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殺了秦宥川的青梅竹馬沈莫離,灌他喝下迷情酒送上我的床榻。
彼時,我眼中隻有替他解毒的心,任他宣洩啃噬。
一夜恩愛後,秦宥川瘋了一般從相府離開,請旨征讨邊境。
他大勝而歸後,相府已經敗落。
秦宥川将我囚禁在床榻之上。
任我懷孕,落胎,懷孕,落胎……
一直到我最後血崩而亡。
再睜眼,我一襲紅衣,正準備赴秦宥川二十五歲生辰宴。
1
秦宥川已經三天沒下榻了,除了吃喝拉撒,他沒有停歇過。
我躺在榻上,感受着疼痛和絕望。
「噗」的一聲,一股暖流從身體流出。
秦宥川終于停了下來。
耳鳴,目眩,身體輕飄飄的。
意識殆盡之時,秦宥川搖着我的肩膀,磨牙切齒地吼叫:「溫梅兒,沒有我的準許,你不準死!你不準死!」
已經數不清第幾次,他如此說了。
身體越來越輕,痛感漸漸消失。
再一睜眼。
娘眉眼帶笑端着一副上等的翡翠首飾。
「梅兒,戴上這副再去,秦宥川那窮小子還不驚掉大牙。」
我已經十年沒有見過娘了。
娘笑得這麼美。
此刻,我隻想抱着她。
上一世,秦宥川大勝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娘五馬分屍,替他的青梅沈莫離報仇。
眼淚無聲地打濕了娘的衣衫。
娘以為我還在為秦宥川的冷漠而痛苦,她拍着我的背,柔聲道。
「梅兒,過了今晚,秦宥川就是你的。堂堂相府千金之女,他不過一個把總,居然不把我女兒放在眼裡!
「今晚,你一定能将他拿下。」
「不,娘!不,你千萬不要動沈莫離!」我哭着抹掉眼淚,「我……我要靠自己!」
娘被我眼中的堅毅鎮住了,欣慰地揉着我的臉:「哎呀,我的梅兒長大了!懂得靠自己了……」
2
上一世,我身為相府千金,向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就連心怡的男人,也是隻要告訴娘,第二天,男人就會被送進我的房間。
我以為這世上的男人就該像路邊的花一樣,任我采撷。
直到,遇到難啃的硬骨頭,秦宥川。
第一次見到秦宥川,是在我爹的校場。
一襲黑衣,眉眼如畫,手持一把弓箭,箭無虛發。
就像一尊天神,神聖不可侵犯。
可我卻想見他在榻上,迷醉、沉淪的模樣。
娘見我癡癡地望着他,當夜就将他打昏送進我的床上。
秦宥川躺在床上,緊閉一雙桃花眼,咬牙道,「你殺了我吧!我不會與你這種蕩婦苟合的!」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被男人罵。
心裡有點疼,又有些異樣。
撥開匕首,我沒有殺他,隻是解開他的繩索。
「秦宥川,你記住了,我溫梅兒,喜歡你。
「我不喜歡用強,早晚有一天,你會求我上你的榻!」
秦宥川沒發一言,嫌惡地看了我一眼,撿起地上的衣服,摔門疾步離開了。
之後的十年裡,秦宥川每次逼我上榻時,都縛着我的雙手雙腳。
他咬着我的每一寸肌膚,問我:
「溫梅兒,這是你想要不是嗎?嗯?你皺眉做什麼?舒不舒服?啊!我成全你!啊?」
我記得每一個痛苦折辱的夜,記得他對我每一寸征讨裡的怒罵與宣洩。
我不敢求饒,我怕自己開口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本能的旖旎缱绻……
即使我腹部高聳,秦宥川也不曾放過我。
他隻會越發瘋癫,扣住我的腳腕,愈發用力。
「溫梅兒,你不配,你不配做母親!你娘更不配!孩子不該活着,不該有你這種蛇蠍心腸的母親!」
3
痛苦的記憶一層層席卷而來。
這一世,我不願,更不會再與秦宥川有任何交集!
