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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作者:龍城逸事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文圖丨曾好好

編輯丨杜雯雯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在東京生活的中國人曾好好,以前從未直面自己的養老問題。

直到40歲的那個月,區役所(類似中國的區政府)寄來各種免費體檢的單子,包含牙齒、眼科、癌篩查……

除了醫保和年金,她在日本的社保也開始自動交介護保險,每月繳納工資的1.82%——介護,老了動不了請護工幫助吃喝拉撒。

2000年,日本《介護保險法》開始執行,介護險成為和養老保險、醫療保險一樣必須收取的費用,根據收入高低繳納不同比例。

這位女士的購物車裡,尚且放着泰式裸粉腮紅、小熊帽衫衛衣和曲奇餅幹,猝不及防地,就要開始交錢,為以後無法獨立上廁所洗澡做準備了。

這也讓她開始關注到,在日本從事介護工作的中國人。

護工,在日本被稱作介護師,如果能通過日本國家介護師資格考試,即可更新為“介護福祉士”。日本介護師的工作跟辦公室白領沒有尊卑之别,甚至收入更高。

2021年,介護師平均年收入是492萬日元(24萬元人民币),超過了日本30歲年輕人的平均年收入——400萬日元(19萬元人民币)。

作為全球老齡化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日本1.2億人口中,65歲以上的老人就有3900萬。這意味着,日本養老面臨最大的問題之一,是護理人員嚴重不足。自2017年9月起,一種針對中國、菲律賓、越南、緬甸等國年輕人的“介護簽證”應運而生。

曾好好和幾位在日本養老院工作的中國年輕人進行了訪談。

她們分散在日托養老院或高端養老院中,有初來乍到的新鮮感和興奮,也有人終日面對失能老人情緒低落,在辭職還是留下之間掙紮,還有人樂于其中,在照顧和陪伴老人的時刻尋求到一份慰藉。

2050年,中國65歲以上的老人将達到3.8億,占總人口約三分之一。未來,我們将以什麼樣的方式照顧正在老去的家人,我們自己老了以後又會怎樣生活?老齡化先行的日本,或許可以帶來一些參考樣本。

以下是曾好好的觀察和講述: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未來老世界

東京是一個滿滿當當的城市,毛細血管般的街道充滿細節。我家住在江東區,從家走到電車車站大約10分鐘,街角就有一家非常小的養老院,跟一個面包店差不多大。

好幾次,我從玻璃門外往裡看,一眼就能望到頭,屋裡坐着十來個腿腳不便的老人,靠着窗邊曬太陽聊天,像極了孩童不得不上學的臉,不想去上學但也不能自己待在家裡,去了發現還是挺有意思的。

每天早上,小小的面包車把老人們從各自的家中接過來,到了下午5點,又把老人一個個送回去。街角另一頭有一家小小的保育園,也跟面包店一樣大。每天早上家長們把小寶寶送進去,下班時間接回家。

一條街的頭與尾,日托班的寶寶們和爺爺奶奶們,人生兩頭何其相似。不同的是,照顧寶寶的叫保育師,照護老人的叫介護師。

東京是世界上老人最多的城市,日本的養老院比保育園多,“未來老世界”最先在這裡展開。

每年都有很多中國養老行業的人來日本參觀,想知道這裡有什麼先進裝置和理念。他們原本想來看的,可能是幫老人自動洗澡的機器、幫老人上廁所的高科技腰帶、一呼百應的機器人,來了這裡發現絕大多數的養老院如此小且古舊,即使是高端養老院,裡面也就幾十位老人,連攝像頭都不怎麼見得到。

據日本厚生勞動省官網統計,日本人口1.2億,15歲以下1800萬,65歲以上3900萬,有212萬介護師在照顧着行動不便的老人——介護師常年緊缺,一種針對中國、菲律賓、越南、緬甸等國年輕人的“介護簽證”應運而生。

