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蔣介石撕毀了“雙十協定”,解放戰争全面爆發。王震率領的部隊兩個月後便進入了陝南商洛地區。
敵人為了拖延時間,假裝提出與我軍進行和談。為了不給敵人留下話柄,王震派張文津、吳祖贻等人前往西安與國民黨進行談判。
一名叫做李信生的戰士主動提出擔任張文津的警衛員。8月7日,在王震的目送下,一行人從鎮安縣出發,向西安進發。然而,令王震沒想到的是,迎接張文津等人的将會是一場噩夢。
王震指令報務員不斷的與張文津等人聯系,但對方始終沒有回應。于是,王震立即給延安發報通知此事,毛主席看過電報之後,默默的點燃了一支煙。
其實那位叫李信生的警衛員是毛主席的侄子毛楚雄,為了安全起見,使用了“李信生”這一化名。
由于戰争緣故,組織一直沒能探尋毛楚雄的下落。直到新中國成立後,一系列機密檔案被解封,毛楚雄的下落終于被公之于衆。在此之前,毛楚雄的母親周文楠思念兒子心切,悲傷的情緒一度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1985年,周文楠終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一天,她被地方政府告知,可以去幫毛楚雄烈士掃墓。看着墓碑上兒子的名字,周文楠熱淚盈眶。
戰火中的愛情
毛楚雄的父親是毛主席的弟弟毛澤覃,毛主席比毛澤覃大12歲。當毛主席已經為了真理四處奔波時,毛澤覃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
每次回鄉,毛主席總會給毛澤民、毛澤覃兩位弟弟帶來一些馬列著作,在毛主席的影響下,二人先後投身革命。
1924年,19歲的毛澤覃回到了長沙開展革命工作,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毛澤覃在一所國小當老師。在這所國小教書期間,毛澤覃遇到了一位天資聰慧的女學生——周國英。
而周國英剛好是周文楠的侄女,周文楠經常接送周國英上下學,于是便與毛澤覃相識。後來毛澤覃還經常去周國英家做家訪,兩人對彼此越來越熟悉。
周文楠逐漸對一表人才的毛澤覃産生了好感,但深入了解後才得知,毛澤覃已經和一名叫趙先桂的進步女青年結為了夫妻,于是她沒有再與毛澤覃繼續增進感情。
1925年,趙先桂被組織派往了莫斯科中山大學深造,大概是因為兩人都是工作狂,忽略了對感情的經營,再加上趙先桂身處異國他鄉,這導緻她與毛澤覃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這段婚姻最終不歡而散。
這段短暫的婚姻讓毛澤覃成長了許多,在他還處于婚姻失敗的陰影中時,周文楠給了他極大的支援,兩人的愛情也是以開始。
随着大革命的進行,毛澤覃被派往了廣州組織革命活動,他吸取了上一段婚姻的教訓,剛到廣州,毛澤覃便匆匆給周文楠寫信,邀請她來廣州學習。
周文楠欣然應邀,進入了廣州婦女運動講習班學習。在廣州期間,毛澤覃與周文楠互相扶持,很快便确定了夫妻關系。毛主席和楊開慧在廣州期間,還多次與周文楠見面,毛主席對這個落落大方的弟媳十分滿意。
通過上一段婚姻,毛澤覃非常清楚,“互相陪伴”對于伴侶來說有多麼重要,是以一有時間就和周文楠享受二人世界。
兩人雖說不必經受異地戀的痛苦,但是革命形勢變化莫測,毛澤覃的工作越來越繁忙,兩人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周文楠對此毫無怨言,堅定的支援丈夫的一切工作。
然而,随着蔣介石發動了“四一二政變”,毛澤覃與周文楠被迫分離,此時的周文楠已經懷上了毛澤覃的孩子,周文楠一邊躲避特務的追蹤,一邊獨自承受十月懷胎的艱辛,多虧有了母親周陳軒的精心照料,周文楠的生活總算有了一絲慰藉。
就在秋收起義的前一天,周文楠生下了一名男嬰,看着革命的火焰在全國蔓延,周文楠為其取名為毛楚雄。
