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今天股市本身流動性正告衰竭之時，依賴造車利好緩解本部危機，無異于緣木求魚。但用一句身在其間人的話來說：不這樣還能怎樣呢？我們隻能說，祝他們好運吧。
文丨智駕網 西少爺的貝、王碩奇
編輯|五柳先生
64歲的許家印和52歲的姚振華相差整整一輪的兩位地産大佬在2022年的春天都喊出了加速量産的口号。
在外界看來，這句口号有喜劇色彩，但從二人講話場景來看，汽車業務背負着集團擺脫困境的殷殷期盼。
做為地産企業跨界造車的代表，在近期房地産行業政策壓力逐漸減小之後，又逐漸有了聲音。
在六天前（3月22日），當許家印出現在恒大新能源汽車集團“大幹三個月，實作恒馳5量産”的動員大會的照片在媒體間傳播時，有媒體人評論說：“别鬧了”。
這不是恒馳5第一次宣布量産。
依然保留着恒大主席身份的許家印給外界留下了一句口号：
“汽車集團要日夜奮戰，努力拼搏，大幹三個月，6月22日一定要實作恒馳5量産，為恒大汽車的健康持續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新造車運動中做為地産商跨界造車的代表恒大汽車和寶能汽車在過去的幾天裡動作頻頻。
▲恒馳5今天現身廣州恒馳展示店；來源微網誌@汽車微視野
不過，其各自背後的房地産集團負債陰影并未消失，甚至債務問題正變得更為急迫。
相比恒大汽車的大張旗鼓，寶能集團創始人的露面略帶尴尬，在3月22日“中國寶能”和“寶能汽車”兩個微信公衆号釋出了同一則資訊《姚振華董事長檢查寶能汽車深圳工廠複工複産工作》，文中稱“3月21日姚振華走進寶能汽車深圳工廠進行工作檢查。”
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官網釋出了一條寶能集團董事長姚振華“下落不明”的消息。
當晚姚振華出現在央視财經頻道《經濟資訊聯播》欄目中并對“下落不明”一事進行了回應：
“看到新聞報道之後，第一時間公司就派人和廣州中院取得了聯系，第一時間領取了法律文書。所有的法律文書，我們都會非常嚴肅地辦理、認真地對待。這一次實際上，寶能碰到了一些暫時性的流動性困難。”
這個流動性問題用姚振華的話說是：“一個很小的業務跟廣州銀行的借貸也就7個億，跟銀行欠了一點利息。”
在央視的報道之後，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官網删除了相關公告連結。
這件事的吊詭之處在于，外界吃瓜群衆隻關心”下落不明“，卻無人關注姚振華視察深圳工廠講了一段與許家印類似的話：
”今年是深圳工廠發展的關鍵年，必須全力推動現有業務的發展，加大技改力度。時間很寶貴，視窗很重要。希望深圳工廠一鼓作氣、再接再厲，全力推動寶能汽車首款智能純電SUV等多款車型的量産工作。
果然都是地産商人出身，鼓舞士氣的措辭造句都高度一緻。
——01——
地商商造車面臨的三大天問
寶能與恒大，原來是中國地産業的兩大翹楚，同時也是産業多元化和資本玩家，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在人生事業最好的階段同時進入造車事業，而今天姚振華與許家印走入了同樣的困局。
在他們将“一定要量産”的口号一遍遍提振團隊士氣和信心的時候，有三個問題其實要回答：
一、母集團到底欠了多少債，能支援汽車項目持續健康運作嗎？
二、在集團債務困境未解之時，急需現金流之時，緣何催促汽車量産？而即便量産也沒有現成的傳遞訂單和清晰的閱聽人？
三、如何說服消費者購買一家集團背負巨債的消費品？
其實在回答這三個問題之前，外界一直還有一個關于房地産商造車的天問：
即他們并非真心想造車而是想圈地。
像财經媒體華爾街參考不完全統計釋出數字：過去幾年，以寶能汽車名義赢得了18塊地塊，總面積494.48萬平方米，主要是工業用地，耗資32多億元，寶能汽車圈大部分土地未能按時投産。
