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德雲社又出事了。
6月25日淩晨5點10分,德雲社演員陳霄華醉酒後,赤身裸體闖入女鄰居家,随後被警方刑事拘留。
6月26日,德雲社得知情況後辭退陳霄華,并于6月27日公布辭退決定。
這個案件看似簡單,可仔細一推敲其實很魔幻。
陳霄華住在小區3樓,當晚去同棟14樓友人家喝酒,然後醉酒後光着身子從一樓跑到了5樓住戶家裡。
這一家是群租房,裡面住着2男1女,醉酒的陳霄華精确定位到了女租戶房間,嘴裡還說着“真不錯啊”。
事後他表示女租戶家戶型和自己一樣,他是醉酒走錯房間了。
可這一切仍疑點重重。
陳霄華醉酒後,他的友人都不管他,放任他裸奔嗎?
事發的群租房一般都有兩道上鎖的門,可是當天外面的防盜門剛好壞了,裡面的門也恰好沒有鎖,而且3個房間2個住的男的,陳霄華不偏不倚剛好推開了女租戶的門,反正所有的巧合都撞一塊兒了。
當然目前案件還在審理之中,具體的細節還需要等待官方公布,但是可以肯定,陳霄華就憑私闖民宅這一條,就足夠喝一壺了。
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就在6月15日,陳霄華剛剛官宣脫單,并PO了新女友的照片,還配了肉麻的三行情詩“意外之喜,餘生,守護你了”。
網友立刻送上了祝福,可随後有人爆料,對方并沒有同意做他的女友,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被揭穿後的陳霄華立刻删除了動态。
從這個細節也能看出他做事兒有多不靠譜了,做出醉酒私闖民宅的事兒一點兒也不意外。
事件發生後,人民網進行了評論:德雲社該好好自我檢視了。
有人替德雲社喊冤,他們說員工私德出了問題,和公司有什麼關系?
如果公司一個員工出事還可以歸為意外,但如果員工接連“塌房”,這背後的問題可就難以忽視了。
就在陳霄華被辭退後,有網友就總結了德雲社最近幾年的“塌房”合集。
和陳霄華這起事件一樣,絕大多數鬧劇都是和“私生活”有關。
比如今年剛開年,郭德綱“九”字科弟子張九南被前妻控訴出軌、不撫養孩子,随後又被指婚内家暴;
時間拉到去年,德雲社同樣風波不斷。
先是去年年中,“鶴”字科弟子靳鶴岚被曝婚内出軌睡粉絲,連照片都被曝出來了;
9月,20歲的新人演員于子淇被一名疑似關系親密的女性爆料吃軟飯,外加私生活混亂;
11月,郭德綱“九”字科弟子王九龍又被曝街頭随意小便;
再往前看,德雲社八隊隊長張雲雷的表演内容頻頻語出驚人,不僅拿慰安婦和地震做“調侃”,還将過世的平劇名家李世濟、張火丁惡搞進段子裡,曲協對此嚴厲譴責,怒批他“喪失了作為一名演員最基本的底線”。
另一邊,2009年就拜師郭德綱的孟鶴堂,也被曝無縫出軌,栽贓前妻;
“富二代”秦霄賢也被曝擔保的公司欠債不還,自己在綜藝裡立的是乖乖男的人設,現實裡卻陷入腳踏多條船的争議;
當然郭德綱自己也經曆了一連串危機。
代言藏秘排油,别墅打人事件,當着沙溢胡可孩子的面開倫理玩笑,還被曹雲金暗示和女記者有暧昧關系。
可以看出,陳霄華私闖民宅絕不是偶然,某種程度上說,德雲社這種問題由來已久。
郭德綱在1996年創立了德雲社,風風雨雨走過了26年。
這期間郭德綱因為早期陷入輿論風波,面臨整頓,偏偏這時骨幹成員連續出走,整個社團一度分崩離析。
而今,在沒有外敵幹擾的情況下,德雲社自己内部卻出現了道德塌房,還是接連不斷。
難道德雲社真的就此“江河日下”了?
在皮哥看來,其實德雲社迄今一系列的危機,早在以下這三個問題裡,埋下了伏筆。
其一,薛定谔式“雙标”,德雲社裡的“可變工具”,内部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團結。
說得更直白點,郭德綱在管理德雲社時,管理方法存在薛定谔式“雙标”。
這種雙标,直接導緻郭德綱師徒之間明裡暗裡出現分歧,關系也變得極為微妙。
這種雙标我們可以概括成兩個模式,一個是傳統的師徒關系,另一個是現代的企業關系。
何為傳統師徒關系?
