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阿根廷新任命的經濟部長馬薩(Sergio Massa)正式宣布就職,而在他之前,已經有兩任經濟部長在過去三十天内宣布辭職。而之是以經濟部長職位在阿根廷成為燙手山芋,實是如今的阿根廷經濟已經陷入到了富人“豪宅美酒夜光”,窮人卻已經山窮水盡“以物易物”的地步。
整個阿根廷的法定主權貨币雖然是比索,可實際上阿根廷人收到比索之後,隻會立刻用出。真正的硬通貨其實是美元。
本國貨币不值錢,可美元值錢。
阿根廷不生産美元,卻可以限制群眾兌換美元。
這就導緻窮者愈窮,而富者愈富。
美元主宰了阿根廷社會的經濟,富人利用美元反複的“收割”窮人的微薄積蓄。
那麼昔日堂堂中等發達國家的阿根廷,怎麼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7月28日,阿根廷宣布再度加息800個基點,而這已經是阿根廷在今年以來的第七次加息,累計一共加息2000個基點,使得該國央行利率已經上升到了60%。而在大手筆加息的背後,則是阿根廷的通貨膨脹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截至到今年6月底,阿根廷的通貨膨脹率已經達到了驚人的64%,而經濟學家預計到今年12月,阿根廷的通脹率将進一步升至90%。
而這已經不是近年來,阿根廷第一次遭遇通脹危機——自2018年以來,阿根廷每年的通脹率都超過了30%。
這就導緻,阿根廷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國家的主權貨币比索。
愛德華多·拉布菲蒂(Eduardo Rabuffetti)是一名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阿根廷人,但他可能比大多數美國人更了解100美元鈔票的真假差別。
因為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道上,經常要穿上一種特制的夾克,而夾克裡面就裝着幾萬甚至十萬現金的美元。
“在這裡,如果你沒有真正看到美元,就沒有人簽署任何合同。”
“因為在我們經曆了太多次的危機之後,所有人都習慣了,人們也認為你該有此自覺。”
在阿根廷,幾乎每一件大手筆的購買,包括土地、房屋、汽車、奢侈品或者藝術品,都是用一大堆美元的現金去完成的。而為了儲存這些現金,阿根廷人又把成捆的美元塞進舊衣服、地闆下面和防彈保險箱裡。
甚至會存進安保森嚴的地下保險櫃——一種差別于銀行,在其他國家古老到已經消失的“現代錢莊”。這種現代錢莊負責保管現金,但客戶不僅沒有利息可拿,反而還要支付不菲的保管費用。
然而地下錢莊保管美元的生意有多紅火,阿根廷比索的地位就有多寒酸——阿根廷人一拿到以比索支付的工資,就會快速花掉。哪怕沒法付清全款,他們也會分期購買從電視到洋芋削皮機的所有東西。
“我們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國家為什麼會允許這些事情(通脹快速飙升)發生?” “現代錢莊”的保險櫃企業“Ingot” 負責人胡安·皮安托尼 (Juan Piantoni) 深谙自己公司存在的基礎,就是因為阿根廷比索的瘋狂貶值。
“此時此刻,我認為我們正處于可能導緻重大危機的前夜,因為還沒有人點燃導火索。但有那一天發生的時候,到時候我們會看到我們要面對什麼。”
到目前為止,阿根廷的局勢整體保持基本平靜,治安并不算太壞,抗議也僅僅限于示威,沒有大規模的打砸搶燒,也沒有瘋狂的零元購。
看起來治安比美國的大都市好多了,當然也僅僅限于和美國大都市相比了——郊區,其實才是真正的美國。
而阿根廷之是以能避免如斯裡蘭卡這樣的亂局,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雖然比索貶值迅速,但大部分的阿根廷工作崗位的工資,也能以每年近50%的速度增長,同時房東也可以以類似的速度提高租金。
