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東旭
“太君,我是八路軍交通員,有重要情報!”
1944年10月,菏澤高莊鎮日軍據點四五裡外的田橋村外,一個日本軍官騎着一匹高頭大馬,被一個30來歲的漢子攔住去路。這名漢子的真實身份是八路軍交通員,名叫楊虎臣。
半小時前,菏澤敵工部長朱先舟讓情報站長楊培芝在圈頭村(位于山東省菏澤市牡丹區高莊鎮)交給他一份情報,嚴肅地對他說:“這是一份重要情報,你一定要送到河北晉察冀軍區。”
楊虎臣拍着胸脯說:“放心吧朱部長、楊站長,我一定完成任務。”
“我相信你!”朱部長拍着對方的肩膀說。
之後,朱部長再三叮囑,目送着楊虎臣離開,消失在視線。
對于這個交通員,朱部長還是放心的。
楊虎臣是圈頭村人,他父親早逝,母親又常年有病,家裡窮得叮當響。
參加革命後,楊虎臣表現很好,積極參加各種活動,又是貼智語,又是站崗放哨。
楊虎臣個子很大,身邊很棒,小時候還學過國術,遊擊隊長就對他說:“虎臣啊,你這體質是塊打仗的料,參軍吧。”
楊虎臣搖搖頭說:“隊長,我不能去啊,我媽常年有病,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我不能離家,隻能為八路軍跑腿。”
隊長一聽也是,就沒有再勉強。
楊虎臣人很憨厚,但是很有眼色,是那種大智若愚的角色。
考慮再三後,敵工部朱部長決定讓他當交通員。
交通員是一個重要的崗位,有時候關乎部隊的生死。開始的時候,朱部長讓楊站長讓他送一些不太緊要的情報,考驗他的工作能力和忠誠度。
結果發現,楊虎臣每次都能完成任務,按時把情報送到目的地,情報也沒有拆過。
還有一次,朱部長讓人化裝成僞軍,在半路上攔住他,對他進行搜身,還對他進行威脅,楊虎臣裝傻充愣,硬是什麼也沒說。
後來才知道,楊虎臣把情報放在鞋底,躲過了敵人的搜查。
經過幾次考驗,朱部長和楊站長對楊虎臣頗為信任,開始讓他送重要情報,結果讓人滿意。
那麼,這一次楊虎臣為何要把情報給日本人?這還得從圈頭村抗日說起。
1939年5月,日軍占領菏澤,大肆燒殺搶掠,犯下滔天罪行。
1939年初,菏澤縣委成立,帶領群眾抗日,縣委所在地就在圈頭村。
之是以選擇在這裡,是經過認真考慮的,主要是該村北依黃河,位于茫茫沙灘,沙灘上遍布青紗帳,非常利于隐蔽。
下雨的時候,道路泥濘,不利于日僞軍大部隊行動。
而且它位于菏澤、東明和鄄城的交界處,屬于“三不管”地方。
菏澤縣委把這裡定為所在地,開始了抗日工作。不久,延安派來了一個名叫方武的女幹部,加強了上司力量。
方武工作很投入,為了不讓敵人發現,她一狠心,把一頭秀發給剪了,剃成了光頭,打扮成尼姑,而且還是啞巴尼姑。
除了跟自己的同志,方武從不說話,以至于村民都把她當成啞巴。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工作,這裡的抗日局面打開了。
抗日群眾奪走了地主看家護院的槍支,組成了抗日武裝——南華縣(菏澤)抗日大隊。
1942年,南華縣委縣府成立,建立了抗日根據地。
這樣一來,日軍無法容忍,他們采取蠶食政策,步步為營修建碉堡,壓縮根據地面積,企圖扼殺在圈頭的抗日組織。
從1942年冬天開始,日軍頻繁對圈頭村進行掃蕩,但都失敗而歸。
因為八路軍利用複雜地形,在青紗帳跟敵人周旋,還埋下地雷、挖了陷阱,把敵人殺得落花流水。
村民們也積極行動,他們拿着紅纓槍、糞叉、菜刀和洋鎬助戰,殺得敵人落花流水。
一直到1944年,日軍對圈頭發動44次“掃蕩”,始終沒有拔掉這顆眼中釘。
如此一來,圈頭村出名了,被人稱為南華縣的“莫斯科”。
南華縣成為插入日軍心髒的一把尖刀,讓侵略者寝食難安。
敵人無法通過“掃蕩”占領圈頭村,就想到了一條毒計,從内部攻破這座堅不可摧的抗日堡壘。
單身漢楊虎臣,成為敵人策反的對象。
日僞軍
楊虎臣早年曾經被抓壯丁,在韓複榘軍隊幹過,而僞軍小隊長張大山就曾是韓的部下。
這一天,楊虎臣去送情報回來,遇到了幾名僞軍,跟他熱情打招呼:“這不是楊哥嗎?”
楊虎臣為八路軍做事,跟僞軍勢不兩立,立即搖搖頭說:“俺不認識你們。”
“楊哥,我們一起睡上下鋪,怎麼能不認識呢?”張大山說道。
随即,他們不由分說,将楊虎臣拽進飯館,要了幾個菜,弄了一壇酒,開始推杯換盞。
幾杯酒下肚,楊虎臣的頭有點蒙,大腦有點昏,說話也把不住風了。
“楊哥,你在哪混啊?”張大山問。
“我一直在圈頭村,哪也沒去。”
“那裡可是八路的天下,你一定也是這個吧?”張大山比劃了一個八字。
楊虎臣搖搖頭說:“别随便說,我沒當八路。”
“八路會瞧得上他?”旁邊一個僞軍鄙視地說。
楊虎臣一聽不樂意了,他内心自卑,最怕别人瞧不起他,是以一句話脫口而出:“我雖然不是八路,但我是八路的交通員。”
開始的時候,張大山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是覺得他是圈頭村的人,想從他嘴裡掏出點東西。
現在聽說他是交通員,張大山喜出望外,急忙向日本主子彙報這一重要資訊。
日軍聽說後,想到了一條詭計。
這一天,楊虎臣又到縣城去,遇到了僞軍小隊長張大山,兩人又到飯店叙舊。
這時候,一個女叫花子來到飯桌旁邊,伸出髒兮兮的飯碗。
楊虎臣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對方,隻見這乞丐穿着更新檔衣服,蓬頭垢面,但是身材苗條,皮膚也不黑。
楊虎臣是單身漢,對女人比較在意,看到年輕女子,當然會多看幾眼。
張大山一看楊虎臣發呆,就問那乞丐:“你家是哪裡的?”
