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和芬蘭的“北約之路”暗藏變數

5月18日，瑞典和芬蘭送出加入北約的申請。 圖檔來源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綜合編譯張昊天

據俄塔社報道，2021年12月，俄羅斯總統普京在一場軍方會議上表達了對局勢的看法：“如果西方同行繼續采取侵略性路線，我們将采取适當的軍事技術措施，并對不友好的舉措作出嚴厲回應。”顯然，這番話是對“步步進逼”的北約的警告。

時至今日，俄烏沖突還在持續，北約這個存在了四分之三個世紀的軍事集團得到了吸收新成員的機會。不過，目前最有希望獲得北約成員國名片的并非烏克蘭，而是瑞典和芬蘭這兩個名義上“中立”卻擁有可觀軍事潛力和重要戰略地位的北歐國家。

今年5月中旬，瑞典和芬蘭向北約送出了入盟申請。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在布魯塞爾總部說，“這是一個必須把握的曆史時刻”。歐美一些軍事專家主張，瑞典和芬蘭明确表示希望加入北約，并不令人意外。英國“皇家軍種聯合研究所”評論說，俄烏沖突提醒這兩個北歐國家，應該建立更強大、更有連貫性的防禦态勢，“為確定安全與穩定，俄羅斯西北翼的國家要進一步推進地區議程”。

英國“海軍科技”網站分析認為，幾十年來，芬蘭和瑞典一直同作為北約成員國的挪威、丹麥和冰島合作，即便沒有俄烏沖突，二者加入北約也是一個可以預見的過程。瑞典和芬蘭的加盟會給北約帶來明顯的好處，不過，這個決定在兩國國内乃至北約内部尚面臨障礙。

軍費占比是一道紅線

如果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會給歐洲的地緣政治格局帶來怎樣的變化？答案是明确的：北約朝着俄羅斯又前進了一步。眼下，俄羅斯與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三個北約成員國毗鄰，但邊境線總體而言算不上長，相比于俄羅斯超過5萬公裡的陸地邊界，顯得微不足道。但如果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那麼俄羅斯與北約共享的邊境線長度将會增至1000公裡以上。

英國資料咨詢公司GlobalData國防和安全分析師丹尼爾·莫裡斯表示，瑞典和芬蘭加入北約會限制俄羅斯在波羅的海的行動，對波羅的海三國形成側翼掩護。考慮到芬蘭的地理位置和龐大的預備役部隊，它的加入将讓北約在北歐獲得更大的戰略優勢。

莫裡斯說，瑞典和芬蘭都擁有比較突出的軍事潛力。芬蘭曆史上曾與蘇聯交戰，瑞典一直視自身為西方世界的一員，且擁有“非常先進的武器裝備”。盡管如此，加入北約仍然意味着二者的防務政策必須有所調整，尤其是在軍費開支領域。

北約要求成員國的軍費占比不低于GDP的2%。目前，芬蘭的國防開支占比為2.2%，到今年年底計劃每年花費61億美元。瑞典的軍費開支占比為1.3%，需要增加撥款才能達标。

根據GlobalData的資料，2022年，芬蘭的國防預算同比增長8.6%，2027年之前将繼續增長。這得益于重大軍備采購項目，如引進美制F-35戰機和建造新型護衛艦。瑞典的軍費比重較低，但實際支出比芬蘭高，2021年為84億美元，2027年預計達到93億美元。受俄烏沖突影響，瑞典的政治人物贊同提升軍費，軍方已經提出了改革方案。GlobalData預測說，到2027年，瑞典軍費占比會提升至約1.8％，仍不能完全達到北約标準。

瑞典加入北約還存在其他不确定因素。莫裡斯指出，“瑞典的大部分武器是在國内采購的，隻有在必要時才進口。”北歐各國中，瑞典的軍事工業最為發達，擁有薩博公司等一批軍火商，為該國軍方提供空中、陸地、海上的大量裝備。

