在G70高速湖北十堰谷城出口處,挺立着高達十多米的李自成和張獻忠雕塑。曾幾何時,谷城相會時張獻忠算計李自成的陰謀被着意隐去了,而是被描述為肝膽相照的革命戰友的「 ”雙雄會”。 (南方周末資料圖/圖) 「 ”石牛對石鼓,銀子萬萬五。有人識得破,買盡成都府。”這是流傳在江口鎮的一首民謠,據說它是破解張獻忠沉銀的密碼。 夜沉似水,川西盆地的寒冬朔風割臉,年過半百的郭建華騎在摩托上,沿着江邊公路慢慢前行。為了禦寒,他穿得很厚。郭建華幹的工作叫巡江,每天晚上,他都要從岷江大橋到兩江彙合處來回巡邏,這是一段大約兩公裡的路程。 公路堡坎下就是從川西高原流淌而來的岷江及其支流錦江。江面寬闊,江水卻不深,這些年,上遊修建了蓄水的大壩。兩江彙合處,有一片淺灘露出水面,借助從斜對岸幾公裡的彭山城區漫過來的燈光,夜幕下,淺灘上的雜草一片朦胧,附近江面連一條夜漁的小船也沒有。郭建華要巡視什麼?或者說,這麼一片冷清寂寞的江水,有什麼需要保護的? 「 ”屠夫”這個人 原來,郭建華保護的是來自3個世紀前的古人财富,這些财富早在370年前就已沉入滔滔江水中。漫長年代裡,地方史乘和民間的口耳相傳,以及偶爾從江中發現的蛛絲馬迹,都讓這筆古人的财富和當代發生草蛇灰線般若即若離的聯系。 财富的主人叫張獻忠,綽号黃虎,又稱八大王,這是中國曆史上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三百多年前的明朝末年,全球陷入了17世紀危機:16、17世紀之交,全球人口增長很快,但到17世紀後,始自13世紀的小冰河期達到巅峰,全球氣溫驟降,糧食産量銳減,全世界都出現了不夠吃的可怕局面。無糧不穩,在西方,法國興起投石黨運動,英國爆發資産階級革命,莫斯科陷入數次大動亂;在中國,除了小冰河期的天災,還有從萬曆怠政到天啟昏政的人禍,大明王朝憂患百集,死氣沉沉。盡管崇祯勵精圖治,但依然難以挽回帝國滑向深淵的車輪:一邊是農民起義風起雲湧的内憂,一邊是滿清叩關入侵的外患。 張獻忠總是和另一個名氣更大的人——李自成聯系在一起,他們曾經被視作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農民起義領袖。其實,張獻忠的資曆比李自成還老。明末農民軍分為13家,張獻忠乃是與高迎祥平起平坐的13家上司人之一,李自成則隻是高迎祥的部将。《明史》稱:「 ”獻忠始與高迎祥并起作賊,自成乃迎祥偏裨,不敢與獻忠并。” 不過,李自成更能審時度勢,更能順應民心,因而很快後來居上,發展勢頭超過了張獻忠。1644年,當李自成向北京進軍并最終逼得崇祯上吊自殺時,張獻忠率部從湖北轉戰四川。1644年8月,張獻忠占領成都,3個月後,他在成都稱帝,建号大西。 然而,張獻忠的大西政權很快就走到了末路,并直接導緻了那筆巨額财富沉入滾滾岷江。 原來,張獻忠殘暴好殺。比如,他從湖北進入四川,占領渝州後,為了震懾四川軍民,下令把30萬人割去耳鼻或雙手,驅往四川各地,用以警告各地軍民:凡是膽敢反抗的,一律如此處理。凡是自動殺了王府官紳并恭候的,秋毫不犯。 張獻忠的這一招讓川人群情震駭,人人自危,但結果卻适得其反:「 ”故百姓惴惴不服,遠近州縣無不起義兵殺賊。”