乞丐看到對方嘴動彈,明白是跟自己說話,就開了口。
不過這乞丐說不成話,嗚嗚啦啦——原來她是個啞巴。
“大哥,你把這乞丐領回家吧,隻當是做點善事,多可憐啊。”張大山不懷好意對楊虎臣說。
楊虎臣一聽動了心,自己都老大不小了,母親卧病在床,整天為自己的婚事憂心,幹脆把她弄到家裡當老婆算了。
張大山看出了他的心思,就開始撺掇。
就這樣,楊虎臣把啞巴乞丐帶回了家。
圈頭村是根據地,外人是不能随便進村的,可是楊虎臣是八路軍的人,帶回去的又是個啞巴乞丐,他自己還是單身,大家誰都沒有阻攔。
同志們和鄉親們對他表示祝福,女八路方武還給他送來嶄新的被褥和衣服。
大家走後,楊虎臣給那女子換上幹淨衣服,洗了臉。
這一洗臉,楊虎臣眼睛都直了,這名女子眉清目秀,妩媚動人。
他一看,心慌意亂,幹什麼都沒心情了,隻盼着天趕快黑。
好不容易,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楊虎臣把乞丐領到洞房,急不可耐地吹滅了燈……
這天晚上,楊虎臣如願以償。
與此同時,他也得知一個驚人秘密。
原來這名乞丐不是啞巴,是裝的。
她說自己是富家小姐,家裡出了變故,隻好到處流浪。
為了保護自己,她裝成啞巴。
新娘說:“大哥,既然我把貞操給了你,就是你的女人,隻能跟你白頭到老。”
楊虎臣非常感動:“那太好了,謝謝你。”新娘話鋒一轉說:“但是我不想受窮,你要給我體面的生活。”
楊虎臣一聽傻眼了:“我一個莊稼漢,不會賺錢,給不了你想要的。”
“你有發财機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新娘說。
“怎麼發财?”楊虎臣問。
啞巴直截了當地說:“把你們村的情況告訴外面的人。”
楊虎臣一聽陷入沉默,他眉頭緊鎖,糾結起來。
告訴外面的人,就是告訴敵人,出賣八路軍機密,是叛徒是漢奸,這事不能幹,楊虎臣内心非常沖突。
“大哥,如果你願意,皇軍會給你一大筆錢,你帶着我,還有老媽遠走高飛。”新娘看出了他内心的沖突,就對他說,“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人各有志嘛,我不勉強,那我隻能忍痛離開了。”
這一說,楊虎臣終于下了決心,因為這女的太美了,實在無法割舍。
這就出現了文章開頭的一幕,楊虎臣懷揣着那份情報假裝向北走。
快到渡口的時候,他看看左右沒人,突然傳回,大步流星向高莊鎮的日軍炮樓走去。
在走到距離日軍據點還有四五裡路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日軍,脖子上挂着望遠鏡,腰間挎着指揮刀,腳穿馬靴,一看就是個軍官。
楊虎臣心想,何不把情報交給日本軍官,坐着他的馬到城裡領賞?
于是他攔住對方去路,上前來了一個90度的鞠躬。
“你的,什麼的幹活?”日本軍官顯得很吃驚,厲聲問道。
楊虎臣點頭哈腰,滿臉堆笑說:“太君,我是八路軍情報員,為皇軍做事。”說着,他從懷裡掏出情報,畢恭畢敬遞了上去。
日本軍官翻身下馬,接過情報,交給了随後到來的翻譯。
楊虎臣對翻譯說:“我知道圈頭的情況。”
“你知道什麼?”
“地雷在哪裡埋着,哪裡有陷阱,還有八路軍負責人在哪住……”
這時候,那名日本盡管突然開口,他怒目圓睜說:“你知道自己的死期嗎?”
原來,這名“日軍”是八路軍一名連長化裝的。
那麼,八路軍是如何得知楊虎臣叛變的?
實際上,女乞丐到了楊家,女八路軍方武就是化裝成尼姑的那個同志,給她送衣服。憑着女人特有的細膩,方武發現這名乞丐不是啞巴。
既然如此,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武回去後,将這一發現告訴了敵工部朱先舟部長和劉剛副部長。
經過研究,大家想到一個對策,那就是晚上派人到楊虎臣家,觀察動向。
沒想到,去監聽的人聽到了楊虎臣和這個女子的悄悄話。
之後,朱部長和楊站長制定了對策。
最後,色迷心竅、背叛革命的楊虎臣被槍斃。
楊虎臣是第一次為敵人做事,也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如果是放在現在,可能不會處以極刑。但在當時嚴酷的鬥争形勢下,對叛徒不能手軟,隻能以雷霆手段。
如此一來,日軍進攻圈頭的陰謀再次被粉碎。
在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圈頭作為齊魯大地的一座抗日堡壘巍然屹立,這裡的人民為抗日做出了貢獻,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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