不過，智駕網（ID：ZhiNengQiChe）認為，這個問題無需一遍遍拷問商人的誠意，當今天電動汽車産業火爆如斯，資本瘋狂湧入時，地産商人和所有的商人一樣看到了其中的商機，至于其是否利用汽車項目實作了進一步圈地擴張，從現在兩家地産集團對新能源汽車項目的期待中，可見其通過新能源汽車承載房地産業在未來日漸不明的前景。
在“房住不炒”成為國策之後，嗅覺靈敏的地産商人抓住新能源汽車的風口其實是本能，也是唯一一個他們能發現并有機會進入承載集團轉型任務的産業。
現在我們回到第一個問題，兩家地産集團到底都欠了多少錢？
這其中恒大的資料公布的較早，據恒大2021年中期報告披露，截至2021年6月底，集團總負債達到1.97萬億元人民币，接近當年南非全國的GDP。
那麼現在這一數字是否有了明顯的改觀呢？
在3月22日動員大會稍早前，中國恒大連同其财務顧問召開了全球債權人電話會議。
在電話會議上，中國恒大風險化解委員會委員陳勇透露，恒大預計在今年7月底前提出債務重組方案，為實作這一目标，接下來公司将進一步加強與債權人溝通。
很顯然恒大要在重組之前，造車成為撬動債務格局談判的籌碼，也是房地産公司向債權人展示企業轉型的一個高科技風口籌碼。
在具體債務層面，恒大集團執行董事肖恩披露：
恒大的境外債務折合227億美元，其中包括整個恒大發行的142億美元境外債、景程公司發行的52億美元境外債，以及項目融資和私募融資等其它境外債33億美元。
目前沒有準備的消息公布其在國内的債務總額。
而一件突發事件是，在恒大三家上市公司同時停牌，相繼延期刊發年報期間曝出了恒大物業134億元存款成為質押保證金，被銀行強制執行一事。
另據3月21日《财經網》刊發的文章《站在恒大門口的金主們》報道：
在相繼被被上下遊供應商“喊話追債”之後，信托、銀行等金融機構也紛紛加入公開“追債”恒大的隊伍中。3月16日，恒大地産新增13起開庭公告，其中有2起來自信托公司，原告分别為天津信托和中誠信托。
據統計，今年以來追債恒大地産的信托公司等金融機構已接近30家。
在恒大地産集團被列為被告的2201起司法案件中，有83起涉及金融借款合同糾紛，其中有半數以上為2022年新增，另外還有不少合同糾紛案件涉及債務糾紛、商票兌付等等。截止目前，恒大地産已經50次被列為被執行人，被執行總金額超99.57億元。
這可以解讀為，恒大的債務問題尚沒有進入有序、平穩解決的階段。
而這期間真正提振信心的消息是：
3月27日，恒大集團召開複工複産保交樓周工作例會，會上披露了集團複工複産的最新情況。截至3月27日，全國要求複工複産項目771個，已複工734個，複工率達95%。其中有424個項目已恢複至正常施工水準，占比55%，全國複工總人數達到15.4萬人。
會議透露，恒大下一步将繼續強化項目主體責任、盡快恢複銷售，加快工程款項支付，全力保障人力、材料等及時到場，保證項目持續正常施工，不惜一切代價實作向業主保質保量交樓。
目前像恒大集團這樣以地産為主營業務的集團，隻有售樓才能為公司帶來正向現金流。
而在汽車方面，恒馳5今天現身廣州恒馳汽車展示店。
昨天（3月27日）恒大汽車總裁劉永灼表示，恒馳 5 已進入工信部新車公告，其首批銷售中心、體驗中心近期将在 15 個重點城市開放。
在工信部 2 月份公布的《道路機動車輛生産企業及産品公告》（第 353 批）名單中出現了恒馳 5 的名字，該車型現已認證工信部新車一個月公示期，具備銷售資格。
恒大汽車第一款量産車型恒馳 5 首車原來已在 去年12 月30日下線，當時在天津工廠舉行了低調的下線活動。
那麼寶能呢？
據長江商報刊發的《姚振華處置優質資産化解200億流動性缺口 觀緻銷量再遭“腰斬”寶能汽車量産恐延期》一文，寶能的财務情況，通過其旗下控股的中炬高新2021年的一則公告透露了确切數字：
總資産8300億，有息負債約1900億，擔保餘額300餘億，較為緊迫的流動性資金缺口約為200億元。
1900億負債相比恒大的1.97萬億元似乎不在一個數量級。
據稱寶能準備推動8項重大資産項目出售，來解決流動性危機。
但外界獲得的資訊是，寶能的債務危機似乎比恒大更為急迫。
有消息稱自去年8月以後，寶能幾乎沒有了經營性現金流：甚至到了無法償還利息的地步。
去年12月，寶能集團曾釋出針對兌付方案的進一步說明，再次承諾将不晚于2022年6月30日組織完成對投資者本金及收益的兌付。
