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的故事原本已經講完了,但想起還有一個争議點,索性再回來補一補。
在和朋友聊天時,發現大家有個共同的疑問:
孫堅本為豫州刺史,為何在攻占洛陽之後,不東進豫州,反而要南下去幫袁術打劉表呢?
如果您也有此疑問,不妨聽聽我的看法,如果與您之所想不同,那太好了,歡迎留言給我,咱們一起聊。
一、與袁術的關系
包括《資治通鑒》、《後漢書》等權威史料,都流露出這樣一個資訊:孫堅依附于袁術。然而事實是這樣嗎?
在《品三國》系列的《
第24集
》,我詳細解釋了孫堅為何要與袁術結盟,甚至依附于袁術,這裡就不重複了,隻做個總結:一來,讓袁術提供後勤保障;二來,與名門望族結交;三來,得到更高的官職和更大的權利。
文中,我沒有排除孫堅依附于袁術的可能性,但從孫堅的個人角度來講,與袁術結盟,完全可以達到目的,換句話說,孫堅沒有必要投靠袁術。
投靠袁術,意味着要受其調配,而當時,袁術最要命的,除了北面的董卓,還有南邊的劉表。
作為一名野心家,袁術的目的,說穿了就是搶地盤,從他的行動軌迹來看,哪裡“肥”,去哪裡。董卓死了固然好,但荊州就在嘴邊,隻要以南陽為基礎,擺平劉表,盡收荊州各郡,就可以坐享肥沃的土地,這恐怕比讨伐董卓更加實際。
是以,袁術能放着劉表不管,任其坐穩荊州嗎?在當時的大環境下,雖然讨伐董卓是首要目标,可袁術早在劉表入荊州時就已經和他有過摩擦了,如果孫堅是袁術的下屬,那麼孫堅的目标,就不該是董卓,而是劉表。
二、與劉表的關系
孫堅以長沙太守的身份起兵,逼死王睿之後,将荊州刺史的位置空了出來,董卓任命劉表接任,路上受到袁術的阻撓,隻能匹馬入荊州,随後孫堅與袁術結盟,劉表表奏袁術為南陽太守。
董卓任命劉表,而孫堅與袁術要讨伐董卓,那麼在立場上,劉表本身就與孫、袁相對,他表奏袁術為南陽太守,在很多人眼裡,這是向袁術示好的标志,但南陽郡屬于荊州啊,劉表的行為,是想讓袁術當他的小弟,這是在示好嗎?
無論是袁術阻止劉表入主荊州,還是劉表與袁術分屬不同立場,亦或是劉表在向袁術挑釁,兩人必然都是敵對關系。
這一點,袁術明白,劉表也明白,他在與蒯氏兄弟的對話中,曾多次明确袁術這個威脅,平定荊州之後,還将荊州的治所放在襄陽,那是緊鄰南陽的地方啊,這架勢,恐怕随時可能發起進攻,“收複”南陽。
但是,孫堅和袁術不一樣,他的目标隻有董卓,沒有必要和劉表翻臉。孫堅此前為長沙太守,不過在劉表上任後,已經是豫州刺史,和荊州的爛攤子沒關系了。反之,和劉表交惡,會給自己帶去很多麻煩,最直接的就是斷糧。
同樣的,孫堅明白和劉表開戰沒有意義,劉表也明白孫堅惹不起,是以當孫策應周瑜之邀,攜全家老小來到廬江時,劉表一定會從江夏出兵,以孫堅家小來威脅他,此時的劉表,有這個實力。
三、與袁紹的關系
和袁紹的關系?沒錯,孫堅的選擇,和袁紹的關系很大。
首先,孫堅結盟于袁術,有他的打算,可也實屬無奈,但這個舉動被袁紹看在了眼裡。
為了達到目的,袁紹派周喁(或是周昂)去搶豫州。
那麼現在,就有兩個豫州刺史了。孔伷死後,豫州刺史的位置空缺,袁術表奏孫堅接任,當然,董卓是不會批的,不過他也管不了,而袁紹又“表奏”周喁為豫州刺史,公然搶豫州不說,還在孫堅與董卓交戰時,襲取了他在豫州的指揮所——陽城,導緻他的處境非常尴尬。
是以,有了這種仇恨,孫堅就不可能棄袁術而投袁紹。既然如此,自己又不得不依靠袁術,那袁紹的支援者,自然成了自己的敵人。
王莽的姑媽曾說,玉玺是個不祥的東西,現在看來,确實如此,先不管袁術對玉玺的貪婪,隻說孫堅在攻占洛陽之後,如果袁紹的動作再慢一點,就還有回旋的餘地,畢竟孫堅和雙方都沒有仇恨,甚至他還是袁氏的恩人。是以袁家兄弟交惡,孫堅是其中最無奈的一個。
或許正因如此,當他得知袁紹如此下作之時,曾仰天長歎:同舉義兵,将救社稷。逆賊垂破而各若此,吾當誰與戮力乎!
四、最終的選擇
打跑周喁之後,孫堅回到了魯陽。此時他有兩個選擇:
要麼繼續向東,收複整個豫州;
要麼幫助袁術,南下奪取荊州。
從曆史的發展來看,孫堅選擇了後者。那麼問題來了,選擇前者不好嗎?
咱們大緻梳理一下當時的環境:
南陽之北,也就是豫州的西北方向吧,是被打得稀爛的河南尹,朱儁在那裡來來去去,董卓又派李傕、郭汜率領數萬人屯駐河南,是以袁術和孫堅不用去理會,但絕不能不設防;
南陽之南,大概也是豫州的西南方向,是虎視眈眈的劉表,袁紹為了自己的利益,與劉表結為同盟;
豫州的北面是兖州,兖州刺史劉岱,曾與袁紹、公孫瓒和親,當袁紹與公孫瓒開戰時,在程昱的建議下,劉岱選擇了袁紹,這是後話,既然劉岱與袁紹是親家,那麼他就不會幫助袁術,但孫堅如果進攻豫州,那麼劉岱就是個潛在的威脅;
豫州的南面,是揚州,揚州刺史陳溫,曾在曹操起兵時給予四千将士的支援,丹陽太守周昕,更是先後給予了曹操過萬的人馬,而且,周昂、周喁,都是周昕的弟弟。
這就是豫州周邊的情況,如果孫堅去打豫州,相當于進了一個大口袋,除了西邊的南陽郡,到處都是敵人……
但是,如果幫助袁術去打劉表,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袁術會擋住北面的威脅,東面的揚州又繞不開江夏,而西邊的益州,州牧劉焉必然兩不相幫,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劉表還曾上表诋毀劉焉。
單從戰略上看,是進入包圍圈,還是集中力量從正面攻打一個點,利弊一目了然。
當然,我還是那句話,并不排除孫堅真的依附于袁術的可能,也不排除袁術原本沒把劉表放在眼裡,是以任由孫堅北上去攻董卓,自己還為他提供軍糧。
隻是無論真相如何,孫堅幫助袁術進攻劉表,是他唯一的選擇,為袁術,也是為了他自己,兩人已經互為唇齒。
其實孫堅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放棄一切,回鄉當個老百姓,隻是這樣一來,他就不是英雄的孫堅了,何況玉玺這個不祥之物,不允許他這麼做……
在這段恩怨情仇中,最倒黴的就是孫堅,他讓袁術坐上了南陽太守,結果袁術拿他當槍使,他讓劉表坐上了荊州刺史,結果死在了劉表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