瑞典軍隊對國内供應商的依賴，被視為阻礙其加入北約的隐性因素。北約對各成員國武器裝備通用性的要求，與瑞典的國防采購政策存在沖突。有人認為，北約這個要求有些過時，因為瑞典制造的武器一直在國際市場銷售，以薩博公司為例，很多北約成員國都是它的客戶。

土耳其憑否決權開出條件

局勢的發展脈絡看起來很清晰——北約歡迎瑞典和芬蘭加入，俄羅斯則不得不重新審視與兩國的關系。然而，土耳其讓北約的未來多了些變數。

土耳其已經加入北約70年，但對芬蘭和瑞典的加盟毫不熱心。“如果有必要，我們準備阻止瑞典和芬蘭獲得北約成員國資格。”土耳其執政黨議員兼國會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阿吉夫·奎利奇對美國“防務新聞”網站說。

土耳其頻繁指責瑞典庇護流亡的庫爾德人，并要求瑞典和芬蘭停止支援被土耳其視為“恐怖組織”的庫爾德社團。土耳其還要求兩國解除在土耳其進軍叙利亞後對土實施的武器禁運，并引渡在瑞典和芬蘭避難、曾參與土耳其2016年政變的嫌疑人。

土耳其開出的條件對瑞典和芬蘭來說似乎“要價過高”。瑞典國内有龐大的庫爾德人社群，難民達數十萬之衆。芬蘭政府也因引渡問題而遭到國内外的批評。

“土耳其對兩個潛在成員國的敵意毫無掩飾。”莫裡斯分析說，“它認為自己是北約的‘棄兒’，認為北約不肯認真對待它自身的安全關切。”

土耳其立場強硬，但相關障礙仍有可能通過談判克服。“土耳其上司人想扮演勝利者，實際上，他們一直在談判桌旁，如果能獲得F-35等先進裝備或取消武器禁運，他們可能妥協。”莫裡斯說。

歐洲曆史正在被改寫

受俄烏沖突影響，6月底在西班牙馬德裡舉辦的北約峰會被賦予了非同以往的色彩。瑞典和芬蘭的資格問題是今年峰會的重要議程，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曾表示，希望各國在開會前就此形成一緻意見，但他随後改口說，鑒于局勢異常複雜，不能期待通過這一次會議解決所有問題。

未來數周對北約、俄羅斯和其他歐洲國家來說至關重要。北約内外的權力之争，讓人難以精确預測該組織的新一輪擴張何時落地。美國“突破防務”網站刊登評論文章稱，北約峰會今年在西班牙舉辦，讓人聯想起這個國家40年前加入北約時面臨的争議。

彼時，經曆了軍人統治的西班牙進行了廣泛的改革，不僅重塑了自身在歐洲防務中的角色，也對其他北約國家産生了影響，為北約帶來了新的思考和行動方式。如今，焦點國家換成了瑞典和芬蘭。就二者的軍事實力及國際地位看，北約在過去30年間吸收中東歐國家的套路未必适用，目前的情況或許更近似“西班牙模式”在21世紀的複刻。

“突破防務”刊發的另一篇評論提到，如果5個北歐國家全部加入北約，後者可能更加關注高緯度地區的戰略價值。瑞典和芬蘭比較習慣雙邊和小規模防務合作，是歐洲集體安全機制的支援者，認為歐盟不僅是經濟共同體，更應該是安全共同體，這種傾向不會因為兩國加入北約而消失。作為北約事實上的首領，美國近年來将軍事資源向亞太地區轉移，導緻北約和歐盟關系緊張。今後，瑞典和芬蘭有機會在彌合這種分歧上發揮作用。

“俄烏沖突正在改寫曆史，瑞典和芬蘭将成為這段時期的關鍵角色。”美媒稱，作為曆史悠久的主權國家，兩國的傳統或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重塑歐洲格局乃至跨大西洋關系。

來源：中國青年報用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