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孤獨為題,應該如何做一首詩#
《瘗旅文:母親的葬禮》
母親的葬禮昨天才完成,
夜裡通宵的瓢潑大雨。
一早起來,我想我該走了,
看看院子,一周的零亂已被收拾。
招魂幡取下燒了,錢紙,香灰,法器,
在母親壽木擡出門樓去的刹那,
均由幫忙的人掃了又掃。
沒掃盡的,昨夜一場大雨,
沖了個幹淨。
我想,從此老屋不會再有母親的光影了,
由于七天的守靈和上山,
妻和兒子要送孫子上學提前撒退,
村人和幫襯的人們都累了。
誰還會起早送為我送行!
或講幾句安慰的話兒?
沒有,沒有。雨打在房頂,
沉重地滴落在石頭的院子和台階。
停喪的堂屋空落下來,
孤獨讓我全身僵硬。
正月裡下這樣大的雨,
原本是不該的。可它就下了!
昨天以前的幾十盆通紅炭火早已熄滅,
寒意浸人!我獨自背上行囊,舉傘上路。
沒人再給我打招呼。屋門也不用掩了,
凄然的淚水順頰流下,一路是不停的雨聲!
(附小感慨:一二年正月上元節後接三弟母親亡故電,我心中忽悲又竊喜,對三弟說好呀,九十高齡門坎上走,讓她解脫吧。然後長兄說,先生看了日子,停柩七日上山。我說那你們安排吧,我隻出錢。瞌頭作揖披麻戴孝我幹不了。于是奔喪,姐妹子媳們個個并不甚悲傷。認為母親八十七後,耳背,眼盲,不識人。自從跟我駐廠十年,享了一段晚來的日子送回老家,六兄妹争相瞻養,她哪家都不去,要獨自在老屋守死。各家隻好拿錢給她獨自過日子。可她不是把錢藏在鞋襪裡,就是床輔,枕頭,棉絮裡亂塞,并且還藏得叫人無法找。直讓留在鄉下的七十歲哥嫂,每天三餐飯,走百十步端湯送水來回跑。且難辦的是,她還給她專門挑水吃的鄉鄰抱怨,說強盜偷了她的錢。直把開油坊的兄長和嫂嫂氣得向各家抱怨。誰守着她都沒用,意識完全亂了。按說誰都有母親誰都會死,生前都該盡力維系她最後一絲兒遊氣。可到完全不能自理時,怎麼處?唯一願望是願她早去,自我解脫,了結這一世人生最後的痛苦。是以我才對三弟說那句于老母,于天下大不敬的話:早走早升天!于是法器叮當,守孝七日,每日喪宴百桌,白绫飄飄,吃席似流水。四鄰八寨都來幫忙打尖和随禮。邊遠鄉村的舊俗,人死飯甑開,停喪期間不能不開。于是場面,規模相當怕人。由于兄弟姐妹,哥嫂侄子侄女們,幾十年經營人生,人緣廣遠,家有白事不能不應付,由不得面子裡子都要拿出來了此一役。乃對妻私語說:願我今後别活過八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