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之間有一把道德的枷鎖牢牢拴住。
這種關系之下,師徒情義自然是最重的,利益配置設定往往取決于師父的意願。
當然,師徒該如何相處,錢到底該怎麼分,郭德綱也是有過明确表态的。
他在多個場合講過,他收徒弟一分錢沒要,還把對方當兒子養,還教他們手藝,他們非但不該領工資,學成之後還應該把前兩年的大部分收入送給師父盡孝,三節兩壽都應該上門看望,不能忘本。
如果徒弟“叛出”,那在郭德綱的傳統觀念中,便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我們回看2016年郭德綱宣布“重修家譜,清理門戶”,便能感受到他對這類行為的憤怒。
在家譜中備注除名曹雲金、何雲偉的部分,他特意用了下面的幾組重詞:
“欺天滅祖,悖逆人倫,逢難變節,賣師求榮,惡言構陷,意狠心毒,寡廉鮮恥,令人發指。”
重修家譜時,師徒三人其實已經分道揚镳了整整6年,但郭德綱仍然對此念念不忘,還是要拿出來将昔日弟子公開羞辱一番。
我們再看另一個徒弟燒餅的例子。
因為參加《追光吧!哥哥》表現不佳,遭遇禁演,燒餅心裡覺得很委屈,郭德綱如慈父般替弟子撐腰,從夥食問到住宿,嬉笑之間還說了句“不去了,孩子”,“回德雲社吧”。
兩組關系的處理一對照,可見郭德綱其實将師徒關系看得極為重要。
可如果徒弟自己闖禍了,出了醜聞,真正做了“悖逆人倫、寡廉鮮恥”的事情,郭德綱代表的德雲社又是怎樣的态度呢?
這個答案我們可以從陳霄華的醉酒擅闖私宅事件裡找到,德雲社第一時間宣布辭退當事人,還給對方發去了《辭退通知》。
這事似乎就該這麼做,但多少又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要知道陳霄華不僅是德雲社的演職人員,還是郭德綱“霄”字科的正式弟子,3年前才完成了拜師儀式。
如今門下徒弟品行不端,牽扯到法律,師門卻迅速聲明已經以公司的名義通知辭退,似乎要在名聲上先劃清界限。
這個時候,傳統的師徒情分似乎又消失了,郭德綱作為師父甚至沒有公開對外說一句“我沒有管好我的徒弟”,還心情不錯地曬了一組和台灣友人邱毅的書法照,隻留下了企業合同制下的現代師徒關系。
辭退聽着爽快,卻也冰冷。
是以不同的師徒法則,似乎成了郭德綱或德雲社處理人員問題的一個“可變工具”——
涉及到師徒間的盡忠盡孝,徒弟的應守本分之事,沿循的是傳統師徒規矩,
如果徒弟做了違背社會倫理秩序的事,又有專門的企業規章制度被搬出來,一封開除聲明可解後顧之憂。
是以當德雲社在2010年實行企業合同制轉型後,徒弟如同批發般逐一上場,如今算起來規模也有一百人左右。
但在社内社外環境複雜的當下,這些弟子裡真正同心同德的能有多少?不好說。
其二,德雲社向娛樂圈靠攏,成為了大型MCN機構,郭德綱已在3條路上越走越遠
12年前,郭德綱宣布德雲社從師門家族化經營,改為現代企業制營運,這次改制也是曹雲金出走鬧劇的導火索。
企業制營運的最大特點,就是一切人員的進進出出,行為日常,都要簽合同,以此作為傳統師門家法的法律限制。
德雲社對這樣一類至關重要的合同,是如何進行拟定的呢?
