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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的快樂更源于藏家那份可貴的責任擔當

收藏起源于何時,我無從考證,但我确信收藏肇始于快樂。快樂萌生于對藏品蘊含價值的認知與擁有,以及收藏過程中尋覓發現等妙趣之中,成長壯大于研究藏品蘊含的曆史與文化、護佑藏品的責任之中。

每一件藏品,其物質載體背後都有曆史的、文化的、藝術的、精神的等多重内涵,是它們為藏品增添了誘人的色彩,讓人産生巨大的收藏熱情,并由此感受到無可替代的快樂。作為曆史資訊、文化精神的重要載體,各類文物都以自身特有的魅力引人思考,就像陝西法門寺地宮出土的流光溢彩的琉璃器,不但包蘊着不同文明的精神内涵,作為唐代與東羅馬、伊斯蘭文明交流的曆史見證,其多元的文化風格,還印證着在開放的唐朝中外文明交流的輝煌。更為重要的是,對于藏品的鑒賞,在獲悉這些資訊之外,還要思考如何讓文化精神鮮活起來——尋根探源,思考在古今中外的文化激蕩中,古人的智慧如何在今天繼續綻放、傳統又能給予今天人們的生活怎樣的營養等。我相信,必定是文物中所蘊含的文化精神,才能潤物無聲,給人以快樂。“物之不齊,物之情也”,曆經歲月的風吹雨打遺留下來的衆多文物,為今人打開了“一扇扇新的不知道的世界的窗戶”,豐富着人們的精神生活。

年代較為久遠的藏品,往往因為資訊殘缺、資訊不對稱等問題給鑒定帶來一定的困惑。其實,出于多種原因,古人或多或少總會留下吉光片羽、蛛絲馬迹,而收藏的快樂也便出現在“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之時,隻是需要你保持初心、保持定力、保持謹慎。例如,宋代範寬的《溪山行旅圖》,是台北故宮博物院的鎮院之寶。一開始,文博專家未能在畫幅上發現畫家本人的簽名。後來,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專家李霖燦在研究這幅畫時,發現畫面右下角樹叢中,寫有兩個模糊的小字“範寬”。這900餘年後的發現,大有一朝撥雲見日之快樂,對于該作藝術地位的确定,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是以,快樂的除了發現者李霖燦之外,更是整個文博界。

“不冤不樂”,在收藏大家王世襄看來,這是收藏的另一樂趣所在——“大凡天下事,必有冤,始有樂。曆盡艱辛,人人笑其冤之過程,亦即心花怒放,歡喜無狀,感受最高享樂之過程。倘得來容易,俯拾皆是,又有何樂而言”。自有收藏始,曆朝曆代都有造假,今天收藏市場上的造假更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因而,玩收藏其實就是在跟造假作僞者鬥智鬥勇,但這一過程會驚心動魄。不論何人涉及何種收藏,在其成為行家裡手之前,就“必有冤”。每一次做“冤大頭”,都令收藏者刻骨銘心;每一次花“冤枉錢”,都讓收藏者感受到“割肉”之痛,進而驅使其在學習積累、虛心求教、比較摸索中不斷有所領悟、有所提升。一旦有了左右逢源、觸類旁通的收藏底氣,能夠辨識真僞且收藏到心儀的藏品時,這過程、這結果如何不讓人大喜大樂?

收藏的快樂,更源于藏家那份可貴的責任擔當。須知,文物是對曆史沿革、文化發展、藝術承載、精神化育的忠實記錄,收藏和保護文物展現着對人類文明的敬畏。真正的收藏家總是以一份曆史自覺、文化自覺,責無旁貸地擔起收藏和護佑文物的重任,義無反顧,執着前行。就像收藏大家張伯駒,曾斥巨資購得北宋範仲淹的《道服贊》、隋展子虔《遊春圖》、唐杜牧《張好好詩》、宋黃庭堅《諸上座帖》、宋徽宗《雪江歸棹圖》、元錢選《山居圖》卷等隋唐宋元名迹。為防止中國最早的墨迹——西晉陸機《平複帖》流失海外,他還抵押鹽業銀行股份,賣出東單三套四合院,并以夫人潘素的全部首飾,共計4萬大洋購得。之後,他又将8件重量級藏品捐給國家。張伯駒的收藏及其捐獻之舉,都生動地彰顯了他那份“為國人洗去凡塵、為國家充盈氣血、為後世留有芳香”的赤誠之心和責任擔當。或許,張伯駒的收藏過程頗為艱辛,但當一件件國寶從流失乃至消亡的邊緣被拉回來、呵護起來,當後人能夠一睹這些國寶并頓生民族自豪感、自信心時,張伯駒還能不快樂嗎?!

誠然,藏品的經濟價值,也會讓人産生快樂。尤其當出現“撿漏”的情況時,那種喜出望外的快樂是可想而知的。但經濟價值帶來的快樂是短暫的,可持續的永久快樂必生發于對藏品内在的文化價值的挖掘和欣賞上,必肇始于對衆多資訊的有效捕捉和精準定位中,必發轫于對假冒僞劣的較勁鬥法裡,必發端于對赓續民族曆史文化的自覺内。隻是,獲得這樣的快樂,需要持之以恒的堅守和持續不斷的付出,否則快樂就會轉瞬即逝。

收藏的快樂更源于藏家那份可貴的責任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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