「娘,我不喜歡秦宥川了,一個小小武将而已,娘,他的生辰還不配我親自去!」
我撒嬌地摟着娘的手臂:「娘,我就是突然不喜歡了,您就别逼我貼他冷屁股了呗!」
娘無奈地搖搖頭,揉着我額前的散發:「好好好,都依你……」
我拉着娘,陪她去逛了她最喜歡的翡翠城。
買了一馬車的翡翠回來。
整整十年的囚禁,我終于又能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揮金如土。
我和娘買了一駕新馬車,聽着前面裝滿翡翠的車「叮叮當當」悅耳的聲音。
心情舒爽到了極緻。
回到相府。
我剛下馬車,就聽得身後馬蹄聲漸近。
娘轉身輕輕捏了我手臂,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梅兒……秦……秦宥川!」
順着娘的目光看去,秦宥川騎着一匹馬,身着深紅色官服,目光如炬。
冷不丁,再次看到他,我還是恐懼得幾乎腿軟,若非扶着娘親,我恐怕已經跪倒在地。
十年來的恐懼,如影随形,我拉着娘的胳膊,躲在身後。
娘以為我害羞,拍拍我的手,笑着問秦宥川。
「秦把總,是專一來,還是路過?」
我不敢看他,松開娘的胳膊,拔腿就想回府。
秦宥川在身後喚道:「溫小姐,三日前,你就遞了拜帖,怎麼今日還不見你去赴宴?」
我僵直着身子,扯出一抹笑容:「呃,我今日不舒服,娘陪我出去散心。在這裡,恭祝秦公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秦宥川翻身下馬,踱步來到我跟前:「哦?不知現在溫小姐,可否參加今日晚宴?」
娘立刻喜滋滋地将我推進秦宥川懷裡:「去去去,當然去!娘回去整理東西,你别妨礙我!」
說完,娘三步并作兩步,跑回府裡,關上了門。
我來不及推開秦宥川,就被他握住手腕,甩上馬鞍。
「秦宥川,你做什麼?我要回家!」
秦宥川利落地翻身上馬,禁锢住我,溫熱的口氣貼着我的耳畔,緩緩開口。
「溫梅兒,你也重生了吧?」
身體頓時僵住,手腳不自覺地顫抖,周身的皮膚開始發緊。
「呵,你還是這麼敏感……溫梅兒,就算這一世,你還是欠我的!我不會放過你!」
我僵直着身子,馬兒颠簸着,似乎在昭示待會會發生的某種事。
不,不!
現今,我還是相府千金,我還有娘還有爹,我有親人。
我不能再回去!
秦宥川策馬很快,不出多時,就到了他府門前。
他翻身下馬後,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伸手抱我。
我腳上發力,狠命踹在他的臉上,拽着缰繩,猛夾馬兒腹部。
馬兒吃痛後,嘶叫一聲,飛奔出去。
身後傳來秦宥川的吼叫聲:「溫梅兒,你給我回來!你逃不掉的!你永遠都逃不掉!」
4
我手上越發用力鞭打馬兒,隻有遠離秦宥川,我的心才能停止顫抖……
我記得就在秦宥川生辰這天,還有一件大事。
公主微服遊玩,在東郊夜市被人擄走,毀了清白後,自盡而亡。
為此,皇帝罷朝三日,殺了京郊山寨裡所有匪賊,為他的掌上明珠洩憤。
這一世,我若是能救下公主,立了大功,定然能保全家無虞。
更不會淪為秦宥川榻上的囚徒……
我趕到東郊之時,華燈初上,熙熙攘攘的人鬧哄哄地填滿整個街市。
翻身下馬,我擠在人群中,尋找着公主的身影。
果然,在玩雜耍處看到了公主。
她像一隻剛出殼的小燕子,尖叫吵鬧不停。
雖然身着男裝,胸前傲人的弧度還是将她的女兒身完全襯托出來。
就在離她不過十丈位置,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緊盯着她。
不看雜耍,卻要看一個表面是男子的女子,定然是圖謀不軌……
不好!公主有危險!