各地軍民的反抗,反過來又加深了張獻忠的憤怒和仇恨,下一次的屠殺也就變本加厲,而變本加厲的屠殺,必然刺激軍民更強烈的反抗。畢生崇尚叢林法則的張獻忠就落入了這種惡性循環的怪圈不可自拔。 張獻忠在成都稱帝後,他派往各地的官員,有的到任兩三天就被殺,有的縣甚至三四個月内連殺十幾任縣官。此外,李自成稱帝,滿清入關,福王建南明,三家的勢力都遠在張獻忠之上,且都把張視作敵人。張獻忠非常明白,自己沒有力量與三家強敵抗衡,即便是小小的四川,也終将丢失,就像他作為流寇時,曾經丢失過難以計數的州縣一樣。于是,張獻忠破罐子破摔地對四川執行了更大規模的掠奪與屠殺。這一點,魯迅先生曾經分析過: 他開初并不想殺人,他何嘗不想做皇帝。後來知道李自成進了北京,接着是清兵入關,自己隻剩了沒落這一條路,于是就開手殺,殺。 八大王的财富有多少 張獻忠為自己預留了一條後路,那就是帶領極少數親信,把曆年所積的财富運出四川,到兩湖或江南一帶隐姓埋名做個大富豪。 張獻忠要出川,有兩條路可選,其一是北上的陸路,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蜀道。但這條路崎岖險峻,又有李自成部将占據保甯一帶,并且大量金銀十分笨重,不便運輸;是故,南下的水路才是最佳選擇。 發源于岷山南麓的岷江,流到成都以西時,因都江堰分成内江和外江,内江的兩條分支從成都市内繞過,分别名為府河、南河,府、南兩河在城内合江亭交彙,始稱錦江。錦江往南流60公裡,進入彭山境内,并在彭山江口鎮注入外江(也就是岷江幹流)。此後,岷江經眉山、樂山後,在宜賓注入長江。 也就是說,深居成都蜀王宮的張獻忠,他有一條天然的黃金水道,通往他夢想中寄托後半生的江南花花世界。 但是,張獻忠在江口遭遇了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這塊硬骨頭就是楊展。樂山人楊展,武進士出身,時任參将。清代學者彭遵泗,是與彭山鄰近的丹棱人,和楊展算是樂山老鄉,他的祖父和外祖父等大批親人都是張獻忠據蜀的親曆者,彭遵泗後來寫成了記錄四川遭遇張獻忠之禍的《蜀碧》。在《蜀碧》裡,彭遵泗詳細記述了發生在江口的兩場戰役: 起初,張獻忠派出一支先頭部隊沿江南下,楊展在江口設伏,大敗張部,張部大批舟船被燒毀。張獻忠聞訊,極為驚懼,親領主力部隊十餘萬人,攜帶着從湖北到四川搜刮的巨量金銀财寶順流而下,與楊展決戰。 楊展又一次成功地運用火攻。他把軍隊分為左右兩翼,另派一些輕便小船攜帶易燃物品駛向張獻忠船隊,是時江風大作,小船很快引燃了張獻忠的大船。由于岷江河道狹窄,張獻忠的大船前後上千隻首尾相銜,無法驟退,加上楊展部又從兩岸用槍铳擊打,張獻忠的這支龐大船隊,幾乎被燒得一幹二淨,「 ”所掠金玉珠寶,及銀鞘數千百,悉沉水底”。 張獻忠率殘部敗回成都,他隻得改走川北陸路。剩餘的金銀不便攜帶,為此,他招集大批工匠,在錦江上修築了一條大堤,使得錦江斷流。在斷流的河道内,他下令挖了一些幾丈深的洞穴,「 ”将所餘蜀府金銀鑄餅及瑤寶等物”沉入洞中并蓋上土石。爾後,扒開大堤,錦江複流。如此一來,大量金銀财寶都沉入江中。至于參與工程的匠人,悉數處死。張獻忠的意思很明确,我帶不走的,其他人也不要想得到。他把這種做法稱為「 ”锢金”。