如果你願意來日本照顧老人,先來日本免費做1-2年日語和介護教育訓練,随即安排到綁定的養老院工作5年,工作勤奮些,月薪能拿到1萬-2萬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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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托養老院的接送車。 (圖檔來源:養老院官網)

我的朋友思奇就是這樣來的日本。

思奇是一個90後的吉林姑娘,認識她的時候,她剛從日本海邊城市松山的一家大型養老院辭職搬來東京,拉着兩個大行李箱,那是她來日六年所有的家當。一位華人大姐想在東京開一家小型養老院,看中她熱情實在,介護經驗豐富,邀她過來幫忙。

2023年夏天,她們租下了東京西部一個有30年房齡的木質一戶建,離昭島車站走路十分鐘,帶了一個小院子。一樓80平米,作為老人活動區域,有起房間和廚房,二樓50平米,是員工辦公場所。

屋内原本是榻榻米地闆,為了防止老人摔倒,全部鋪滿塑膠防滑地墊,浴室和洗手間稍加改裝,屋外院子除去了雜草落葉雜物,也換上人造草坪,門口彩色剪紙貼着“歡迎您哦”。

昭和風格的房子有些古舊,但是整潔明亮,一個溫馨的“老人之家”就被拾掇出來。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全民有老可養

日本的養老院種類繁多,思奇工作的這種日托養老院(Day Service),是加盟的一家日托養老院連鎖公司,僅在東京就有四十多家,遍布各個街區,他們管自己叫地域密集型養老院。

跟許多養老院要“做大”“有一定規模”、用高科技輔助的理念不同,這種輕而小的連鎖養老院主張做小,選址都是在小小的老式一戶建中,很多還是木質房屋、榻榻米地闆,一家養老院最多隻照顧十個老人。

據該養老院官網資訊,加盟者前期隻需要投入2000萬日元左右(100萬元人民币),公司便會派專人幫忙選址、選房、改造、人員教育訓練等一切能想到的支援。這樣三、四個人就能張羅起來,普通人努努力也可以輕裝上陣。

基礎設施改建完畢,接下來思奇印好宣傳單,開始四處拜訪CM(Care Manager)介護支援專門員——他們是區役所派給每個家庭做介護咨詢的人,會為每一個老人做介護計劃,推薦最貼合需求的養老院。

從找到這所房子、打掃、翻新、添置物件、裝飾、制作海報、宣傳到有第一個老人來,她們大概花了2個月時間。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一戶建改日托養老院内部(圖檔來源:養老院官網)

思奇個子不高,身材圓潤結實,此前做過孩子們的空手道老師。她喜歡照顧老人,喜歡跟老人聊天。我問她照顧老人和照顧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她說照顧孩子時,總想去教他們什麼,老人更多的是陪伴。

日本老人大多溫和有禮,每天被老人們的誇獎和感謝圍繞,是她沒有過的成就感。一位老爺爺用紙給她折了一個鑽石戒指,她開心了一整天。

老人們一天的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上午介護師會給老人們測血壓,帶他們做操熱身,緊接着還有專門的口腔體操,防止口齒不清。午飯後的活動,有時是打撲克、搓麻将、剪紙做手工,有時一起做壽司、包餃子、做料理,天氣好時大家就一起出去在周邊散散步。

思奇會把每個人的身體精神狀況、吃飯排洩都做記錄,等老人們回家,她的工作才真正結束。

但是養老院不同于幼稚園,意外和疾病總形影相随,前一天還元氣滿滿和她一起聊天說笑的老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兩天後就離世了。“老、病、死”原本需要在一生中慢慢體悟的東西,在養老院是如此尋常。她用很長時間消化了衰老和死亡,習慣了她的工作就是陪伴生命的枯萎凋零。

有時,她給老人洗澡換紙尿褲,老人邊洗邊扇自己巴掌,隻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老去失能;一位得阿爾茲海默病的奶奶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哪裡,但是到了一個時間着急站起身,“我要走了,快快快,我要去參加父親的葬禮。”不知何故,她被困在這樣的一個時間節點裡。