綜合郭德綱面對各方媒體的講述,我們可以總結出德雲社員工的合同的兩大主要内容。
第一,演員被分類。
演員由藝委會劃分為“5級3等”,最好的演員就是一級甲等,再由演出部制定演出表,等級越高,自然商演的城市規格就會高,反之等級低,就需要耐心等待機會。
第二,演員的“賞與罰”。
合同最高簽10年,演員的收入高低,取決于演出時觀衆的上座率,用績效來鼓勵演員好好表現,提升觀衆進場人數。
還有我們合同違約金100萬,也是新合同中的重點。
從合同内容中我們可以看到,改制之後的德雲社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德雲社“對财富的渴求”。
被網友戲稱的“10年賣身契”,對上座率的績效激勵,可同時派出的多個演出隊伍,開分社,其實都是為了盡可能多地創造表演業績收入。
當然企業追逐财富本身無可厚非,但這次改制仿佛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德雲社也在這條充滿争議的“捷徑”上越走越遠。
如果我們将放大鏡對準這條“捷徑”,郭德綱主推的三條新賽道清晰可見。
第一條賽道,就是全面擴招。
德雲社目前全國9個劇場,10個表演隊,基本每天午場或晚場都會有演出,每一場包含6個節目。
随着劇場及表演隊的擴增,德雲社需要更多相聲演員加入其中,是以我們看到德雲社有專門的招新管道,定期納新。
但是人員擴張也帶來了明顯的問題。
雖然這些相聲新人會經過教育訓練,有專人帶,但比起早一批的雲字科、鶴字科,業務能力還是差了很遠,是以很多人認為整個德雲社的整體相聲水準一直在走下坡路。
第二條賽道,嘗試偶像路線。
在曹雲金出走後,郭德綱把資源一股腦兒都傾斜給了嶽雲鵬,短短幾年,嶽雲鵬就上了央視春晚舞台,成了“德雲一哥”。
那時候郭德綱也許隻是在賭一口氣,但嶽雲鵬的爆紅,顯然讓他及德雲社意識到了全新流量時代下,超級人氣明星的作用。
其後随着高顔值明星的大火,德雲社也順應潮流,開辟了一條新路,推出年輕、帥氣的新人。
最開始的代表是張雲雷。
張雲雷11歲拜郭德綱為師,之後因身體原因短暫休演過,等他2011年複出時,長相帥氣的他就成了一張新王牌。
短短幾年,張雲雷就成為了頂流,頻上熱搜,還催生出了“德雲女孩”這個群體。
她們像追星一樣去看張雲雷的演出,能跟着張雲雷把一大堆的太平歌詞從頭唱到尾。
但畢竟還是技藝、道行淺,很快張雲雷因為出格表演遭到了口碑反噬。
張雲雷一下線,他的替代者就上位了,更加年輕帥氣的秦霄賢出現在大衆視野中。
秦霄賢5年前還在德雲社劇場做主持,當時年僅20歲,2年後他就經過“速成”,正式在德雲社登台表演,一下子就火了。
他的相聲功底肉眼可見,幾乎就是靠着一張好看的皮囊成為德雲社及相聲市場的新頂流。
雖然市場追捧,但這兩年恰好各方面要求加強“飯圈”亂象治理,德雲社及秦霄賢也一度站在了風口浪尖。
第三條賽道,化身MCN,全面布局影視娛樂産業,和相聲越來越割裂。
相比以上這兩條,德雲社近些年最重要的舉措就是全面進軍影視娛樂産業,把一個相聲社團發展壯大成了一個娛樂圈MCN機構。
剛開始還穩紮穩打,錄一些與相聲有關的綜藝。
比如《歡樂喜劇人》《相聲有新人》,給徒弟們一個曝光的機會,給相聲多一個展示的視窗,也借此穩固德雲社在相聲圈的霸主地位。
即使是緊跟時代推出的團綜《德雲鬥笑社》,也是以相聲演員和相聲創作為主基調的,郭德綱還特意請來《極限挑戰》的導演嚴敏操刀。
結果這檔綜藝大火,連出了兩季,也讓更多德雲社弟子走進了公衆視野。
可除了這幾檔節目外,德雲社成員在娛樂圈的發展軌迹,就和相聲越來越割裂了。
嶽雲鵬剛火就去錄制了戶外綜藝《了不起的挑戰》,因做任務頻頻掉鍊子被網友罵,師父郭德綱還安慰他:我很欣慰,說明紅了。
徒弟燒餅也參加了男星競演綜藝,長相不占優勢的他要拼命學習完全陌生的唱跳,再去和專業藝人PK,舞台内外時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及違和。
另一邊新晉愛豆秦霄賢幾乎整隻腳已經待在了娛樂圈。
短短2年時間裡,他已經錄制了《樂隊的夏天》、《美味夜行俠》、《姐姐妹妹的武館》、《半熟戀人》、《奔跑吧》、《喜歡你我也是》、《你好,星晴六》等多檔熱門綜藝,橫跨音樂、國術、戀愛等多個相聲絕緣領域。
在影視制作領域,德雲社也開始發力。
先是郭德綱自己主演了一些喜劇電影,随後開始自己做監制,拍了《相聲大電影之我要幸福》,之後甚至直接做起了導演,邀請半個娛樂圈拍攝了《祖宗十九代》,還有今年上線的古裝喜劇《瓦舍江湖》。
成員們頻繁出現在各大不相幹的綜藝、影視劇裡,相聲表演不再是謀生立命的根基,而成了打造人設的基礎和工具。
靠着三條賽道,德雲社的體量、影響力确實實作了猛漲,但這并不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消息。
核心因素就是離娛樂圈太近。
娛樂圈是什麼地方?
