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哨兵聽見村外墳頭處有村民呼喊聲,他急忙趕過去,害怕出現危險情況。
誰曾想,正好看見新婚不久的副旅長拿着槍,一邊追新娘,一邊大喊:
“老子今天就要槍斃你!”
這是怎麼回事?
哨兵也是第一回見副旅長這般模樣,有點不知所措。
他見已經有不少村民聚集過來,大家叽叽喳喳地都在對旅長進行勸阻,卻沒起到什麼作用。
自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将此事報告給旅長周希漢。周旅長一聽,這還了得,帶上政治部雷雲主任火速趕到現場。
到地方一看,楚大明的槍口朝上,并沒有想傷害新娘周雨。
雷厲風行的雷主任來不及搞清狀況,厲聲問道:
“老楚,剛結婚就想槍斃新娘,你想上天啊!”
楚大明一見兩人,氣勢立刻弱了下來,他迅速把槍收了起來,笑哈哈地說:“我們開玩笑呢。”
旅長知道他的脾性,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這種事開什麼玩笑!”
緊接着安慰周雨道:“小周,以後他再犯渾,你直接跟我們說,我們收拾他。”
随後,便讓村民們先把周雨帶回去休息,還派兩位女同志去陪着她。
隻剩還在生悶氣的楚大明獨自一人跑山上去了。
他心中有氣,難以消解,但不是對自己的新娘。
自己也知道,周雨隻不過說了幾句心裡話,卻氣得一時氣血上湧,幹出這種蠢事。
那麼,新娘周雨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呢?
“你不怕當寡婦嗎”
周雨第一次見到楚大明,是在1944年。
那時,楚大明在青浮戰役中不慎中彈,但始終奉行輕傷不下陣的理念,直到戰鬥勝利,才強制被戰士們送往野戰醫院。
在送往野戰醫院的途中,楚大明發起了高燒,逐漸陷入昏迷。
警衛員李三一邊焦急地催促戰士們再走快點,一邊時刻注意着團長的狀态。
突然,他看到團長的嘴動了動,湊身一聽,李三立刻跟戰士們交換了眼神:“團長要喝水。”
要知道,幾人現在身上一點水也沒有,這附近的水源也被敵人污染,上哪去找水?
李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幸運的是,他們沒過多久就遇到了兩位婦女和一位小姑娘。
她們一聽這位團長正處于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趕忙将身上僅存的水交給了李三。
随後,她們和戰士一起将團長送到了醫院,直到做完手術,仍在悉心照料。
楚大明雖然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朦胧中知道有幾位婦女拿水救了自己。
等他醒來後,迷迷糊糊看見有位女同志在照顧自己,便喊道:“大嫂,謝謝你。”
女同志一聽這稱謂,滿臉通紅地丢下一句“我不是大嫂”,便跑出去叫人去了。
旁邊幾名婦女哈哈笑道:“周雨還是一個小姑娘,紮着馬尾辮呢!”
楚大明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還沒來得及跟小姑娘道歉,就身體虛弱地睡了過去。
周雨原先生活在一個很溫馨的家庭裡,直到兩年前,日軍進村掃蕩,父親和弟弟為了保護她們被殺害,隻剩下她和母親相依為命。
周雨在聽說楚大明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迹後,對他十分敬佩,主動提出留在醫院繼續幫忙。
然而,楚大明并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是以,兩人偶有閑談,卻不多見。
當楚大明的身體有所恢複之後,他便提出要前往河邊散步,鍛煉身體的想法。
他的主治醫生是位性格熱情爽朗的女高材生,為了確定他的安全,經常和他一起去散步。
多番交談過後,女醫生認為楚大明不僅有勇有謀,為人也十分踏實穩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便主動向他表明了心意。
誰料,楚大明竟然絲毫不解風情,一句“你不怕當寡婦嗎?”脫口而出。
這讓有些傲氣的女醫生十分生氣,在她看來,楚大明根本沒打正面回應自己的情感,也并沒有把自己的這份心意當回事。
就連當時的陳赓聽說這件事後,都哭笑不得,這小子說話也太直了。
青年時期的楚大明
風言風語一傳起來,之前的一些對他有好感的小護士們紛紛斷了想法,隻專職做好自己的事情,隻有周雨反而做得更加勤快起來。
因為她從這句反問中看出了楚團長的好,他是在為女同志們着想,雖然話不好聽,但貴在真誠。
就這樣,兩人在相處中慢慢熟悉起來。
臨近楚大明出院的前一天,周雨想到自己和母親現在的情況,悲從中來,哭着說:
“團長,現在隻有我和母親相依為命了,我沒地方可去,我能跟着你嗎?”
