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尋是尚書府的養女,為了替榮王謝景軒争天下,假意嫁給太子謝景煜,謝景軒坐上皇位,鐘尋卻因前太子妃的身份,落罪入牢,身懷謝景煜的孩子,硬生生給謝景軒迫落了。
最的,鐘尋含恨,死在謝景煜的懷裡。(接上篇)
1.
“小姐,你快醒醒,小姐,小姐,素兒求你了,快醒醒。”
鐘尋緩緩睜開眼皮,隻覺眼皮沉重,她又閉了過去,頭上了痛感分明,她恍惚着,這不是夢,心裡輕喃着,我不應該是死了嗎?
鐘尋記得,她死在謝景煜的懷裡,她用謝景軒贈她的定親桃花钗子,插進咽喉,她聽到謝景煜哭得肝腸寸斷,她想抱一下謝景煜,卻無力地合上了雙目。
是的,她死了,死在那個冰冷的牢房裡,死在謝景煜溫暖的懷裡。
鐘尋倏地睜開雙目,摸下自己的脖子,完好無損,“素兒,怎麼回事,我,我怎麼在這裡?”
素兒擔心地看着鐘尋,摸下她的額頭,“小姐,你沒事吧,實在不行,奴婢去跟夫人說一句,我們就不進宮,好不好。”
“進宮,進什麼宮?”鐘尋一臉的疑惑。
素兒更是迷惑,“小姐,你别吓奴婢,老爺前幾天不是說好,今天皇後娘娘生辰宴,你們都要進宮嗎?”
鐘尋心裡咯噔一下,兩年前皇後生辰宴那日,自己在瑤池邊玩水,不知怎的,圍欄突然松了,她一頭栽進去,暈了過去。
後來,鐘尋醒過來,母親還一臉的擔憂,說不帶她進宮的,可父親嚴厲呵斥母親不識大體,莫不是,自己重生了?
鐘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母親就緊随着父親進來了,一同進來的,還有鐘瑤,那個與世無争,說自己隻想嫁入尋常百姓家的妹妹。
鐘尋看到鐘瑤,想起她那威飒恣意的樣子,心裡打了個寒顫。
母親走過來摸一下鐘尋的額頭,“喲,怎麼發燒了,老爺,要不,就不用阿尋進宮了。”
父親呵斥母親,過來也摸一下鐘尋的額頭,“大驚小怪,哪裡發燒了,這次是我們鐘家第一次全家出席宮宴,難得的聖恩,别不識大體。”
鐘禮說着,對着鐘尋溫笑,“阿尋,你先換身好看的衣裳,我們出去等你,别耽擱了。”
鐘尋咧嘴淺笑,卻在鐘禮轉身後,她那笑意凝住,哆嗦了一下。
如此父慈心善,竟是一場戲,鐘尋抿着嘴,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隻要自己不要表現太好,謝景煜沒看上自己,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很快就會被丢棄了,沒有自己橫亘在中間,兩年後,謝景煜就會順利繼位。
2.
鐘尋不習慣那些官家小姐夫人的恭維,她走到角落處尋個喘息的機會。
謝景煜不知何時,已然走到鐘尋身後,“鐘小姐第一次進宮,不習慣吧?”
鐘尋回過身,驚嗆後退兩步,脫口而出,“謝景煜!”
謝景煜挑着濃眉輕笑,“鐘小姐果然好記性,上次榮王府一别,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不過,記住了,謝景煜這三個字,隻能在私下叫。”
鐘尋突然就紅了雙目,從前謝景煜真的把她疼到骨子裡的,她竟為了謝景軒,傷害一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好男兒。
謝景煜有些慌了,他取出手帕,遞給鐘尋,“喲,鐘小姐怎麼哭起來了,我逗你玩呢。”
鐘尋用手指抹下眼角,沒有接過那塊方帕,她不能跟謝景煜有任何往來,她微微福身,“不過是風沙灼目,是我失了禮數,讓殿下見笑了。”
鐘尋說罷,折身回到座位處,謝景煜舉着手帕的手,生硬地揣回去,他望着鐘尋的背影,愣了愣,才傻笑一下,“别人都恨不得往我身上貼,這丫頭,怎麼感覺,故意疏離我。”
酒過三巡,大家興緻極濃,皇後突然說,“鐘夫人,聽聞你把兩位小姐教養得很好,出類拔萃,一舞驚鴻,不知本宮有沒有這個福氣,觀賞鐘小姐的舞姿呢?”