做了五年介護,閱老無數後,思奇總結出高齡老人過得幸福的特點:牙好、愛吃不挑食、有興趣愛好、家人關系好。她見過有的老人家就在養老院附近,雖然住在養老院,家人每周都來看望,帶老人出去吃飯散步。也有老人孤身一人,一年無人問津。

除了介護險承擔的部分,老人們根據收入不同,自己需承擔養老院費用的10%-30%。

思奇所在的養老院,一天照顧老人的費用是2萬日元(1000元人民币),老人自己隻需承擔2000日元(100元人民币)。在這裡也可以幫助老人洗澡,洗澡一次3000日元(150元人民币),老人隻需承擔300日元(15元人民币)。

總體來說,在日本不管貧窮富裕,《介護保險法》讓全民有老可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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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智失能,最艱難的照護

相比較日托養老院的思奇,久久的工作顯然就艱巨很多。

單身未婚的久久是90後女生,在“特養”養老院裡工作了四年。特養,即“特别養護”,是介護裡的最進階别。在日本,當家裡老人生活自理困難時,可以首先聯系附近的區役所或者社群健康中心,他們會派專人上門鑒定,确認家中收入情況和老人的護理級别,從最輕微的1級到最嚴重的5級,推薦介護方式和養老院去處。

最輕微者,可以有專人上門幫忙洗澡做家務,買菜送上門,所謂“自立支援”。最嚴重是“特養”,老人完全無法自理,家人在長期的照護中已經無力支撐,最難照顧的老人會被送進“特别養護”養老院。

久久說,最好照顧的是無意識也無法動彈的老人,搬動他們不費力氣,也不需要費勁勸哄。最難照顧的是有意識但是身體很失控的老人。

在“特養”養老院,需要尊重本人意願,才能給老人穿尿不濕,有的老人已經卧床無法行動,但是自己不能接受需要穿紙尿褲的事實,一晚上老人要按鈴十幾次,每次鈴聲響起,久久會沖入房間,将老人從床上扶起,攙扶到馬桶前,過程中常常還沒有抵達馬桶,老人已經尿了一身,于是又是一輪換衣擦洗,一晚上折騰不止。最高紀錄,一位老人一夜去廁所27次。

日本養老倡導的“自立支援”,但凡老人能動,能自己吃飯上廁所,一定要幫助他們維護好這個功能,盡量讓其能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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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某特養老人院内部 (圖檔來源:養老院官網)

久久曾照護過一位特别的老太太,據說是因為遭受家庭暴力,被區役所緊急送來。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患有阿爾茲海默病,看着久久臉上露出微笑,身上卻青一塊紫一塊。

老人吃飯時喜歡上手抓,越帶湯汁的越喜歡抓,時常抓得全身都是。上廁所時,她會把腿擡得高高的,全身僵硬,介護無法幫她把褲子脫下來,最後尿在褲子裡。穿衣服她把身體蜷縮起來,每一個部位都掰不開的狀态。

“明明是90斤的體重,卻讓人有介護300斤老人的無力感。”在照護過程中,久久體驗到了老太太家人同樣的絕望和煎熬。

對待失去判斷理智的老人,久久的工作除了責任感,還要求她具備人心之間的感覺力,“你要能推測他下一步要幹什麼。”曾有一位老人喝下了一整瓶酒精消毒液,等跑過去,已經來不及把酒精搶過來了。

另一位阿爾茲海默病晚期的老人,同樣是失智失能,家人已無法照料,他最大的愛好是啃食身邊能找到的一切,連電線都不放過,老人房中隻放置了床墊和被子,推門而入的場面總是驚悚且重口味,老人會把尿片撕得稀碎,一塊一塊地“享用”,嘴上、手上、身上、牆上、被子上全是排洩物。