毛楚雄出生之後,周文楠與周陳軒帶着他東躲西藏,為了不讓特務們跟蹤,周陳軒晝伏夜出,隻去固定的幾個商鋪采購食材。
然而,特務無孔不入,在一名叛徒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周文楠一家的住處,周文楠與六月大的毛楚雄一同被關進了監獄。國民黨的監獄陰冷潮濕,母子二人吃盡了苦。
女兒入獄,作為母親的周陳軒焦急萬分,動用了周家的所有人脈,隻求将二人保釋。
周父曾經是晚清的一位官員,周家在當地頗具影響力,在周陳軒的努力下,反動派最終同意釋放毛楚雄,但是周文楠卻一直留在了獄中,直到1930年彭德懷率部進攻長沙,才将她解救。
黨的好戰士
毛楚雄出獄後與外婆相依為命,由于之前為了保釋女兒和外孫,周陳軒散盡家财,是以毛楚雄的童年過的十分辛酸,基本上吃了上頓沒下頓,更是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周文楠被彭德懷營救後,一直在根據地從事宣傳工作,為了保護毛楚雄的安全,周文楠始終沒有回鄉看望兒子。
1934年,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中失敗,八萬紅軍被迫開始了長征。為了給主力部隊争取時間,毛澤覃帶領一支遊擊隊留在了蘇區與敵人周旋。
當時蔣介石把所有精力都用來“圍剿”西進的紅軍,是以周文楠獲得了一次回長沙的機會。當她走進院子裡時,正在幫外婆做家務的毛楚雄愣住了。“楚雄,快叫媽媽。”周陳軒開心的對毛楚雄說。
母子二人相擁而泣,互相訴說着這些年的經曆。母子團員的時間并不長,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周文楠匆匆離開了長沙。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媽媽來看望自己,周文楠走後,毛楚雄經常問外婆:“既然媽媽都來看我了,為什麼爸爸不來呢?”
每當毛楚雄提到爸爸,周陳軒總會長歎一口氣:“你的爸爸正在帶着戰士們打反動派,等打敗了反動派,他一定會來看你的。”
其實早在1935年4月份,周陳軒就已經得知,女婿毛澤覃已經在戰鬥中犧牲了,隻是考慮到毛楚雄年齡太小,一直沒告訴他實情。
随着毛楚雄年齡的增長,周陳軒認為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得知父親已經犧牲,毛楚雄悲痛萬分,整理好悲傷的情緒後,毛楚雄勵志要繼承父親的意志,為革命事業奮鬥終身。
1944年,日軍已經展現出頹勢,中央軍委決定派王震帶領359旅前往豫鄂湘粵地區,建立新的抗日根據地。
臨走之前,毛主席以私人的名義請求王震:“王司令,部隊路過長沙的時候能不能把毛楚雄也帶到部隊,他是澤覃的兒子,讓他當個普通小兵就行,不用對他特殊照顧。”
王震一口答應了下來,當他在湘潭找到毛楚雄時,被他的樣貌驚呆了。雖說毛楚雄隻有17歲,但身材高大,看上去與警衛排的戰士沒什麼差別。最重要的是,毛楚雄的神态、樣貌與毛主席非常相似。
359旅南下後,部隊擴充迅速,許多新兵好奇的問王震:“毛主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王震笑着說:“你們去找毛楚雄就知道了。”
毛楚雄成為王震麾下的一名小兵後,做事十分賣力,在部隊裡搶着幹髒活累活。由于從小就在苦水中泡大,毛楚雄的意志十分頑強,很快便成為了連隊中的典範。
當時毛楚雄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跟随部隊回到延安,與大伯見一面。但是,這一願望終究沒能實作。
英年早逝
1946年6月,蔣介石撕毀了“雙十協定”,大舉進攻中原解放區。王震率領的359旅以及幹部旅一部從北路突圍,在王震的出色指揮下,部隊隻用了一個月就沖出了敵人的包圍圈,進入了陝南商洛一帶,兵鋒直指西安。