鐘夫人臉上露怯,鐘禮推了一下鐘夫人,鐘夫人才讪笑一下,“能給皇後娘娘跳舞,是小女的福氣,阿尋,你去吧。”
鐘瑤挽上鐘尋的手,笑得天真,“姐姐,你可得好好表現,榮王說過,隻要你得到皇上皇後的喜歡,他就可以順勢請旨賜婚,那你們也就不用偷偷摸摸暗傳相思了。”
鐘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竟不知,妹妹跟榮王私下還有往來,連這些話也跟你說。”
“我……”鐘瑤一時語塞。
鐘尋緩緩上前盈拜,用餘光望一眼謝景軒,他朝着她溫軟地笑着,微點頭。
鐘尋不禁心裡起了哆嗦,溫情灼目,舉手擡足間都是深厚情義的人,難怪自己會陷在謝景軒的溫柔夢而無法自拔了。
鐘尋擡腿盈轉,她自知自己的舞姿可圈可點,懾人心魂,從前舞娘就說了,她比鐘瑤更像大家千金,舉手捉足都透着貴氣,當然,這可是鐘禮從小重金培養出來的,能不貴氣嗎?
忽地,鐘尋轉着,突然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吃痛地捂着腳踝,衆人面面相觑。
皇後頓時生了厭“鐘小姐這是?”
鐘尋吃痛地跪下,“民女學藝不精,崴了腳,殿前失儀,請娘娘責罰。”
“罷了,不過是擾了興趣。”皇後冷瞅一眼鐘尋,“不過是聽聞鐘家的姑娘,儀态萬千,步履生花,言之過實罷了。”
“兒臣倒覺得,未必言之過實。”謝景煜走到鐘尋身側,詭秘地笑下,他拱手下跪,“母後,兒臣覺得這鐘小姐看着甚是歡喜,懇請父皇母後全了兒臣的心願,把她賜婚于兒臣。”
鐘尋心一驚,她明明假意摔倒,不想讓謝景煜看上的,怎麼他還請旨賜婚,這不合常人的心思,“殿下,民女無福,豈能伴在太子身側?”
謝景煜軟笑着,“你從前若無福,做了太子妃,以後就有福氣了。”
“不是,我……”鐘尋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鐘禮就替她應下這門親事了。
3.
從宮裡回來,鐘尋不哭不鬧,她越是沉得住氣,鐘禮就越是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夜半三更,鐘尋倚窗獨立,冷風飕飕,鐘夫人懷裡揣着一個包袱鬼鬼祟祟地過來,邊走還邊回頭,東張西望的。
“母親?”鐘尋叫了一句。
鐘夫人吓得驚跳一下,看到鐘尋,才緩緩喘了氣息,把包袱從視窗處塞進鐘尋的懷裡,再從門口處進來。
鐘尋打開包袱,驚愕了一下,是一些平日裡母親愛不釋手的飾品,還有幾張銀票,“母親,你這是要逃難?”
鐘夫人嗔怒地瞪一眼鐘尋,“還跟我裝蒜,是你要逃難,不是母親要逃。”
“母親都瞧出來了?”鐘尋也不隐瞞,她打算逃婚的,鐘家雖養育她這些年,其恩雖重,可鐘禮從一開始收養她,就居心不良,想把她養成謝景煜身邊的内應,如此下作又費盡心思的行為,鐘尋覺得,實為大恥。
可就算想逃親,她也要有個周詳的計劃,“母親,你也不想我嫁給太子?”
鐘夫人握着鐘尋的手,放至手心,目光微灼,“阿尋,你是母親看着長大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如果你是真心實意喜歡太子也就罷了,可母親不想你平白無故卷入這場權謀争鬥中,你走,有多遠就走多遠,你原跟我們鐘家就沒有血親,我們母女情緣,就絕于此,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來了,不值得!”
鐘尋心裡五味雜陳,“母親,那個圍欄,是你動了手腳,你不想我進宮參加皇後的壽宴,因為你知道,一旦我進宮,就進了這局,出不來了,對不對?”