也就是說,不僅江口有張獻忠沉銀,成都的錦江,也有張獻忠沉銀。隻是,江口沉銀地點大體确切,錦江沉銀卻渺不可知。 張獻忠的财富到底有多少?史書上的記載都是隻言片語的模糊之詞,比如《明史》說他沉入錦江的财富「 ”金寶億萬計”。《蜀難紀實》記載他沉入岷江的财富:「 ”累億萬,載盈百艘。”此前,有媒體引用專家的估算,說張獻忠的财富約相當于現在30億元人民币。其實,這是一個非常粗略不可靠的推算,可能與真實的曆史相去甚遠。 那麼張獻忠的财富從哪裡來?考諸史料,發現有三個來源,其一是他攻城略地後從明政府的國庫或是明朝藩王手裡擷取的,其二是從他占領的地盤上征收的,其三是從民間搜刮搶奪的。 三個來源中,最大的來源應該是第三個。原因在于:明末政府非常窮困,财政到了難以為繼的崩潰局面,各地國庫裡都沒有多少銀子。明朝藩王相對富有,但畢竟藩王數量有限(被張獻忠俘虜并處死的藩王有三個,即襄王、楚王、瑞王,因張獻忠兵臨城下而自盡的藩王有一個,即封于成都的蜀王);至于從所占地盤上征稅,張獻忠除了在據川的不到兩年時間内,「 ”國土”面積相對較大(但也隻是相對而已,其「 ”威令所行,不過近省州、縣,号令不千裡矣”),其它時候不過是沖州撞府、狼奔豕突的流寇,即便想坐地征稅,也沒有多少稅可征。 在攻克一座城池後,搶劫乃至屠殺平民,幾乎是明末農民軍的通行做法。比如在13家72營首領出席的荥陽大會上,李自成就建議各家農民軍協同作戰,「 ”所破城邑,子女玉帛惟均。”李自成的這一建議得到了執行:「 ”衆如自成言。”後來李自成因采納了李岩、牛金星等文人的谏言,漸漸從流寇轉型,「 ”屠戮為減,又散所掠财物赈災民”,方才化蛹為蝶;而張獻忠自始至終,從沒改變過其流寇的草莽本性。在他據蜀後期,甚至發展到了「 ”每得一人,榜刺炮烙,必得财物而後已”的地步。 另外,張獻忠斂财手段之狠毒之貪婪也非其它農民軍首領可比。據《蜀碧》載,張獻忠規定不得私藏金銀,藏一兩的,殺全家;藏十兩的,生剝其皮。又鼓勵告密,凡是告密并坐實的,就把被告者的妻妾和馬匹賞給告密者。「 ”于是豪奴悍婢,争訟其主焉。”有人暗存僥幸,把銀兩藏在井中或是暗室,被查出後,「 ”亦按連坐法”。如此恐怖的高壓之下,海量的财富都源源不斷地彙集到張獻忠私囊中。是以,推算張獻忠隻有區區30億,才相當于王健林的1/70或馬雲的1/50,連進入2015年胡潤富豪榜的條件都不夠,一輩子從不服人的八大王恐怕會從地底下跳起來罵娘的。 盤點尋寶往事 「 ”石牛對石鼓,銀子萬萬五。有人識得破,買盡成都府。”這是流傳在江口鎮的一首民謠,據說它是破解張獻忠沉銀的密碼。比較巧合的是,在江口附近,真有石牛山和石鼓山。不過,類似的民謠,在四川許多地方都有流傳,它的中心指向都是一樣:曆史上,某個著名人物,曾在這裡埋了一批寶藏,如果破譯了這首民謠,也就找到了藏寶之地。比如我的老家川南富順,據說就藏有明朝建文皇帝的寶藏,而且也有大同小異的民謠。究其實質,當然是民間的無稽之談。 但江口沉銀不同,它既确确實實地記載于各種筆記史乘中,又且三百多年來,不斷從江中有所發現。 第一個從江口沉銀中獲利的是張獻忠視作仇仇的楊展,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正是楊展制造了江口沉銀。