面對這樣的場景,久久最初的第一反應是掏出橡膠手套給自己戴上,防止在攙扶老人的時候弄自己一身。在介護學校畢業的同僚的做法則不同,會拿出手套先把老人的雙手套上。這讓久久驚歎,“啊,果然是專業一些。”

在日本,從人道主義考慮,再失控的老人也是不能捆綁的。《介護保險法》規定“身體拘束”是禁止的,但是在夜班1對22的養老院裡,介護人員被失智失能的老人“捆綁”到沒有機會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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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書店中,介護相關書籍分類細緻(本文作者拍攝)

久久所在的養老院,同僚中除了日本人,也有中國人、菲律賓人、越南人、緬甸人。緬甸同僚來日本5年,沒有坐過電車,沒有出門看看東京,隻蝸居在養老院旁邊的小小出租房中,但是在日本掙的錢已經讓他的家人在緬甸買了大房子,也把鄰居的空地買下準備再修房子,他在緬甸的時候一個月掙一千多人民币,來了日本能翻十倍甚至二十倍。

有雜志社來采訪,問及外國介護師為什麼來日本照顧老人,久久的緬甸同僚說,“第一當然是想改善家人的生活品質,其次面對這些老人,我會懷念我去世的媽媽,我盡力工作,把每個老人都當成自己的媽媽來彌補自己的虧欠……”這讓久久覺得每日的勞動原來這樣有價值。

久久每個月到手工資大概是1萬-2萬元人民币,但在做“特養”介護的日子裡,她幾乎都在負能量中掙紮,天天倒數,離辭職還有600天……400天……200天……一個重要原因是,在養老院工作滿1095天才有資格報考“介護福祉士”。

雖然很辛苦,但比在東北老家掙得多些。久久的母親在中國東北生活,也做着護工的工作。日本照顧老人的大多是年輕人,很多都是通過了國家介護資格考試的專業介護師,中國照顧老人的大多是中年的農村女性。

母女倆時常聊起兩邊照護的細節差異:

在久久的照護中,有的老人雖然行動不便,但是還是盡量讓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叫自立支援,哪怕自己能拿起勺子,哆哆嗦嗦的,也會盡量讓他自己吃。媽媽的經驗,則更多從效率考慮,“哆哆嗦嗦吃一身還得打掃換衣服多麻煩”。

在日本,床單三天一換,每天要寫吃飯排洩身體狀況記錄。媽媽覺得,“還是年輕人幹活專業一些。”

也有共同點,諸如啃食排洩物的老人,不管哪邊,也很難盡職盡責每次給他洗得幹幹淨淨的,介護人員都害怕在當班的時候老人突然犯病變成“大冤種”。

久久打算再過兩年回老家跟媽媽一起開一個小型養老院,養老院工作的經驗和精巧設計的物件也可以帶回來參考,比如日本的老人鞋、防哽噎餐具等介護用品。

“隻照顧十個老人,管吃管住,每月收費5000元人民币,能給照顧得妥妥的,咱的日子也過得不錯。”久久這麼盤算。

中國年輕人,湧入日本養老院當護工

高端養老院,服務要像迪士尼

相比“特養”的環境,日本高端養老院裡,算得上一派安甯祥和。

在這裡,對介護人員和護士的要求是“開朗并且元氣”,所有人輕聲細語。一個形象的比喻是,環境要像進階酒店,服務要像迪士尼。

00後的睿,高中畢業來日本,大學畢業後面試上了一家專做高端養老的上市公司。這家公司在全日本有19個住宅型養老院,地中海風、英倫宮廷調、古典日式,風格各有不同,有的在東京市中心,有的修建在海邊,擡眼即可看海。

大廳走廊挂着油畫、插花随處可見,亦随季節更疊,屋内的挂件精巧别緻,那是社長去尼泊爾旅行帶回來的。按養老院社長理念,“花、綠、風、光、水,在哪裡都要能感受到。”

