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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服飾:精美的明代紐扣

紐扣兒,湊就的姻緣好。你搭上我,我搭上你,兩下摟得堅牢,生成一對相依靠。系定同心結,绾下刎頸交。一會兒分開也,一會兒又攏了。

――(明)馮夢龍評《挂枝兒》

《挂枝兒》是明代非常流行的小曲兒,有許多描寫男女愛情的内容,這支曲子将戀愛中的男女比喻成一副可分可合的紐扣,極有新意。

紐扣的出現非常早,自唐代以後在服飾上的使用更加普遍,南宋臨安就有專門經營“紐扣子”的小經紀。到明代,由于女性重視将頸部包住,在衣領處綴紐扣便很快流行了起來,甚至由此而導緻了豎領(立領)的誕生。明代紐扣多用金、銀、銅等金屬或玉制成,樣式大小不一,通常用于衣領的紐扣稍小,用于衣襟的紐扣稍大(也有大小相同的)。從結構來看,紐扣實際上分為“紐扣”與“紐門”兩個部分,原理與襻扣相同,扣合時,将“紐扣”一端的圓形突出部分伸入“紐門”的圓孔(實際是長方形的孔,長度與圓孔直徑相等,寬度則小于直徑)中搭平即可,反之亦能輕松解開。

明代紐扣的款式造型非常豐富,大多是帶有美好寓意的吉祥圖案,常見的有:蜂趕菊(唐《寒蜂采菊蕊》詩:遊r下晴空,尋芳到菊叢。帶聲來蕊上,連影在香中。)、蝶戀花(《樂府詩集》:翻階蛱蝶戀花情,容華飛燕相逢迎。)、蓮生童子及葵花、靈芝、祥雲、福壽、d字等。制作考究的紐扣還會鑲嵌各類寶石、珍珠作為裝飾。這些精緻漂亮的紐扣也和其他首飾一樣受到女性的喜愛與重視。《杌閑評》裡就有将紐扣作為禮物的描寫:“一個小厮将個小紙匣兒遞與一娘……卻是一條白绫灑花汗巾系着一副銀挑牙、一雙大紅灑花褶衣、兩副絲帶、兩副玉紐扣。”因為紐扣“生成一對相依靠”的特征,自然成為男女之間再合适不過的傳情信物,《挂枝兒》中也有這樣的曲詞:“機梳兒,是奴家親手做就。香茶兒并扣鈕,都藏在裡頭。送親親牢系着,休忘了舊。香茶兒噙在口,鈕扣兒在心頭……”

明 童子紋嵌寶金紐扣 北京董四墓村出土

紐扣的使用與明代女裝的款式關系密切,穿豎領大襟襖時,隻在領部綴兩對或一對紐扣,大襟仍用系帶;穿對襟短襖時,衣襟一般綴紐扣五對,如有豎領,領上另綴兩對。《金瓶梅》描寫潘金蓮的着裝:“上穿了沉香色潞?雁銜蘆花樣對襟襖兒――白绫豎領,妝花眉子,溜金蜂趕菊紐扣兒。”明代後期,女性便服以豎領對襟長襖為主,領部綴紐扣,衣襟則使用系帶(戲曲中的女褶子仍保留了這種形制)。《牡丹亭》“驚夢”一出,柳夢梅對杜麗娘深情唱道:“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梢兒h着牙兒苫也……”如此直率、熾熱的表白,引發後人多少“反抗封建禮教”的聯想。

除了外衣,明代女性的貼身内衣上也使用紐扣,如《金瓶梅》裡西門慶第一次見到潘金蓮時,就被她半露的“酥胸”所吸引:“但見……玲珑墜兒最堪誇,露來酥玉胸無價……通花汗巾兒袖口兒邊搭剌,香袋兒身邊低挂。抹胸兒重重紐扣香喉下。”這種風情萬種的形象,在明代繪畫中也能看到。

紐扣作為女性衣服的重要飾件,開合之間,總能勾起男人的遐思,是以文學作品中少不了要将它和女人的性感聯系起來,于是有了“軟抹酥胸,半蝤蛴,鈕扣微松。梨花帶露倚春風,似怯曉寒猶重”(《杌閑評》)之類充滿香豔氣息的描寫。《解人頤》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解缙見女人衣衫上用九重鈕扣,作詩戲之曰:一幅绫绡剪素羅,美人體态勝妲娥。春心若肯牢關鎖,鈕扣何須用許多。”故事真僞不可考,但與其說是戲谑女子的過分保守,倒不如說是男人對“欲見而不可得”所表達的強烈遺憾。

定陵出土明代百子衣複制件(首都博物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