總而言之,隻要拿到錢就花掉,及時行樂和消費,比索的貶值影響對于中産以上的人來說,就不會太大。
但由于外資的撤離,和國内經濟的危機,阿根廷的就業崗位整體是在減少,這也就意味着沒有穩定工作,工資可以跟随通脹率一起加薪的阿根廷窮人,将在通脹危機裡,一次次的反複被收割。
安娜·梅布爾(Ana Mabel)是一名五月廣場上的攤販,由于五月廣場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中心的主要廣場,無論時局紛亂還是太平盛世,這裡要麼雲集着無數的抗議者,要麼聚集着來自世界和國内的各地遊客,總之不缺人。而她在這裡兜售花生和焦糖,以維持生計。
“現在以每袋200比索的價格出售這些花生和焦糖,不過在一周前,我當時的價格是150比索。”
“雖然這周比上周的價格增加了50比索,但這種價格增速,其實還是有些跟不上我的生活花銷和制作成本。因為在過去的幾周裡,我需要的一切都變得更貴了,除了花生、糖、油、油箱和包裝零食的塑膠袋。我還有五個孩子要撫養。”
“我最近借了第一筆錢。”
“沒有誰來管管這些價格,商人做不了,政府管不了,而這一切的代價都落到了我們身上,都落在了我們身上。”
相對于擁有正式工作的中産,家資不菲的富人,阿根廷的窮人幾乎拿到的每一分比索,都有花銷的着落,這導緻他們沒法去兌換美元,以保值自己的微薄家産。
不過,阿根廷窮人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辦法去盡量減少通脹危機對他們的影響,他們選擇以貨易貨。
西爾維娜·洛佩茲今年37歲,但如今她不僅如今陷入破産的境地,中風後一隻眼睛還不幸的失明了。而她的丈夫雖然是一名建築勞工,但藍領在阿根廷明顯不是一份好工作,是以他的工資并不能随着通脹率飙升而上漲。
為了彌補家用,洛佩茲在一個公共汽車站旁擺攤,出售政府的救濟品。隻是她不收取比索,而是隻願意以物易物——可以用尿不濕、食物等東西,換取她的攤位上的貨物。
以物易物在阿根廷不是稀罕事,在2001年的經濟危機中,阿根廷誕生了專門的“以物易物俱樂部”,當時有超過50萬人定期在這些俱樂部的易貨交易中會面。
隻是随着阿根廷經濟在當時走出危機,這些“易貨俱樂部”大部分都已經煙流雲散,但随着通貨膨脹再次飙升,如今以物易物的風潮,卻正在阿根廷重制出現。
而相對于窮人隻能憑借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中,去避免通脹帶來的危機。富人則不僅可以通過存在國際賬戶或者地下保險櫃裡的美元,去抄底收購優質資産,還可以利用比索去收購囤積物資,然後在合适的時候賣出去,就能大賺一筆。
雖然比索不值錢,但窮人總需要将勞動力或者農牧産物換成錢,才能去購買這些東西。是以,擁有企業的富人越來越富,在企業擁有正式工作的中産,也能保證自己的生活水準。
而這帶來的結果就是——在阿根廷首都的富人社群,高檔的建築仍然在快速的修建着,紙醉金迷的餐館和酒吧都擠滿了人。
甚至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最時髦的餐廳之一“Anchoita”雙人餐位的晚餐預訂,已經排到了 2023年1月。
可如今卻約有37%的阿根廷人生活在貧困之中,這較2016年已經增加了7%——約三百萬人。
而阿根廷之是以陷入如今的局面,多年來長期陷入通脹危機之中,除了受“輸入性通脹”影響以外,更重要的是阿根廷貨币超發,導緻了通脹加劇的局面。
不過随着新能源行業的崛起,尤其是中國不僅在新能源行業裡處于領先地位,又是阿根廷第二大的貿易夥伴,而阿根廷又擁有豐富潛力的锂礦資源,随着大量锂礦新項目的落地,阿根廷的好日子應該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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