楚大明先是安慰了她一會,随後嚴肅道:“我比你大了整整11歲,你要是願意的話以後我就是你哥。”
周雨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慢慢止住了哭泣,畢竟哥哥對她來說也是一種依靠。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超出了兩位當事人的控制。
提着腦袋帶上戰場
這不是第一次楚大明用“你想當寡婦嗎?”來勸退那些追求者,很顯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現在國家仍然處于危難之中,兒女情長并不在楚大明的考慮範圍之内。
更何況,戰場上刀槍無眼,楚大明每次沖鋒陷陣都是抱着必勝的信念,以及必死的決心。
哪裡還敢輕易與女同志許下諾言?
别看他這話說得毫無情商,但在戰場上,陳赓曾稱贊他是天生的戰鬥英雄,有勇有謀,把控全局。
楚大明是村子裡第一批參加起義的青年,那時,他隻有13歲。
血與淚的錘煉讓他成長得很快,但考慮到楚大明年紀尚小,上級把他安排到醫院裡做一名衛生員。
不到兩年,楚大明就要求去前線打仗,他甯願躺在醫院裡的是自己,也不想每天活在其他戰士們的保護下。
見他意志如此堅定,時任12師34團團長的許世友破格讓他做了自己的警衛員。
自此,楚大明每場戰役越發勇猛,吃過的虧絕不再吃,踩過的坑絕不再踩成為他作戰的底線。
每次從戰場上下來,他身上各處都有負傷,活脫脫一個血人。
就這樣,楚大明憑借着自己不斷重新整理的戰績,一路高歌猛進成為20團團長。
1943年,楚大明聽從上級指令,跟随386旅從冀南轉戰太嶽區,一路上危險重重。
上級接到消息,日寇為削弱我軍力量,急調2萬日軍和僞軍一起進行大掃蕩。
386旅旅長陳赓決定先派兩隊人馬去試探敵方實力,我方則以行軍為主,儲存實力。
楚大明主動請纓,陳赓知道他的戰績,讓他放開大幹一場,不必有所顧慮。
旅長的話說到了楚大明的心坎上,自己從來不願意幹等着戰機,先發制人才是他的本領。
在仔細勘察當地的地形條件後,楚大明帶着部隊連夜急行軍趕至敵軍必經之路做埋伏。
既然敵軍想突襲我們,我們就比他們更快,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說來也巧,楚大明帶着部隊夜裡趕路的時候,正好撞見一批正在休息的日軍。
他下令戰士們不要聲張,立即行動。
幾個小時過後,大家聽着身後傳來的此起彼伏的炸彈聲,笑開了花。
兩軍還未正面交鋒,戰鬥已經打響了。
後方敵軍聽聞先行部隊遭此重創,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幾番試探過後,開始集中火力清除前進阻礙。
楚大明始終堅守在戰場前線,為我軍不斷前進争取更多的時間,直到陳赓下令撤退,才與大部隊進行會合。
由于20團在戰場上總是沖在最前邊,隊裡人員傷亡較大,部隊一旦補充新兵,大多是往20團進行輸送。
可是,新兵同老兵之間的磨合問題,楚大明身為團長,該如何調整并進行訓練呢?