我快步走過去,拉住她的袖子:「公主,我是溫丞相的女兒,溫梅兒。」
公主警惕地看着我,一雙烏黑的眼珠打量着我。
注意到我價值連城的翡翠钗環,她才放下戒心。
我貼在她耳邊,告訴她:「公主,奴才是想帶您去個好地方。您可去過青樓?頭牌姑娘可是個個傾國傾城的絕色。」
公主歡欣鼓舞地拍手叫好,跟着我一路快走。
我護着公主,餘光中注意身後越來越近的男人。
男人身高八丈,我和公主疊起來,也奈何不了他。
硬碰硬就是找死。
于是,就在男人即将抓住我倆時,我一個趔趄,将一個玉石小攤推倒在地。
「叮叮當當」玉佩钗環,碎了一地。
男人的手趁機也抓住了公主的肩膀。
公主驚叫起來:「啊——你放肆!」
我從地上爬起來,就被小攤販拉住:「賠錢!賠錢!」
我指着高大的男人:「你去找他,我隻是陪小姐的丫鬟,他才是管家!」
小攤販立刻拉住男人的褲腰,糾纏着,要銀兩。
雖然小販身高不及他,好歹是個男人,還有圍觀的百姓起哄,男人一時之間斡旋不開。
我趁此間隙,跑到公主身邊:「快!快走!那是妓院的人,捉住要被賣的!」
公主吓得臉色慘白,直抓住我的手,跟着我一路狂奔。
沒承想,跑到拴馬的位置,卻不見馬影。
身後男人已經掙脫了小攤販,來到我們跟前。
「臭娘們,敢壞我好事!老子今天就一馬駕兩車,看我不幹死你!」
公主已經吓癱了,整個人挂在我身上,動彈不得。
我拼命地拖着她走,緩慢如龜……
再低頭一看,公主竟已然暈厥過去。
天呐,難不成,我這一世也要随公主一起自盡嗎?
「呵呵呵,小娘子,别掙紮了,哥哥我能轉車轱辘,還怕轉不動你倆?來吧……」
我不敢再聽,拼死也要拖着公主這唯一的稻草。
「溫梅兒,你跑那麼快,是為了跟這個小白臉幽會嗎?我還不能滿足你嗎?」
我如同被雷擊一般,驚異地看着男人身後走出來的秦宥川。
他怎麼跟來了?
5
也好,秦宥川的武藝高超,最适合英雄救美了。
自然,我說的美人不是我……
高個子男人回頭看到秦宥川,反倒越發興奮,嘴裡污言穢語不停。
「媽的,老子今天真是走運,這兔爺貌似比這倆小娘子還要俊俏,快來,哥哥我疼你……」
說着,伸開蒲扇般的大手朝着秦宥川抓過去。
秦宥川眉頭緊皺,嫌惡地一腳踢開,三兩下就打得男人滿地找牙。
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嘴:「不搞就不搞,打人作甚!」
說完,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秦宥川惡狠狠地瞅了眼男人的背影,又望向我。
「這一次,你口味變重不少啊!溫梅兒,我告訴你,除了我,你别想再上别的男人榻上!」
我被公主壓得喘不過氣,又願招惹秦宥川,隻能悶頭慢慢拖着公主走。
秦宥川最耐不住的就是我沉默不語。
他三兩步追過來,按住我的肩膀:「你又迷暈這個小白臉做什麼?還幹那些勾當嗎?溫梅兒,你還沒被我上夠嗎?」
這男人真是腦子通尿管,不是騷的就是黃。
我猛吸一口氣,拖起公主,将她推進秦宥川懷裡。
「秦宥川,既然你我都有一次機會,我們就不要有過多幹涉!
「上一輩子,我欠了你的已經還清了,這一輩子,我要自己活!
「還有,謝了你方才仗義出手,這個人就算報答你了。我們兩清!」
秦宥川下意識接過公主,手背也碰到她胸口的柔軟。
瞬間他知道自己冤枉了我,嘴角抽動着想說些什麼。
然而,我卻并不在意他的想法。
「你救這個女人做甚?啊?」
上一世的秦宥川正為自己失身和沈莫離的死難過,自然不記得還有這件大事。
我笑了笑,指了指他懷裡的公主:「秦宥川,你的福氣在後頭。」
做了驸馬爺,可不是福氣?
隻不過,秦宥川又怎麼跟他的青梅沈莫離解釋呢?