如果不是楊展的成功伏擊,張獻忠的船隊也許真的順流而下直入長江并抵達他夢想的杏花春雨的江南。 楊展擊敗張獻忠後,從江中打撈出大量金銀充當軍費,并一躍而為諸路明軍中最富有的一支。由此亦可證明,張獻忠财富之巨。楊展的手下費密記錄了獲得張獻忠沉銀的經過:楊展雖大獲全勝,卻不知道張獻忠竟帶了如此之多的金銀,後來聽說漁民從江中打撈出不少東西,方才恍然大悟。 從張獻忠據蜀到清軍入川,四川前後動蕩多年,就連成都也淪為一片草木瘋長的廢墟,有人從城樓上看見,一天之内竟有13隻老虎從城牆根兒下走過。清朝初年的四川省府,不得不設在川北保甯。在經曆了長達30年的休養生息後,四川全省人口也隻有區區9萬。人煙稀少,交通閉塞,生存艱難,這一切,使得江口沉銀被慢慢淡忘。人們淡忘了江口發生過的血腥大戰,也淡忘了沉入江中的用暴力聚攏的民脂民膏。 等到和江口沉銀有關的記載再次出現時,距那場殺聲震天的大戰已有一個半世紀。據《彭山縣志》載,乾隆五十九年(也就是1794年)冬天,有漁民在江口河段打撈出刀鞘一具,這刀鞘輾轉報到了總督孫士毅那裡,孫派員到江口打撈了幾天,收獲不菲:「 ”獲銀萬兩并珠寶玉器等物。” 可能是孫士毅的偶然所獲鼓勵了後來者。半個世紀後,正值太平天國起事,清政府财政拮據,入不敷出。一個叫陳泰初的官員向鹹豐出主意,說他曾親眼見到彭山一帶的居民從岷江中打撈出張獻忠的沉銀,「 ”其色黑暗”,「 ”查出歸官,尚存藩庫,有案可核”。鹹豐怦然心動,令成都将軍裕瑞「 ”悉心查訪,博采輿論,若知其處,設法撈掘”。不過,裕瑞一無所獲。 如前所述,除了江口沉銀,錦江沉銀也是一個流傳已久的傳說。上世紀30年代,一些川軍将領組建了錦江淘金公司,公司的主營業務就是尋找張獻忠沉銀。當時,這家公司擁有一張傳說是張獻忠藏寶的地圖,淘金公司按圖索骥,認定藏寶之地就在望江樓下遊一帶。上百人折騰了将近一年後,竟然真的從江心挖出一頭石牛和一個石鼓,「 ”石牛對石鼓”的民謠驗證了,張獻忠沉銀似乎觸手可及。可惜,最終的結局是,這家公司惟一的業績就是挖到了幾籮筐根本不值錢的銅錢。 就在人們真正将江口沉銀遺忘,或是把它當作不可采信的民間故事時,從上世紀90年代伊始,江口沉銀卻不時露出神秘的蛛絲馬迹。究其因,一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尤其是上遊不斷修築大壩,江口一帶的岷江河道已不再像從前那樣江闊水深;二是現代化的機械在此作業,挖掘範圍更廣更深。 2005年4月20日,彭山引水工程在江口岷江江心施工,張獻忠沉銀在沉睡了360年後,終于驚鴻再現:在地下2米多深處,挖掘機挖出一段木頭,木頭裡,次第滾落出7枚銀錠,其中一枚銀錠上,刻有「 ”大西眉州征完元年分半征糧銀五十兩一定銀匠右闵季”的字樣。大西,不就是張獻忠的短命政權嗎?并且,《蜀警錄》記載的張獻忠儲藏金銀的方法也與現場發現一緻:「 ”金銀山集,收齊集以木鞘箱籠。”衆民工搶走了銀錠,留下了那段木頭。那段木頭被帶到文物部門,經研究,是一段青杠木。根據史料記載,張獻忠藏寶的方法,就是把木頭镂空,或把兩個半隻木筒扣合而成一個木筒,兩端再用鐵箍箍緊。他所用的木頭,就是成都平原上常見的青杠。青杠是橡樹的一種,質地堅硬沉重。