鐘夫人窘迫地躲閃着,把包袱往鐘尋懷裡塞進去,“你别問那麼多了,你走就是了。”
“我走了,鐘家怎麼辦,拒旨逃婚,可是死罪。”
鐘夫人堅定地說,“太子也是心善的人,他不會因為這事,遷怒于鐘家的,就算真的避不過,也隻是一些責罰,不傷根本。”
鐘夫人推着鐘尋往房外面走出去,“快走,趁天黑,你父親睡着了,現在就走,阿尋,記住了,這人世間,任何人幫你,都是有利可圖,一個人出門在外,别輕信任何人。”
鐘尋跪在鐘夫人跟前,“母親,此去一别,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阿尋從小無父無母,受盡欺淩,進了鐘家,才有了家,不管如何,阿尋叩謝母親深恩。”
鐘尋從後門走出去,鼻子酸癢,不知為何,真的逃親了,心裡卻有絲不舍。
原來,從頭到尾,母親還是盡她所能,在護着她。
母親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母親是真心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來養的。
鐘尋望着鐘府,緩緩後退,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上,她轉過頭,瞟見謝景煜時,倏地轉身,想逃。
謝景煜把鐘尋喚住,“回來,有膽在殿前失儀,就沒膽見我,鐘尋姑娘就這麼膽小如鼠嗎?”
鐘尋極其不情願地擱住腳步,她轉過身,沖着謝景煜讪笑,“夜半三更,殿下不在宮裡,守在這裡做什麼?”
“我要看看,我的太子妃會不會心思不純,膽敢逃親?”謝景煜走到鐘尋身邊,用一隻手挑起鐘尋的包袱,痞笑着,“看來我沒來錯,你是想逃親,嫁進東宮,就那麼委屈你了嗎?”
鐘尋奪回包袱抱在懷裡,她嗔口氣息,“不是,殿下,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就非要娶我呢,京城達官貴人,名流千金,想嫁進東宮的,就差沒舔着臉去求殿下娶她們了,你就行行好,放過我,行不行?”
謝景煜端倪着鐘尋,緩緩地搖頭,“我還偏生想娶你呢,還是,你心裡有榮王,不想嫁進東宮。”
鐘尋臉倏地煞白,她鼓着口氣,半晌才悠悠地說,“殿下知道我跟榮王……”
鐘尋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垂着眼簾,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至極,她跟榮王,連露水情緣都算不上,榮王一邊佯裝深情,一邊厭惡她輕浮,出身不高。
謝景煜目光黯然,落寂,又帶一絲自諷,“那日榮王府落成,你跟榮王在後院梅林那次,我看得真切。”
那日謝景煜去後院找謝景軒,卻看到他跟一個姑娘在梅林深情擁吻,他起初還不知那個人就是自己唠叨了幾年的鐘尋,隻是轉身出了後院。
後來鐘尋與他撞在一起,他看到鐘尋頭上戴着的是榮王送給她的那支桃花钗子,心裡就像長了一條惡心的蛆,更惡心的是,他明知道該把這條蛆挑出來,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卻舍不得把它挑出來,就這麼硬生生地騷癢咯痛自己的心。
其實皇後壽宴那日,不管鐘尋有沒有殿前失儀,他都會求旨賜婚,橫刀奪愛這事,他原本不想做的,可那日在酒肆裡,他看到謝景煜擁着鐘瑤進了樓上的客房。
他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姑娘,豈能讓人任意欺淩。
鐘尋腳尖來回在地上劃着圈子,她咽口氣,故作恣然,“既然殿下都看到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了,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更不能奪,殿下這是要跟榮王争一個女人,傳到朝堂之上,未免太失了尊嚴。”
謝景煜雙手背負,他半躬身向前,洋洋灑灑地笑着,“你們無媒無聘,也無父母之命,我怎麼就成了跟榮王搶一個姑娘了,再說了,榮王在我跟前,可不是這般說的,榮王說與鐘家大小姐不熟悉。”
鐘尋冷然地哼一下,當然不熟悉,他一心想鐘尋嫁進東宮,替他做事,怎麼會在謝景煜面前承認兩人有情這事。
鐘尋抿下嘴,“殿下要怎麼樣才願意放過我?”
謝景煜認真打量一番鐘尋,緩緩地問,“你讨厭我?”
鐘尋怔忡一下,搖搖頭。
謝景煜扯了笑意,“要不,陪我喝一杯。”
“啊?”鐘尋扣着手背,“殿下,男女有别,這不合适吧?”
謝景煜沖着鐘尋深意地望一眼,嘴角上揚,“走吧,你跟榮王梅林那一幕,青天白日的,怎就沒有不合适了。”
鐘尋深呼口氣,突然眼裡抹了一絲悲涼,心裡默默念叨着,“謝景煜,這,真的是我們的下輩子嗎?”
