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面執勤民警到視窗民警再到法制民警,唐曉丹的從警生涯一步一個腳印,邁得異常堅定。她說,我無法做到讓任何人滿意,但是我得讓我自己滿意。
路面執勤時,她總是望向路口
“3、2、1,推——”
2005年的夏天,天剛蒙蒙亮,空氣潮濕又悶熱。23歲的唐曉丹和其他三位花齡女警,一同推着指揮交通的“雙層蛋糕台”來到馬路中央,額頭上也憋出了一層細汗。
把“蛋糕台”布置好,唐曉丹正了正警帽,一腳邁上台階,開始了她成為路面交警的第一天。
那時的她還留着一頭長發,平時一圈圈盤在腦後,警帽下一片幹淨利落。她的腰杆挺得筆直,指揮時胳膊與地面水準,五指合攏并緊,誰都能感受到這個女警身上的蓬勃生氣。
交警一旦站在“蛋糕台”上,就是一個杆、一個标志,要被無數路過的人矚目和審閱。如果交警是有力的,老百姓的心裡也是有底的。
她努力對着鏡子一遍遍練習指揮手勢,僅用了不到2周時間,就從最初畏畏縮縮地站在馬路邊的“交警小白”,到勇敢站到路中心“雙層蛋糕台”上自信地指揮交通的“交警姐姐”。
在女子崗的一年多,唐曉丹最多一次連續站了7個多小時。“當時也沒有什麼曬黑的概念,沒買過防曬霜,也沒想到要用這些,倒是冬天寒風吹在臉上那個冷倒是讓我印象挺深的。”唐曉丹回憶說,那時候年輕,感覺沒啥苦吃不消的,就是遇到下雨或下雪天有些麻煩。
交警的雨披不能擋住眼睛,同時執勤時要帶好警帽,女交警的帽子還有個帽檐。每到下雨或下雪的時候,雨水和雪水打在帽子上,帽子很快就濕透了。唐曉丹感覺自己的頭也開始冷起來,而且經常還會撞上生理期,這種感覺讓唐曉丹又說了一次印象深刻。
但她也不想一次次地被天氣欺負得這麼慘,自己暗自琢磨出了小妙招,之後執勤的時候帶了一個頭盔。不過雖然頭是淋不到了,一場指揮下來,漏在頭盔外面的那一束辮子卻全濕了,衣服也濕透了。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她總覺得還有“洪荒之力”可以貢獻出來。被輪崗換下來休息的時候,唐曉丹坐在門口最近的位置,眼睛總是望向路口,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幫助。她笑着說,自己就是在看是否有老人準備過馬路,一旦有她立即起身沖過去幫忙。
沒想到更大的挑戰很快就來了。2007年因工作需要,唐曉丹被調入了交警中隊違法處理視窗,雖在同一個警種同一個中隊,但是工作模式發生了天差地别的變化,新的崗位帶給唐曉丹新的挑戰。
所有事情處理完,才結束視窗的工作
唐曉丹的講話幹淨利落,沒有“嗯啊呢呃”的語氣詞,語速算是快的那種,但語調的起伏總是能抓住你的耳朵。這樣的講話風格,與她在視窗做辦案交警的那段經曆分不開,用她的話說就是自己變得愛唠叨了。
來視窗辦理業務的人很多,有些人一聽說要被扣車了、要交罰款了或者要被拘留了,就開始暄暄嚷嚷,拒不配合。
24歲的唐曉丹盡管一時有些愣住,但内心并不怵,這點她在做路面交警時就略有初顯。有些人被攔下來後把車窗一落,指着輔警的鼻子開始破口大罵,唐曉丹這時總是沖在前面解決問題。
唐曉丹很剛,别人被罵會沖在前面,大廳裡亂了秩序她也會去管,而對處罰表示不了解的人她會拉着對方,有理有據地一直講到對方真的明白為止。最久的一次她一口氣不歇地講了2個多小時。
之前,有一個老伯的摩托被路面民警扣住了,氣沖沖地來到辦事大廳,看到裡面坐的還是一位女警察,罵罵咧咧地讓唐曉丹解決問題。
“老伯,老伯,老伯!”唐曉丹突然拔高了嗓子,“您先聽我說!”,老伯一愣頓時不罵了。唐曉丹接着像哄小孩一樣,跟老伯解釋怎樣才能拿到他的摩托。
她知道老伯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放車,根據自己之前的出警經驗,她都能想象得到這位老伯有多不便,但規定和流程還是要遵守的。
“你的工作對象既是一個犯錯的人,但又不同于派出所那些偷搶拐騙的人,你在分寸的拿捏上是要有一個平衡,而有些時候他們也會覺得交通處罰也并不算什麼事。所謂的寬嚴相濟,又教又處罰,其實在交警視窗是比較突出的。”
唐曉丹很柔,你從很多事上都能發現,她有一顆柔軟的心。
載貨的貨車被扣了,交警如果處理完,車是可以直接還給司機的,唐曉丹深知這些司機的不易,她都會先把這些違規案件處理完,才結束當天的視窗工作。