這也坐實了另一段史料,那就是楊展當年打撈張獻忠沉銀時,系用長槍「 ”釘而出之”,正因為金銀是用木頭包裝的,長槍才可能釘住木筒并把它撈出水。 2011年,江口河道清淤,挖掘機在2005年挖出銀錠的附近又有收獲。這次發現的是一頁金封冊,一枚刻有「 ”西王賞功”的金币,以及一些碎銀。這頁金冊長12厘米,寬10厘米,重730克,上刻「 ”維大西大順二年歲在乙酉五月朔日壬午”和「 ”皇帝制曰朕監于成典中官九禦”。專家認為,這可能是張獻忠在成都稱帝後,頒布的某種法令的第一頁。印有「 ”西王賞功”的金币,也被認定是存世不多的張獻忠大西國金币之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挖掘出來的物品中,有不少銀制的耳環和耳釘,這些隻能是民用的銀飾品,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張獻忠的财富大量來自于對普通百姓的巧取豪奪。 「 ”縮水”的銀錠 挖掘機的偶然所獲,使得張獻忠沉銀的傳說一下子又熱鬧起來,渴望一夜暴富的尋寶者紛至沓來。據當地文管所從業人員介紹,高峰時候,每到深夜,江口一兩公裡的河段,十多艘船停在江心,尤其是冬春之際的枯水季節。騎着摩托穿行在夜色中的郭建華,他的任務就是趕走尋寶者。郭建華說,從岸邊到江心有上百米,隐約能看到尋寶人身着潛水服下到水中,尋寶人身上都纏着繩子,隻需拉幾下,船上的人就會奮力收繩,拉上尋寶人或是尋出的物品。 不過,如今的江口河段已不再有從前的盛況,這倒不是張獻忠沉銀失去了誘惑,而是司法機關針對盜掘和販賣文物抓獲了多名犯罪嫌疑人,僅郭建華所在的雙江村就有11人被警方帶走。據悉,在這起名為「 ”張獻忠稀世寶藏案”的案件中,涉案的一級以上珍貴文物就有金獅、金印、金冊子等,估計價值過億。 從岷江中有意或無意發現的張獻忠财寶品類雖多,但占絕對多數的還是銀制品,尤其是銀錠,因而當地把這一段江面命名為張獻忠沉銀遺址。這些張獻忠原意「 ”無為後人有也”的銀子,看上去更像是一些烏黑的鐵制品,不少銀錠上都有當年留下的文字:「 ”京山縣十五年饷銀十兩”「 ”巴陵縣榆口饷銀五十兩”「 ”湘潭縣運糧官軍行用糧五十兩”…… 總體而言,這些烏黑的銀錠與我們印象中雪白的銀子相去甚遠。那麼,這些銀子是否還有作為銀子本身的價值呢?經鑒定,這些銀錠的純度大多在95%以上,根據業内标準,純度在92.5%以上就被稱為純銀,國際上稱為标準銀。按2016年1月上旬的國際銀價,這樣的銀子每克約值人民币3元。也就是說,三百多年前那枚50兩的銀錠,按明代一兩約等于今天31.5克算,大概值4700元。以銀子對大米的實際購買力折算,明朝中後期的一兩銀子,約相當于今天的600元,那麼這枚50兩的銀錠,足足可當現在3萬元。也就是說,這筆前人的财富,在經過三百多年的「 ”儲蓄”後,價值已經大大縮水。 當然,這隻是就張獻忠沉銀作為銀子本身的價值而言。事實上,作為那個兵荒馬亂年代的遺存,這些在江水中沉睡了370年的銀錠,它們既是那些面目模糊的生民百姓慘痛命運的見證,也是可資研究、可資喚醒塵封記憶的珍貴文物。 聶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