“還不跟上來!”謝景煜回頭叫喚一聲,鐘尋隻好随他上去。
4.
夜冷星稀,謝景煜酒食過腹,托着下巴悠然地看着鐘尋,“阿尋,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為什麼想娶你?”
鐘尋讪然地點頭,那晚新婚之夜,夜景煜也是這般混着酒味,第一次叫她阿尋,她還記得,謝景煜說,能娶到她,是謝景煜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隻是當時她的心裡,隻有謝景軒,謝景煜說得每一句情話,她當初都覺得,難堪。
“尋,阿尋。”謝景煜厚實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鐘尋,還是我給你許的名,那年我十二歲,湊巧出了宮,就看到你懸吊在高空,一個小姑娘,旁邊竟然沒有人憐惜你,那一聲聲的喝彩就像要把你湮沒了。”
鐘尋依稀還記得,當初在雜技班,看班主臉色讨吃,日子的确不好過,“殿下有這悲天憫人的心懷,是大齊子民之福,可是,殿下,天底下可憐人多了去,你同情得過來嗎,富國強民,才是根本。”
謝景煜呵笑着,“我跟你談兒女私情,你卻跟我談家國大事,不如這樣,你嫁給我,往後,我們一起富國強民。”
鐘尋笑而不語,謝景軒想做大齊的天子,卻收斂克制,從來沒跟她說過家國天下事。
謝景煜抿口酒,目光深谙,“其實,我不是母後生的,滿宮都知道,我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女生下的,母後當年生下三公主,難産虧了身子,沒辦法再遇喜,一國之母,豈能無子,我就這麼入了鳳熹宮,做了正宮嫡子,我知道,他們私下時常說我,不就是一個宮女生下的孩子,子憑母貴,可并非一定是我才能子憑母貴。”
鐘尋從來沒聽誰說起過這些事,她看着一臉悲涼的謝景煜,突然覺得,原來以前,自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這個在自己跟前笑意恣然的男子,原來承受着那麼大壓力。
“殿下,這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從小到大,我都小心翼翼,又極其努力争好,母後待我,甚是關懷,也沒人敢亂嚼舌根。”謝景煜突然握着鐘尋的手,“阿尋,我們是同一種人,我想跟着你一起坐享這錦繡山河,你願意嗎?”
鐘尋垂着眉目,沒有說話,謝景煜輕笑,挑起鐘尋的下巴,輕喃着,“阿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殿下……”鐘尋緩緩地點頭,謝景煜把她擁入懷裡,就像那年,他連續指了幾個太醫去鐘府守着鐘尋,直到太醫說,鐘尋已無大礙,他的心,才稍稍安了下去。
從前,他一心争好,樣樣好功,事事順從皇後之意,他從來沒想過,将來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姑娘,直到年少遇到鐘尋,他似乎恍惚地覺得,世間所有,都想與之分享。
5.
大婚前夕,謝景軒敲開鐘尋的房門,鐘尋打開房門,不知為何,見着一身家仆打扮的謝景軒,鐘尋眉角輕顫,還是沾了些淚。
不為謝景軒,隻為自己曾經全心全意愛着這個男子,而這個男子,從裡到外,都透着算計,算計她的愛,算計她的清白,算計她幸福。
鐘尋讓出條道給謝景軒,故意擋了一下謝景軒想要關上門的手,“王爺,你怎麼來了。”
“阿尋,怎麼突然這麼叫我了,叫得這麼生分。”謝景軒想握着鐘尋雙手,鐘躲閃一下,他舉着的手懸空着,有些突兀,“阿尋,我好想你,沒有你,我壓根就活不下去了。”
“那不如我去拒了與太子的親事,王爺可願意娶我?”鐘尋挑着眉目,眉眼含着譏笑。
謝景軒完全懵了,他深吸口氣,“阿尋,是不是太子威脅你了,你從前可不會這麼對我的,你對我這麼生分,我真的很心痛。”
鐘尋靠在桌子沿,“王爺這是,不願意娶我了。”
謝景軒語噎,他把門關上,鐘尋臉色有些不好,她倏地站起來,謝景軒已然擋在她跟前,攬着她的腰身,“阿尋,我願意娶你,我說過了,榮王妃隻有你一個,除了你,我誰也不認。”
多麼溫情軟語的話,鐘尋險些信了,鐘尋掙紮着,謝景軒卻抱得更緊一些,暧昧地湊近她,“阿尋,我想要你,我會對你負責的,相信我,将來你助我為王,我一定立你為後。”
謝景軒吻住鐘尋的唇,鐘尋咬破他的唇,一口血腥味,讓兩人都有些惡心。
謝景軒強壓着心中的惱火,“鐘尋,你瘋了是不是,從前那般恩愛,你都抛之腦後了嗎,還是說,你覺得嫁進東宮,就瞧不上我了,哼,太子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宮女生下來的孩子,誰都可以代替他做正宮嫡子的。”
鐘尋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沖着謝景軒冷絕地笑着,“我早就該瘋了,若不然,怎麼會看不清王爺處心積慮地讓我喜歡上你呢。”
“阿尋,你說什麼呢,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那王爺敢不敢對我說句實話,當年讓父親收養我的,是王爺,還是太子?”