駐守在西安的胡宗南慌了,他沒有想到國軍的“鐵桶陣”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此時他并沒有做好與我軍交戰的準備。為了拖延時間,胡宗南派飛機在陝南抛撒傳單,希望能夠與王震部進行談判。
為了表達和談的誠意,王震派出了幹部旅旅長張文津以及幹部旅政治部主任吳祖贻前往西安與胡宗南進行談判。
當時蔣介石已經與我黨撕破了臉,很多人都懷疑這是場“鴻門宴”,但是平時比較幹練的毛楚雄還是主動向王震提出,要當張文津的警衛員。
一行人離開部隊之後,王震就再也沒能和他們取得聯系。8月14日,此時距離張文津等人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周,王震依然沒有收到任何回應,直覺告訴他,張文津等人可能出事了。
于是他主動給延安發了一封電報:“張文津等三人已于7日從鎮安之楊泗廟前往西安,至今無法取得聯系,請設法營救。”
當時在南京的周恩來,以及在北平的葉劍英得知此事後,立即向國民政府發起了抗議,延安也發出了一則電訊,揭露了胡宗南扣留我方談判人員這一陰謀。
但是,胡宗南此時卻耍起了無賴,聲稱根本沒有看見張文津等人,還指責我方沒有談判的誠意。
由于當時國共兩黨激戰正酣,我黨并沒有機會調查此事,是以三人的下落一直不明。周文楠得知毛楚雄杳無音信,每天茶不思飯不想。
直到新中國成立後,國民黨的許多機密檔案被破解,這件事終于水落石出。其實三人的确安全抵達了西安,但被胡宗南軟禁了起來。
随後,胡宗南給南京發了一封密電,詢問應該如何處置三人。蔣介石隻回複了六個字“就地秘密處決”。當時國共兩黨的實力差距很大,蔣介石以為短時間内就能解決掉解放軍,等戰争結束後,再控制輿論機器,将這件事洗白。
收到蔣介石的密電之後,胡宗南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特務頭子韓清雅。1946年8月10日,韓清雅指令手下在甯陝縣東江口城隍廟附近挖了幾個大坑。
當天晚上,張文津、毛楚雄、吳祖贻等人被一輛軍用卡車帶到了這裡,特務們用黑色的頭套将他們的頭部蒙住,然後陸續将他們推進了大坑中。随着特務們一鏟一鏟的将土填入坑中,三位烈士永遠的沉睡在了這片土地之下。
後來,王震率部與胡宗南交戰,他曾親自審訊國軍的戰俘,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張文津等人的下落。3年之後,胡宗南敗逃至台灣,對于這件事的調查更是毫無線索。
新中國成立後,周文楠始終沒有放棄尋找兒子的下落,但猶如大海撈針,始終沒有進展。直到1976年,甯陝縣的一戶農民蓋房子挖地基時,挖出了一堆白骨,村民立刻上報給了當地公安部門。
經公安部門調查,發現這正是當年我黨派往西安的談判組成員的遺骨。經過了長達8年的調查後,基本已經确定,這些遺骨中包含張文津、毛楚雄等人。
為了紀念他們為革命作出的貢獻,政府将他們的遺骨進行了重新安葬,并未其樹立了一座雄偉的紀念碑。
1985年,周文楠突然被地方政府的幹部告知:“毛楚雄同志的遺骨已經找到,現已被厚葬于陝西省甯陝縣江口鎮烈士陵園。”此時的周文楠已經是兩鬓斑白,她立刻購買了火車票,來到了兒子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看着紀念碑上醒目的碑文,周文楠眼含淚水:“孩子,你安心的睡吧。”
結語
後來周文楠回到了家鄉,看着冷清的院子,她悲傷的寫下了一首詩:“澤覃頭顱抛瑞金,楚雄人血灑秦嶺。父子犧牲各東西,為國捐軀育後人。”
相比于那些在戰争中犧牲的烈士,活下來的人往往更加痛苦,丈夫和兒子先後為了革命獻身,周文楠所經受的精神打擊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