與我無關!
6
不等他繼續追問,我已經騎上秦宥川的馬離開了。
直到回到相府,我的心才落了地。
三日後,皇帝昭告天下,公主許配于秦宥川。
娘小心翼翼告訴我這件事,生怕我想不開去宮裡大鬧一場。
秦宥川長相俊美無雙,想必公主從昏厥中醒來對他是一見鐘情。
這才央求皇帝賜婚。
我淡淡一笑,品了一口茶:「甚好!以後,娘不用再告訴我秦宥川的事。我真的不關心。」
「對了,皇帝說能滿足我一個心願是嗎?」
我作為公主救命恩人之一,也有賞賜。
娘颔首。
「那我要當郡主。
「我要認烨王做幹爹。」
7
七日後,冊封大典。
娘和爹一同陪我入宮。
沒想到,新晉驸馬爺秦宥川也在。
他雙頰微陷,眼下大團烏青,貌似驸馬爺是夜夜笙歌,精力不濟了。
看來公主對他很滿意嘛。
烨王年近六旬,唯有一小兒子齊祯,年紀不過二十。
我身為相國之女,又有救駕之功,他自然樂得認個便宜爹。
如此一來,便真如他所說:「兒女雙全了。」
事實上,隻有我和秦宥川知道我為何如此。
當年,陷害爹爹A錢受賄的正是烨王。
若我是他的幹女兒,那麼相府與他就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烨王就不會陷害爹爹。
爹爹更不會含冤而死。
烨王很是高興,拉着我和齊祯的手,老淚縱橫地說着自己死而無憾的話。
我擠出一抹笑容,面向滿宮的皇權貴族,娘和爹也滿意地點着頭。
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直到。
齊祯越過烨王對我說:「姐姐,我母親早亡,我對你一見如故,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他眼眶微紅,濕漉漉的一雙丹鳳眼,人畜無害。
烨王将我的手放入齊祯手裡:「好好好!你們姐弟兩個感情好,本王死而無憾了!」
我已然記不清烨王說了多少句「死而無憾」,隻恍恍惚惚地由着齊祯拉我去往禦花園。
「溫梅兒,你怎麼做了我姐姐呢?」齊祯沒有松開我的手,一路上喃喃自語。
我怕他以為我貪圖富貴,急忙開口:「放心,齊公子,我隻是想撈個郡主頭銜當當,不會與你争奪家産的!」
齊祯嗤笑一聲,拉着我的手慢慢貼在他的臉頰上。
溫涼細膩的皮膚。
「姐姐,你不是喜歡美男嗎?為什麼你都不選我,是祯兒不俊嗎?」
齊祯睜着濕漉漉的一雙眼睛望着我,臉一下一下蹭着我的手。
不言而喻。
上一世,我的确閱男無數,我的花心浪蕩,在整個京城也算人盡皆知。
可我從不敢招惹皇室親眷啊!
我雖然好男色,可我更惜命。
我尴尬一笑,努力想抽回手掌,卻被他拉得越緊。
「齊公子,你我已是姐弟,如此不合禮教。」
「哼!」一聲冷笑,從禦花園的一角傳來。
齊祯忙松開我的手,目光緊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怕了。
「溫梅兒,你好手段!真是老少通吃的蕩婦!你是想把你幹爹和幹弟弟付諸行動嗎?」
秦宥川陰沉着一張臉,踱步走過來。
「你以為,這樣你就能躲開我了嗎?」
齊祯一把将我護在身後:「驸馬爺,請自重!」
許是郡主身份給了我加持,我竟不太恐懼秦宥川,甚至還有些同情他。
重來一世,仍舊是女人枕榻上的玩物。
「呵……」我冷笑出聲,從齊祯背後走出,「秦宥川,你這樣有意思嗎?」
8
「有意思!很有意思!溫梅兒,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秦宥川雙目赤紅,頹喪的一張臉頓時有了光彩。
「啪!」我反手狠狠甩了秦宥川一個耳光。
「秦宥川,你是不是愛上我了?還是你犯賤找打?
「現在要嫁給你的是當朝公主,不是我溫梅兒,你要替沈莫離抱不平,也不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