而如果不是本地車牌,她還要給車牌的所屬地打電話,但當時城市間的資訊還沒有聯網互通。像車上的年檢差了兩個月,是司機造假了,還是系統原因或者其他原因,唐曉丹一定要去核查明白。“很多人就是在等你放車,就是為了等你的這個核對。”
沒人跟唐曉丹說她應該怎麼做,但是她覺得不趕緊處理好是不行的,也是不對的。後來遇上酒駕尚未入刑,為了提高效率,全員要即辦即查。由于連軸轉,她左手上打着吊瓶,右手握着滑鼠在電腦前工作,不為别的,就是為了她心裡的這點信念。
在視窗辦案的五年,唐曉丹沒有收到過一起投訴。後來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一位賣菜的大叔居然認出她,一面怯怯地說,被她拘留過,一面又多抓起一把,放在給她裝菜的袋子裡。
帶隊研發全市首個交警執法預警系統
2013年,28歲的唐曉丹調到交警大隊法制科,一直工作至今。
“無論是在路面,還是在視窗,原來都是對外的,現在更多是一個對内的轉變。對内的話,你就忽然覺得你的一個決定、一個想法會決定和代表了整個大隊的一個方向。這時,你會覺得是有壓力的,有責任的。”
法制科相當于一個指導部門,來到了這裡之後,唐曉丹覺得自己從前的經曆都是非常寶貴的财富。正是因為豐富的基層經驗,讓她知道要去指導什麼、管理什麼,以及考核什麼。
從2014年開始,餘杭區公安分局根據要求,開始建造案件的“倉儲中心”。一個案子從源頭開始跟蹤,是辦還是沒辦、辦得怎麼樣了、涉及的财産是否返還、涉及的嫌疑人是拘留了還是放了等等形成了一個閉環,所有在系統裡的人一目了然。
但交警部門遲遲加入不了這個閉環管理體系,因為交警的案件和其他的不太一樣,并不是通過報案來的,而是通過路面交警自己排查,同時交警部門的很多物品都在停車場,沒有辦法按照别的部門的方式來操作。但是不管又不行,每年查收的東西也不少。
唐曉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試着寫一版試行的管理辦法出來看看。
2017年的某一天,她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憋了好幾天,終于拿着寫好的管理辦法找到了上級,上級看了之後笑了,采納了她的提議,後來交警支隊及其餘大隊或多或少都有點借鑒她制定的方法。
而交警的執法數量巨大,并且越來越多。光2020年,餘杭交警大隊共作出行政處罰692591餘起,行政強制措施40955起,辦理行政拘留案件650起,刑事案件189起。這麼多案子對于法制科進行稽核和監督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在2016年的時候,唐曉丹隐隐地發現了這個問題。當時所有警察在執法時都要用記錄儀,一年過去,所有交警加起來處理過的處罰能有二三十萬起。整個部門三班倒了一段時間,一條條地研究要管什麼、怎麼管、通過什麼樣的規則,才抽查完全部案件。
唐曉丹覺得這樣不行,進行數字化監督的想法在她的頭腦裡漸漸成形。
2019年,唐曉丹帶隊研發了全市首個交警執法預警系統,設定了108個監督預警模型,實作對民警執法工作全方位、全流程、全時空監督,整個大隊的執法也更高效和規範。
這兩天,唐曉丹和技術方開始讨論系統的二期要如何更新,既要對以往的一些問題進行優化,同時要對新出現的問題進行更新。今年正好是亞運的安保年,唐曉丹也想趁着這個機會邊做邊檢驗。
不過,盡管現在唐曉丹不在直面老百姓的崗位,但如果你某天看到有個人穿着警服,一頭短發,還有點胖胖的可愛,彎下身子把褲腳挽起來繼續檢視停車場内的車輛情況,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唐曉丹。
平時别人一問誰能幫忙站個崗,駐守一下,唐曉丹肯定第一個舉手,這幾年她也一直參與基層的工作,在逢年過節各個卡口都有她的身影。
“我覺得從警16年,最大的變化還是一開始是希望被别人認可,到現在是自己就認同自己的平和心态。”
“不變的是還是之前的那種20多歲的'學生氣'吧,看到有人需要幫助,腳就會先動起來。”馬上即将進入到40歲的唐曉丹,偶爾走路還跳兩下,講到這兒時還說着:“女人到老都是個少女。”
【來源:餘杭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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