養老院24小時有護士、介護師,每周醫生上門檢查身體,進階主廚在廚房忙活,意餐法餐日料任選,定期舉辦小型音樂會、電影放映會、文化茶話會等各種活動,還有專門的康複室、健身房、溫泉、舞蹈室、畫室、手工作坊等。

在這樣的一家養老院,50位老人配備20位照護人員。當然,入會金也同樣高昂,從4000萬日元-1.5億(200萬-750萬元人民币)不等,入住後,每月還需交30萬-40萬日元(1.5萬-2萬元人民币)的服務費。有的老人發現自己獨立生活已經有些吃力時,決定賣掉自己的房子,交入會金,然後進去安度餘年。

當老人決定投奔這家養老院的一刻,養老院會全程協助老人賣房子、整理物件、搬家,甚至可以把心愛的家具物件都帶上,從業人員也會盡量把新房間布置得接近老人原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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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住宅型養老院 (圖檔來源:養老院官網)

作為新人的睿被安排在東京周邊的靜岡工作,這裡有20位90歲以上的老人。無病無災活到了90歲,還可以傳遞高昂入會金,每月也能拿出30萬-40萬日元(1.5萬-2萬元人民币)養老院服務費用,睿形容這些老人的晚年:體體面面,真正的人生赢家。

老人們聊起往事,或是在紐約定居過,或是在那個年代跟家人飛去瑞士買勞力士。即使是一周要做三次透析的老奶奶,每次換衣服的時候會因為自己站不起來、胳膊擡不起來向介護師道歉。“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讓換衣服不順利了。”身體虛弱依舊戴着項鍊耳環飾品,每天下午三點必須要喝紅茶,紅茶裡要加草莓果醬,每頓飯都要用自己的刀叉,吃完飯必須帶兩杯大麥茶回房間。

睿要記錄每天老人們的吃飯量、喝水量、排便情況,稍有不适的,護士會馬上收到情況調配促進腸道蠕動的藥。大便正常以後,藥也停止。

在中國,介護人員會稱呼“李爺爺、陳奶奶”以示友好親切。在這家養老院,無論關系多親密,介護人員都被要求稱呼老人為“客人”,這是經過養老院常年測試得出的結論,叫“客人”,老人最安心且開心。

介護人員會仔細讀老人過去的履曆故事,跟他們聊天也會從過去的事情問起,排解寂寞,預防老年癡呆,再内向的老人聊起過往也能滔滔不絕。

有的老人伴侶去世後搬了進來,也有夫妻兩人一起住的。願意自己動手就自己做飯,不想動了去餐廳,也可以叫人把餐食送進來。進來的老人一直住到離世,沒有子女的老人,養老院一直陪伴到臨終去世入土為安。

睿起初對這份工作有一種惶恐,照護是卑微的瑣碎的,自己真的可以照顧好老人嗎?真的可以處理好老人的吃飯、洗澡、排洩嗎?很難想象在中國的大學大學或者碩士畢業生,要放下身段去照顧老人,給老人換紙尿褲洗澡換衣。

一年過去了,睿開始喜歡這份工作。她覺得自己的工作環境高雅舒适,職場關系簡單,沒有績效壓力、工作不那麼忙,很少加班,收入跟普通公司的工薪族差不多,老人們的平和善良也常常讓她覺得日子溫暖有意義。

于我自己而言,我還沒有完全想好未來将以何種方式,選擇自己的養老生活。

總的來說,日本照顧老人的方式,說複雜也很複雜,比如《介護保險法》解決了最關鍵的費用問題,街頭巷尾各種級别形态的養老院為不同處境的老人提供去處,介護師的專業化程度高,以及日本社會客客氣氣、怕麻煩别人的文化習慣,讓介護人員和老人們的摩擦損耗小很多,複雜到需要整個社會制度方方面面去支撐。

但說簡單也是極為樸素簡單:有老可養,把人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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