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服飾制度的厘定經曆了漫長的過程，至乾隆中期正式定制。清代宮廷服飾中的八團夔龍紋女吉服或被認為是嫔所穿用，或被認為是皇孫福晉等位穿用，本文即探讨八團夔龍紋女吉服穿用者的身份。清代宮廷服飾除以色彩、紋飾、材質區分等級，其繡法亦有等差，并且袍褂相配的結構友善識别服飾穿用者的身份。
“禮之大者，昭名分，辨等威，莫備乎冠服”，清代宮廷服飾繼承了漢族統治者以色彩、紋飾、材質區分服飾等級的傳統，同時保留了具有滿族民族特色的通身連屬、緊身窄袖、袍褂相配的結構，其色彩之華麗、紋飾之繁複、工藝之精湛，曆來備受矚目，是中國古代宮廷服飾藝術的瑰寶。
現存清代宮廷服飾實物豐富，其色彩、紋飾與典章記載并不完全相符，女服中較低等級的貴人、常在服色與較晚才定制的皇孫、皇曾孫、皇元孫福晉服色常常造成牽混。
本文僅針對八團夔龍紋女吉服做出探讨，八團紋飾是後妃吉服樣式之一，清早期男吉服也有八團紋飾，随着服飾制度的不斷完善，八團紋飾最終成為女吉服專屬紋飾。後妃吉服中還有八團夔鳳紋、花卉紋、雲蝠紋、龍鳳紋、喜相逢等紋飾，顔色也各不相同，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據典章及現存宮廷服飾實物可将皇帝冠服分為七類，即禮服、吉服、常服、行服、雨服、戎服及便服。後妃冠服則僅有禮服、吉服、常服和便服。禮服包括祭服和朝服，是參加祭祀、朝會等嚴肅的禮儀性場合穿用的服飾。吉服等級略次于禮服，是宮廷節慶、參加宴會等場合穿用的服飾。常服介于吉服與便服之間，使用範圍最廣，是在恭視祝版、恭上尊谥及經筵講學等場合穿用的服飾。行服即行營冠服，是指出巡、圍獵等場合穿用的服飾。雨服是下雨時所穿的服飾。戎服則是參加大閱、行圍等軍事活動時穿的服飾。便服又稱燕居服，是平日裡休閑時穿着的服飾。禮服、吉服、常服用于正式、嚴肅的場合，其具體的色彩、紋飾、搭配有明确的規定。便服則各随所禦。
清代宮廷服飾制度的厘定曆時百餘年，至乾隆中期正式定制。然而《欽定大清會典》（乾隆朝）及《皇朝禮器圖式》中并未對嫔以下的貴人、常在服色進行規範。這一方面反映出貴人、常在在後宮中的位分較低，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貴人、常在的位分相當于一個過渡階段，後宮女眷随着誕育子嗣、獲得聖寵、位分逐漸晉升後，自然會比對與其位分相符的服色。《欽定宮中現行則例》僅記載了貴人、常在的吉服，“貴人服色則例：吉服，八團夔龍石青緞褂，九龍香色緞袍。常在服色則例：吉服，八團夔龍石青緞褂，九龍香色緞袍。” 可知，貴人、常在吉服褂用石青色，繡八團夔龍紋；吉服袍用香色，通繡九龍紋。
皇孫、皇曾孫、皇元孫及福晉們的服色向無定制，至道光元年，經英和等大臣議定并載入宮中則例及會典永遠遵行，皇孫福晉吉服“用八團圓壽字雙螭補褂，蟒袍紅、綠顔色各随其宜，惟不準用金黃、香色，受封後所用服色視皇孫。”皇曾孫福晉吉服“用八團圓壽字寶相花補褂，其餘冠制與朝褂、冬夏朝服、蟒袍均與皇孫福晉同，受封後所用服色視皇曾孫。”皇元孫福晉吉服“用繡五彩瓜瓞褂，其餘冠制與朝褂及冬夏朝服、蟒袍均與皇曾孫福晉同，受封後所用服色視皇元孫。”皇孫福晉、皇曾孫福晉及皇元孫福晉蟒袍為紅、綠等色，不準用金黃、香色，吉服褂補子紋飾不同，容易區分。
有學者将除香色以外的八團夔龍紋吉服袍及石青色八團夔龍紋吉服褂歸為皇孫福晉等位所穿用，并不妥當。首先，清代蟒袍分為四爪蟒袍或将五爪龍袍稱為蟒袍，例如，皇子、皇子福晉所穿吉服袍繡五爪龍但是稱為蟒袍。是以，相較于色彩、紋飾上的差别，清代宮廷服飾更加注重“正名分、肅觀瞻”。皇孫福晉蟒袍應為四爪蟒袍，即通繡九條四爪蟒。并且皇孫福晉吉服褂用八團圓壽字雙螭補，螭龍不同于夔龍。其次，貴人、常在吉服袍除香色外，也包含其他顔色。據内務府造辦處檔案，乾隆二十八年五月十七日，“傳蘇州成做香色緞地金龍袍料二件，綠緞地八團夔龍有水袍料二件，繡緞褂料四件。”故宮博物院現存服飾實物亦有綠色地八團夔龍袍，這可能也是容易造成與皇孫福晉等位服色混淆之處。另外，将香色八團夔龍紋吉服袍歸為嫔所穿用的觀點亦不正确，根據典章，嫔用香色金龍袍，其吉服褂色用石青，繡上四團金龍下四團夔龍紋。故宮博物院現存香色上四團金龍下四團夔龍袍、香色上四團金龍下四團雙夔龍戲珠紋袍、石青色上四團金龍下四團雙夔龍捧壽紋褂應當也是嫔位所穿用。
筆者認為貴人、常在的吉服袍應有兩式，一式是典章、檔案中所記載的香色九龍紋袍，另一式則是與吉服褂紋飾相配的繡八團夔龍紋袍。相較于八團正龍、四正龍四行龍、八行龍、四正龍四行夔龍紋飾，貴人、常在的八團補子采用的四正夔龍四行夔龍、八行夔龍等紋飾等級更低。故宮博物院現存八團夔龍紋吉服袍有香色、綠色、紫色、绛色、棕色等色地。八團補子中有時采用單一的夔龍紋元素，共繪四正夔龍四行夔龍或八行夔龍。有時采用夔龍紋與其他吉祥寓意元素組合的形式，如雙夔龍花卉、雙夔龍戲珠、雙夔龍捧壽、四夔龍戲珠、九夔龍戲珠等等。所繪夔龍紋，或為具象的二爪夔龍或為抽象的流線型夔龍。
（文章轉載自圓明園研究院）
[作者]
李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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