也就是說2022年6月30日寶能要全部兌付金融機構、私募基金及理财産品的本金、利息以及逾期利息。
這一天将是寶能的D Day。
在今年3月10日，平安銀行副行長郭世邦在平安銀行2021年業績釋出會上表示，截至去年末，平安銀行對公房地産貸款不良率為0.22%，平安銀行房地産出險業務主要是以寶能為主，其中金額最大的為54億元的寶能城項目馬上可進入司法拍賣執行環節，這意味着已完工的住房馬上可以上市銷售。
郭世邦另外表示，平安銀行代銷已出險的業務主要集中在華夏幸福和寶能兩家。
其中寶能汽車昆明項目，平安銀行代銷的産品餘額是25億，是以昆明市西山區滄海共7宗土地為抵押，一期抵押率不超過57%，二期不超過64%。平安銀行已強制執行查封項目公司100%股權、銀行賬戶、抵押項目土地和在建工程。
其他的寶能代銷未對應項目的産品共涉及兩隻，合計23億元，都已提供價值較高的香蜜湖股權質押，安全保障較高，目前産品管理人已能夠查封相關的股權，同步來推進債權轉讓。
企業調查顯示，在149起司法案件之中，寶能投資被告上了法庭，包括13起金融貸款合同糾紛。
另有報道稱，姚振華已被限制高消費，申請人是華融金融租賃。
在這樣的背景下，3月22日來到深圳工廠的姚振華對員工說：“寶能集團将一如既往堅定發展新能源汽車産業不動搖。”
網間一段頗有畫面感的評論是：
”姚老闆仍然每天8點半到公司，晚上11點下班。他的精力仍然很充沛，酒量也一如既往的好。他的工作熱情，都在新能源汽車上。“
不過，從汽車産業進度上看，寶能汽車早于恒大，但狀況比恒大汽車更為不順。
寶能汽車項目與恒大模式相似，一是擁有成熟的生産線和品牌的觀緻汽車，二是定位高端的智能電動汽車品牌BAO品牌。
2018年年初，寶能集團以66.3億元收購了觀緻51%的股份，成為觀緻汽車的控股股東。
但觀緻汽車銷量逐年下滑，2019年和2020年，觀緻汽車銷量分别為2.22萬輛和1.21萬輛（另有資料顯示為1.36萬輛）。
而在去年，2021年觀緻汽車銷量再度腰斬，僅約5200輛，其中10至12月的銷量均不足百輛。
在市場中漸漸沒有了存在感。
而BAO品牌從釋出到車型規劃則一直在跳票。
姚振華催促量産的車型是寶能汽車首款智能純電SUV GX16。
它原來應在2021年10月推出，最近的消息是GX16将在寶能汽車廣州基地投産，2022年7月下線。
寶能在汽車業務上到底投了多少錢？是汽車業務壓垮了寶能嗎？
是原因之一，但不盡然。
在2021年11月，姚振華在《姚振華董事長緻寶能集團全體員工的一封信》中對此有清晰的描述：
“自2016年下定決心向高端制造業轉型以後，我們在整個汽車産業鍊上先後投入了500多億元自有資金。加上目前疫情的影響和宏觀調控的影響，我們也遇到了暫時的資金流動困難。”
他同時提到：
”我們的第一核心産業‘大汽車’闆塊，經過近5年的持續投入和深度耕耘，收獲了整車制造能力、兩個核心品牌、三大産品路線、五大研發中心、七大生産基地，形成了第一流的綜合競争力，成為新能源汽車賽道上的重要力量。”
而對于債務問題，他說：
“我們的總資産達8300億元，有息負債不到2000億元，負債基本以優質資産與物業作為強抵押，其價值是其融資額的2-3倍甚至3-4倍。此外，寶能汽車、動力電池、關聯雲、金融闆塊皆未IPO上市，在資本市場的巨大潛力尚未顯露釋放。我們的總資産遠大于負債，整體産業結構穩定，經營情況持續向好，資産優質、風險完全可控。”
從态度的真誠到具體規劃，我們很難說寶能造車是為了玩票，或簡單以拿地騙項目質疑。隻是從結果來看，造車沒有為寶能創造現金流，加大了寶能集團債務的加大。
那就回到了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在現金流如此緊張的時節依然編強調量産？
在外界如此冷眼相看的時節誰有又勇氣去購買兩家風雨飄搖的公司生産的使用期以十年計的大型消費品呢？
——02——
量産難與面目不清的目标閱聽人
寶能在2016年入局汽車，恒大則是在2017年入局，最先與與賈躍亭的FF合作，雖然最終在管理權上發生争執，最終分道揚镳，但目前恒大依然是FF的第一大股東。