他給出了一個滿分答卷。
楚大明将來的這批新兵單獨組成一個新的連隊,并與他們一起進行訓練,每天同吃同睡,很快就與新兵們打成一片,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有新兵見團長為人十分随和,主動提問道:“團長,你真的徒手扣掉了敵人的眼珠子?”
楚大明哈哈大笑道:“是啊,我門牙都被掰掉倆,下次讓你們也見見。”
大家瞬間歡呼起來,紛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與敵人大戰一場。
戰士們在練習刺殺
等到真正作戰的時候,楚大明将這批新兵拆散重新配置設定到各個隊伍中去。
有經驗的老兵加上勇猛的新兵,簡直如虎添翼。很快,他們便打出了一場又一場的漂亮仗。
當地的百姓為了感謝他,自發地為他做了一面錦旗“平原猛虎”送過去。
意料之外的結婚
1946年,周雨在縣婦救會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旅部駐紮地,她這次來是要和楚大明結婚的。
旅部在得知兩人的目的後,很是驚喜,安排兩人住下後,立刻将此事彙報給陳赓司令員。
陳赓自然同意這門婚事,還笑着跟周希漢說:“這小子,什麼時候開竅了。”
很快,楚副旅長要結婚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旅,有些村民也來道喜。
剛結束一場訓練回到部隊的楚大明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周希漢帶到了周雨面前。
看着周雨害羞的表情和大家喜氣洋洋的神态,楚大明知道,其中恐怕有誤會。
他當機立斷,看向周雨,再次問道:“你不怕當寡婦嗎?”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大明這是什麼意思,但周雨反而笑了起來,她說:
“我不怕,我願意一直陪着你,現在隻有你是我的靠山了。”
陳赓
原來,周雨的母親在上年因病去世了,她心中的痛苦難以消解,隻能找到楚大明訴說。
楚大明安安靜靜地聽她說了一下午,想到自己馬上要跟着部隊去别的地方打仗,恐怕不能再照顧她,便把自己的津貼全部留給了她。
縣婦救會的主任知道此事後,幫着周雨進行分析,她笑道:
“楚團長已經預設你是他的未婚妻,不然怎麼會把全部身家都交給你。”
周雨也很驚喜,随後幸福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直等到旅部重新駐紮在附近,周雨才鼓足了勇氣來找楚大明。
而楚大明在聽到周雨的回答時,也是一愣,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對自己說。
眼下所有人都知道周雨要嫁給自己,如果自己此時不答應,把人姑娘的名聲置于何地。
楚大明認識周雨這麼久,對她也頗有好感,見她這樣回答,心下一動,不禁對兩人的未來有所期待。
很快,兩人便在大家的祝福下成婚了。
誰曾想,結婚第三天就鬧出了這種事。
結語
起因是兩人結婚後,周雨難免會對未來的日子有所憧憬,并将自己的想法講給楚大明聽。
楚大明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但聽周雨講了幾遍男耕女織的平安生活後,突然醒悟過來,這是給打仗拖後腿啊!
怪不得那麼多成家的戰士們不願再回到戰場上,竟然是沉溺在溫柔鄉裡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氣血上湧,噌地一下跳起來,拿出自己的佩槍就對準了周雨。
接下來,事情就演變成了開頭那幕,等他反應過來,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好在周雨并沒有是以生他的氣,楚大明在看見她哭腫的眼睛後,也十分心疼。
兩人說開之後,周雨也能了解他的想法,還去旅部的女子大學進行學習。
的确,國家正值危難之際,先有國後有家,如果戰士們都在成家後拒絕歸隊,那我們的國家還能有未來嗎?
1947年,楚大明在汾孝戰役中為保護戰友,胸部連中四顆子彈,壯烈犧牲。
他将自己的一生都貢獻給了祖國,是我們值得永遠銘記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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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祁袖】
【編輯|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