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安徽宿州一場演出現場，一位雜技女演員在進行高空表演時，從七八米的高空墜落，最後經搶救無效身亡。
看到女演員墜落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也跟着揪起來。雖然雜技有着2000多年文化曆史，是一項古老的藝術，每年央視春晚的“高精尖、高精絕”的節目都由雜技來完成，但我一直都是拒絕看雜技表演的，當演員做出驚險、高難度動作時，我的反應不是拍手叫好，而是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曾經在某著名旅遊區遇上一場雜技表演，一群小孩子在毫無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徒手表演各種高空動作，作為一名母親，我當時無法遏制心中的難過。這個世界從來沒有100%的事情，一次失誤，就有可能面臨殘疾或死亡。在本該讀書的年紀，卻做着拿命掙錢的事。
安徽女演員高空墜落事件發生後，在網友們各種各樣的看法和觀點中，有一名網友的評論把我看哭了，這位網友說：都是苦命的孩子才練雜技。
01
什麼樣的孩子在練雜技？
位于河北省東南部的吳橋縣，是大陸著名的“雜技”之鄉，吳橋雜技被列為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在當地，從事雜技這門行當，就猶如經營一個買賣那樣普通。但是雜技訓練太苦，吳橋本地的孩子幾乎都不再從事雜技行當。面對招生困境，雜技團會不遠千裡去西南省份去招生。
在他們看來，雜技團把孩子接出來，管吃管住，訓練幾年後就可以掙錢，有“一定社會價值”。而練雜技可以讓孩子有一技之長，融入社會後可以自食其力，從這點來說，往往讓一些貧困家庭的父母心動。
15歲的項雪華是貴州某個鄉裡的一個孩子，母親在他9歲時就出走了。他家裡有兄弟姐妹四人，撫養的重擔全部落在父親身上。父親忙于生計，沒有太多精力關注兒子，項雪華經常逃學和離家出走，是村子裡出了名的“問題少年”。
雖然項雪華讓父親很頭痛，但卻是雜技團重點招生目标。在雜技團招生人員的遊說下，父親簽下《免費學員合同》，讓兒子去吳橋縣學雜技。
項雪華所在學校的許多同學和他的情況相似，要麼是不想上學，要麼是家庭貧困，再有就是父母離異無人看管，真正對雜技感興趣的不多。
國内著名的廣州戰士雜技團團長就說過，大部分孩子都是被動進來的，或是因家庭問題，家裡沒人管，送到雜技學校，有吃有喝；或是因為教育問題，孩子不願上學。如果可以讓孩子選擇，估計沒有孩子願意走上這條艱苦不已的道路。
項雪華覺得雜技訓練很辛苦，早上5點半就要起床，每天都要練十幾個小時。他在雜技團學習期間，除了春節休息兩天，其它時間都在訓練。
在學了7個月後，團長把他和另外三個孩子帶到成都，交給一個演出經紀曹經理。曹經理對這四個孩子管理嚴苛，每天連續轉場表演，還要經常練功到淩晨，演出砸了還要被罰做500個俯卧撐。而且曹經理脾氣不好，經常對他們進行打罵，最過分的是，從來不給吃早飯。
這四名未成年人每天辛苦演出掙錢，還要忍受各種責罵，到手的報酬就是每月僅有100元零花錢，孩子都覺得無法忍受。最後在項雪華的提議下，四名孩子出走，想回到他們自己的家。
“雜技少年出逃“事件一度上了熱搜，曾經練過雜技的演員邢菲為他們發聲，她回想自己當年訓練的痛苦經曆，呼籲大家關注練雜技的孩子們，孩子練雜技應該是作為中國傳統藝術的一種傳承，而不是在剝奪孩子受教育資格的基礎上，還給他們的身心帶來嚴重的傷害。
02
從小到大在吃苦的雜技演員
雜技演員的訓練所吃的苦超乎我們常人想象，一部名為《偉大的中國雜技》的紀錄片，跟蹤拍攝吳橋雜技藝術學校小演員們平時的訓練和生活，讓我們得以近距離了解練雜技孩子的生存狀态和精神世界。
這所學校是當地最好的一所雜技學校，有将近200名學生，既有7~8歲的新生，也有學了6年即将畢業的學生。
對這些孩子們來說，最刻骨銘心的莫過于每周一次的柔韌性訓練，這樣的拉伸訓練異常痛苦，肌腱和韌帶要被拉到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訓練目的是使這些正在長身體的孩子獲得超人柔韌性。這種訓練在第一年，是最基本的課程，很多經曆過的高年級同學每每想起，還是會痛苦不已。
紀錄片《偉大的中國雜技》截圖