在恒大之後的獨立造車中，通過一系列操作包括控股國能電動汽車瑞典有限公司（NEVS）、收購卡耐新能源、湖北泰特機電有限公司、荷蘭e-Traction、英國輪毂電機公司Protean等企業形成技術優勢。
但是目前量産車型是否應用了最新技術尚不得而知。
首先是2019年6月29日恒大新能源汽車集團在天津國能工廠下線的國能93車型，其實是一款基于瑞典薩博（SAAB）鳳凰E平台及薩博技術打造的純電動車型，早在恒大入主前，NEVS就已完成該車型的研發。
但銷量不佳。
目前主打的恒馳 5也可謂曆盡波折，在工信部 2 月份公布的《道路機動車輛生産企業及産品公告》（第 353 批）名單中出現了恒馳 5 的名字，該車型現已認證工信部新車一個月公示期，具備銷售資格。
作為恒大汽車推出的第一款車型，恒馳 5 定位為純電 A 級 SUV，新車配備 H 型貫穿式 LED 頭燈以及 21 英寸輪圈，車型長寬高尺寸分别為 4725mm / 1925mm / 1688mm，軸距 2780mm。
市場售價約 20 萬元左右，NEDC 續航裡程将超 700km。
在這個價位，向上要面對特斯拉的狂轟亂炸，新勢力則要面對小鵬、哪吒、零跑跑直面競争，同時與比亞迪的大部分産品對标。
與寶能拿下的觀緻品牌一樣，對于恒大品牌而言，購買他們産品的消費群體面目模糊，許家印與姚振華的身份标簽很難吸引今天電動汽車的消費群體。
——03——
量産的急迫是為了融資
那何苦在如此士氣不振的情況下開辟新産品線呢？
這就涉及與債權人的溝通以及如何将汽車業務變成優質資産。
據報道，恒大執行董事肖恩與在債權人溝通時表示：正推動恒大物業及恒大汽車戰略投資者引入工作，争取兩間上市公司價值回歸，為境外債務重組提供支援。
2021年受恒大債務危機拖累，恒大汽車市值從最高峰的7000多億港元跌到200多億港元。
而量産是為恒大汽車提振信心的關鍵，也是吸引戰略投資者的勝負手。
與推動量産車同步進行的是3月24日恒大汽車新成了一家注冊資本1億元的汽車銷售公司：恒馳國瑞新能源汽車銷售（上海）有限公司。
企查查股權穿透顯示，該公司由恒大新能源汽車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間接全資持股。
其經營範圍包含：新能源汽車整車銷售；充電樁銷售；二手車經銷；集中式快速充電站，網約車經營服務等。
這其中網約車業務是否可以視為原來很多新能源汽車公司的一種操作政策，即通過營運網約車直接購買母公司汽車産品，進而實作汽車補貼回款。
我們不得而知，畢競目前各地汽車補貼持續退坡，而正常程式，今年底中國的新能源補貼将正式結止。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到，量産确實重要，但閱聽人是誰，是其次的。
2018年3月，剛入主觀緻汽車的寶能集團，姚振華對經銷商的承諾：“連續五年，每年投100億元，用于觀緻新車研發。”
姚也有一個打造世界汽車一流集團的夢想。
而許家印則更為豪邁在三年前，他說：“3-5年成為世界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新能源汽車集團”。
當然許家印最為知名的話是他的造車口号：“買買買、合合合、圈圈圈、大大大、好好好”。
客觀的說，恒大與寶能各自的困境本身與汽車産業無關，而是房地産行業面臨的普遍困境。
今天有消息稱，融創創始人孫宏斌以自身為一筆40億元境内公募債提供無限連帶責任擔保。
用自己的錢還公司的債。
當主業現金流遭遇斷水之後，造車能否成為新的現金流短期内同樣不會看到結果。
2021年，資本市場聞造車而漲，無論是小米還是蘋果。
但對于今天股市本身流動性正告衰竭之時，依賴造車利好緩解本部危機，無異于緣木求魚。
但用一句身在其間人的話來說：不這樣還能怎樣呢？
我們隻能說，祝他們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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