謝景軒喉嚨滾動,他深捏着玉扳指,“是,阿尋,我接近你,起初是心懷不軌,可經過相處,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鐘尋雙目蒙上一層薄紗,她走到梳妝台下,取出那支桃花钗子,咽口氣息,嘴角挪動,“王爺,真的,假的,已經不重要了,明天是我與太子的大喜日子,這個玉钗子,就還給你吧,就當那是一場桃園虛夢。
謝景軒伸手去接桃花钗子,沒接上,钗子摔落在地,一分兩半,他緩緩地蹲下,緊握着兩半的钗子,冷然地瞪着鐘尋,雙目啐了恨意,“一場桃園虛夢,鐘尋,你的心真狠。”
望着謝景軒落寂的背影,鐘尋把門帶上,她背靠在門上,深深的吐了口氣,“謝景軒,明明是你虛情假意在先,也是你親手把我送到太子的手上的,怎能怪我了。”
6.
鐘尋出嫁那天,京城人都稱贊鐘禮好心得好報,福運雙至,他好心收養的一個孤女,嫁入東宮,從此以後,鐘家便會榮貴接踵而來。
鐘尋坐在新房裡,心裡有些彷徨,她還是把自己嫁給了謝景煜,不管如何,她不會再讓謝景軒牽着鼻子走了,從前她在謝景軒那裡吃過的虧,她要一點點地讨回。
謝景煜緩緩走到喜榻上,鐘尋抿緊薄唇,緊張地垂着眼簾,輕輕喘氣。
謝景煜挑起喜帕,帶着一絲醉意,“阿尋,我終于娶到你了,你放心,從今往後,我的,就是你的,有我,便有你。”
鐘尋羞怯地擡起眉目,“景煜,從此你我,福禍相依,生死與共。”
謝景煜輕輕搖頭,愛憐地把鐘尋的一隻手緊緊揣在懷裡,“不,福相依,禍我來承,生相存,死,我……”
鐘尋另一隻手捂住謝景煜的唇,微微嗔怪,“大喜的日子,說什麼胡話,我們要一輩子,和和美美的,誰也不丢下誰。”
謝景煜目光炙熱,他咬着牙,“阿尋,忘了從前,忘了榮王,好不好。”
鐘尋心裡咯噔了一下,嬌斥,“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了,現在還說這個,是不是太不合時宜了。”
“是,我該罰,就罰我,好好疼惜你。”謝景煜說罷,起身放下帷幔。
芙蓉帳暖,鴛鴦交勁,春色盡。
魚水承歡後,鐘尋鑽進謝景煜的懷裡,“景煜,有件事,我想求你幫我。”
“什麼事,非得現在說?”謝景煜吻一下鐘尋的額頭,“隻要是阿尋的事,我都會辦。”
鐘尋愣思一會,“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朝廷有沒有什麼難辦的案子,或者是處在風浪口的事,你想辦法指給我父親去辦。”
謝景煜懵了,他挑着鐘尋的下巴看着她,“什麼意思,這弄不好,可是斷了鐘府的仕途,你父親先不說,你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弄不好,會讓他們都沒有出路了。”
鐘尋趴在謝景煜懷裡,認真地點頭,“父親心思好高,我是怕位高權重,他容易走歪路,跟命相比,仕途算不上什麼,我是想讓他先下去地方磨幾年,那樣我兩個弟弟起步也不會太高,沉得住心思為國盡忠。”
鐘尋這些日子,一直想給鐘禮找條退路,可是,鐘瑤一心撲在謝景軒身上。
鐘禮既然與謝景軒謀劃這些年,就是想把她送到謝景煜身邊,顯然鐘禮對權勢已經着魔了,想讓他抽身,除非他身不由己。
而讓謝景軒放棄鐘禮這隻棋子,除非這是一隻廢棋。
謝景煜凝思一會,“最近我手頭上的确有一件案子,要調去雲州,這個案子就是地方糾纏,窮山惡水出刁民,朝廷也去了幾個官員,無果而反,阿尋,你要想好,雲州那種地方,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窮苦之地,鐘大人去到那邊,可是要吃很多苦頭的。”
鐘尋沒有多想,“就雲州吧,讓父親先去磨上幾年,心性磨平了,吃點苦算不了什麼。”
鐘尋望着謝景煜,“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不識好歹,忘恩負義,剛攀了高枝,就想把鐘家弄得雞犬不甯了?”