10歲的學員李戈在談到這個問題時，卻笑着說，疼肯定是疼的，但疼過去就好了。正因為她能吃苦，是以她進步很快，兩年時間就進入了集訓隊，可以在疊羅漢這個節目中處于頂尖位置。
李戈來自貧困的農民家庭，8歲開始學習雜技，她有一股韌勁，喜歡争第一，是以她訓練很刻苦，别人休息的時候，她還在練基本功。在這裡是分組進行訓練，而分組的依據不是按年齡而是按水準。用了兩年的時間，她進入到集訓隊，這意味着可以參加表演和比賽。
對一個10歲的孩子來說，表演的壓力遠遠大于平時訓練的艱苦。李戈在第一次表演前的排練中，由于心理緊張，平時輕而易舉的倒立動作屢次失敗。在老師安撫下，表演時獲得成功。
為了備戰四年一次的金獅藝術節并拿到金牌，李戈在訓練中内心有些焦慮，落地時不小心扭傷了腳，雖然老師精心照料，每天用秘方中藥為她泡腳。在正式比賽時，有一個節目還是出現了失誤。
紀錄片《偉大的中國雜技》截圖
雖然另一個節目獲得了金牌，但李戈還是有些失望。在比賽中拿到金牌，将會為她打開通往國内最好藝術團的大門，也會為自己和家人獲得經濟上的保障，李戈希望繼續努力下去。
雜技是一種集體育和藝術于一體的表演形式，它要求演員具備高超的技巧、良好的身體素質、豐富的表現力和創造力。雜技曆史悠久，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雜技演員的職業生涯卻充滿了艱辛和風險。
許多雜技演員從小就開始接受嚴格的訓練，他們要經曆無數次地摔倒、受傷、流血，承受着身體和心理上的巨大壓力。他們要犧牲正常的學習、生活和娛樂，與家人分離，甚至面臨着傷病和殘廢的危險。
一位雜技演員感慨：與同齡人相比，我們的大部分青春奉獻給了雜技事業，缺少文化，也沒有其它技能，再加上年輕時身體積累的傷痛會伴随後半生，等年齡大了無法登台時，不知道未來的發展之路該怎麼走？并不是人人都能留下來繼續做教練或後勤。我不想成為身體的廢人之後，再成為社會的廢人。
03
雜技能成為改變命運的捷徑嗎？
練雜技對孩子來說，是一條異常艱苦的路，但是對于一些貧困家庭并有雜技天分的孩子，如果能得到專業訓練的機會，不可否認，雜技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一絲曙光。
有這麼一個小姑娘，她的雜技視訊爆紅網絡，擁有幾百萬粉絲。正是因為雜技，改變了她的命運。
小明出生在四川省大涼山，還有一個姐姐，兩姐妹是孤兒，被寄養在舅舅家。因為貧困，舅舅有心無力，沒能給這對可憐的姐妹穩定的生活。一次偶然的機會，雜技學校的王校長去到當地招練雜技的孩子。
姐姐的年齡符合招生條件，可是小明隻有4歲，達不到招生要求。舅舅向王校長說出了家裡的困境，王校長讓小明在自己的指導下做了幾個測試的動作，沒想到小明表現得很好。于是，王校長破格把小明招到了學校。
小明雖然年紀小，可是對雜技卻很有天賦，雖然年齡沒有達到，在王校長的指導下，開始練雜技。在勤學苦練下，小明進步神速，很快就可以做到一口氣翻40個前橋，做二百多個小翻以及倒立下台階。
王校長看到小明既厲害又肯學，就在網絡上專門給她開了一賬号，把她的雜技視訊發到網上，沒想到迅速獲得了一大批粉絲，甚至鳳凰衛視都曾轉發過她的視訊。粉絲們在同情小明身世的同時，也為她小小年紀身懷絕技而點贊。
雖然命運未曾愛戴過她的幼年，但她卻在雜技中學會堅持。大千世界，芸芸衆生，不是所有花朵都生長在溫室裡，也有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卻還是向陽而生的小草。
作為小明這個小女孩來說，也許她并不想成為人們口中的”雜技天才“，她更希望是一個躺在媽媽懷裡撒嬌的寶寶。雖然命運不公，但是她遇上了雜技，正是學習雜技的特殊性，讓她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命運并非機遇，而是一種選擇。雜技能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産的曆史藝術，裡面一定蘊藏着獨有的文化和風韻。對于雜技這一類傳統行當來說，需要從娃娃開始訓練，這是一條極度艱苦的路。
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它也是一些貧困家庭孩子的一個機會。但命運是個變數，這個變數需要命運的主人去創造，也不是每個練雜技的孩子都能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