名利為首,真真假假,暗潮洶湧,夾雜着錢、性的欲望四處流淌,稍不注意就會将人徹底吞沒。
德雲社和娛樂圈走得越近,我們開頭列出的這些問題就一定會出現,和本職的相聲圈也會越來越遠。
是以德雲社現在越是在娛樂圈的大溫床裡欣欣向榮,就越是危機四伏。
其三,德雲社如今面臨外部的“降維打擊”。
德雲社企業化、娛樂化也隻是表象,再往深挖就是創作力枯竭,一個本該輸出内容的社團無法輸出優秀的内容,那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就成了續命的選擇。
德雲社為啥會創作力枯竭?
閻鶴祥在接受故事FM采訪時就一針見血指出了:學曆不夠,教育程度不高。
郭德綱自己隻有國小文化,整個德雲社雖然也有栾雲平這樣的清華學子,但更多的學員都是和郭德綱、嶽雲鵬一樣,是學曆不高的人。
在舊社會資訊傳播慢,很多說相聲的靠一個段子能說一輩子,但是在這個資訊爆炸的年代,很難再靠一個段子走天下了。
于是他們本來腹中墨水就不多,說完了固定的段子,很難再寫出新東西,于是整個團隊的創造力很快就枯竭了。
閻鶴祥強調,相聲想要繁榮不能靠郭德綱這樣的天才,而需要讓整個行業的文化水準提高才行。
就在德雲社不思進取時,另一股勢力異軍突起。
以笑果文化為代表的脫口秀這兩年異常火爆,創造了李誕、龐博、徐志勝這樣的新型喜劇明星,甚至侵占了德雲社的喜劇版圖。
對此,郭德綱酸溜溜地評論道脫口秀不過是相聲裡的閑白,沒啥新鮮的。
可他忘了脫口秀之是以火爆,原因就在于它們内容足夠新鮮,而這群脫口秀的創作者平均學曆大學以上,他們自身能夠随時完成幹貨補給。
以《脫口秀大會》為例,呼蘭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龐博是上交畢業的,徐志勝是北京科技大學畢業的,鳥鳥是北大畢業的,讓這一群學霸創作喜劇,至少在文本上對德雲社就是降維打擊。
閻鶴祥就有這種危機感,他跑到《吐槽大會》上學習經驗,事後表示被這些喜劇新人的創作能力給震驚了,可惜德雲社裡像他這樣有危機意識的人太少。
最後我們總結一下,德雲社因為“雙标”的管理機制不可避免地面臨人心浮動,在流量時代過于向娛樂圈靠攏,導緻頻出私生活鬧劇,創造力枯竭又讓這一切變得愈發岌岌可危。
郭德綱今年才49歲,對于一個相聲演員來說這正是表演的黃金年齡,可他早早把重心放到幕後,換以其他影視形式頻頻露面,讓人惋惜。
如果他還繼續以現在的模式管理德雲社,未來德雲社成員塌房事件大機率還會繼續發生,雖然這些私德問題現在看着已經很嚴重,但或許仍隻是一個開始。
往大了看,相聲圈的版圖也将繼續被脫口秀蠶食,這是每個相聲迷不願看到的事情。
老郭,離娛樂圈遠一點兒吧!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一粒雞
©原創丨文章著作權:皮皮電影(ppdianying)
未經授權請勿進行任何形式的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