謝景煜滿目的憐惜,“希望你的良苦用心,鐘大人能明白。”
“殿下相信我?”
“當然!”謝景煜用力地點頭,手指撫過鐘尋在唇,緩緩把唇覆過去,舌尖交纏,赤膊環身。
7.
那天鐘禮不過在朝堂上與謝景煜駁了一句,就被治了不敬的大罪,發落雲州,京城人說的,鐘家福運雙至,成了一個笑話,換而言之,是鐘禮養了一隻白眼狼。
是的,鐘尋就是那隻不識好歹的白眼狼,那日鐘尋送鐘禮出城,謝景煜擔心鐘禮一身傲氣,與地方流民有沖突,特意指派一個可信的人跟着鐘禮一同去雲州做師爺。
鐘禮冷瞪着鐘尋,那苦澀的笑意,橫亘在他臉上那堆橫肉上,“阿尋,沒想到,為父在朝堂上,明争暗鬥這麼些年,竟然輸在你這個丫頭的手上,為父失策了。”
“父親,你也别怨女兒了,女兒不過是想保全鐘家,鐘家對我有深恩,我不會忘記的。”
鐘禮雙目眯起,望着鐘尋身後的謝景煜,目光深谙,半晌,才悠悠地說,“其實也對,天下之主,關我們鐘家什麼事,終究是我貪心了,臨走時,為父送你一句話。”
鐘禮湊在鐘尋耳邊,說了一句放,落寂地轉身,“别送了,你妹妹年少無知,都是為父把她縱成這樣的,好好看着她,别讓她嫁給貴權,心有貪念的人,不能靠近貴權的。”
鐘禮的馬車緩緩離去,謝景煜走過來,擁着鐘尋的肩膀,“父親跟你說了什麼,臉色都變了。”
鐘尋側目望着謝景煜,“你覺得,榮王會不會對你心懷不軌。”
“當然會,隻要父王一天還在,所有王子都對我恨之入骨。”謝景煜淡然的說,仿佛那算不得什麼大事,“榮王是貴妃娘娘唯一的王子,貴妃娘娘深受皇恩,其實我跟母後是互相依存的,不管是貴妃娘娘,還是榮王,都想對正宮或者東宮,取而代之。”
“你倒淡漠。”鐘尋輕笑,她咽口氣,“父親說,蘇德公公,是榮王的人。”
“蘇公公……”謝景煜驚訝不矣,“蘇公公可是從前跟前父皇從東宮出來的,榮王竟然能讓蘇公公站他那邊,父皇對蘇公公可是深信不疑的。”
兩人陷入深思。
尾聲:
鐘尋懷有二胎八個月時,皇上重病,立了遺诏,蘇公公在偷換遺诏的時候,給謝景煜安插在宮裡的太監捉個正形。
榮王明搶江山的野心暴露,自刎于皇上榻前。
可是,蘇公公到死,也不承認他勾結榮王,他無親無故,至于他為什麼會選擇幫助榮王,無人知曉。
謝景軒去的第二天,蘇公公自刎于大牢,貴妃娘娘也自缢而亡了。
聽那晚承德殿的宮女說,榮王去的進候,從他身上掉下來一支别樣好看的桃花钗子,桃花沾着血,灼灼其豔……
(完)
上篇:
鐘尋:她虛情嫁給太子,替榮王争天下,他君臨天下,她卻落罪入牢
往期精彩:
良妃:她代嫡姐參選秀女,稱病避寵三年,還是逃不過寵冠後宮
東宮怨:我承旨嫁給太子,可太子心中的白月光是我那去和親的庶妹
真的不太擅長寫重生文,整條線下來,寫了又删,删了又寫,感覺就不太對,總覺得在重複,寫成這樣,已經盡力了,以後還是少沾重生文。
作者:白夢,90全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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