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河右岸》作者:遲子建
很多人第一次聽到《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小說的名字,是在東方甄選的直播間裡,董宇輝老師曾反複推薦過這本書,他說在直播沒有起色的那些日子裡,這本書是照亮他黑暗的一道光。那麼,這究竟是一部怎樣的作品呢?
《額爾古納河右岸》是作家遲子建的代表作,小說落筆于2005年,2008年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書中描寫了遊牧民族鄂溫克人百年滄桑的生活風貌,展示出人類在嚴酷的自然環境和現代文明的擠壓下,頑強不屈的生命力和堅忍不拔的民族精神。
書中那個神秘、奇幻且豐富多彩的少數民族世界,讓很多讀者沉浸其中,久久難以自拔,把它稱為中國版的《百年孤獨》。
小說的開場,是一幕雨中的山林,一個年輕人在打掃族人搬家後空落落的營地。他90歲的奶奶坐在布滿斑痕的褥子上,守着氏族近百年的火種。這天早晨,其他族人都坐着卡車,帶着家當和馴鹿下山定居了,隻有這一老一少還留在這裡。故事就從老人的自述“我是個鄂溫克女人,我是我們這個民族最後一個酋長的女人”開始,緩緩展開一張百年畫卷。
父親、母親和尼都薩滿
很久以前,額爾古納河的左岸曾是鄂溫克族的故鄉,是他們的領地。但三百多年前,俄軍入侵,挑起戰火,鄂溫克族人的祖先們,被迫從雅庫特州的勒拿河遷徙而來,渡過額爾古納河,到右岸的森林裡生活,他們以家族公社的形式建立了自己的營地——烏力楞。每個“烏力楞”由幾個到十幾個的小家庭組成,成員們用樹木搭建叫作“希楞柱”的簡易房屋,以捕獵為生,放養馴鹿,并随着季節變換,為找到更多的食物而不斷遷移。
我們的主人公對童年的記憶,是從一場難忘的跳神儀式開始的。那是一個秋天,她的姐姐列娜病了,發着高燒,不吃不喝還說胡話。父親請伯父尼都薩滿來給列娜跳神。
伯父不僅是薩滿,還是烏力楞的族長,他披挂上沉重的神衣神帽,擊打着神鼓旋轉起來,一邊舞蹈一邊歌唱,尋找着列娜的靈魂。那天,伯父從黃昏時開始,一直跳到星星出來,然後突然跌倒在地上。就在他倒地的一瞬,昏睡中的列娜從床上坐了起來,說她餓了,朝母親要水喝。
等伯父尼都薩滿蘇醒後,他告訴主人公的母親,有一隻灰色的馴鹿崽代替列娜去了那個黑暗的世界。母親拉着主人公的小手走出希楞柱,在星光下,主人公看見那隻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小鹿崽,已經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上,想到伯父的話,她不禁打了個深深的寒戰。
請神這種神秘的法事,隻有氏族的薩滿能做。一般來說,舊薩滿去世後的第三年,新薩滿就會産生,他一定是本氏族的人,但是他會出現在哪個烏力楞,卻是不确定的。薩滿具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他們平日供奉氏族的瑪魯神,用自己的法力,為族人跳神,來治病救命。
烏力楞的每個男人身邊都有女人,而伯父尼都薩滿卻單身一人,終日與神相伴,沒有娶妻。主人公發現,伯父雖然是父親的哥哥,兩人卻一點兒也不像親兄弟,他們很少在一起說話,狩獵時也從不結伴而行。父親是打獵高手,伯父行獵時卻總是空手而歸。
主人公長成少女後,一天,父親在外出的途中,不幸遭遇雷擊而死。之後的幾年,主人公察覺到伯父尼都薩滿和母親之間隐秘的感情。伯父以前胡子拉碴的,現在卻總刮得幹幹淨淨。以前他很少說話,現在卻常邀請衆人到他的希楞柱商議事情。每次營地搬遷,他總是跟在主人公的母親身後。有一次,母親無意中提到漂亮的銀簪子,尼都薩滿就托進山交換物資的俄國商人幫忙采買。
起初,母親并沒有回應尼都薩滿的熱情。在父親去世後的第三年,尼都薩滿送了母親一條羽毛裙子,那是他用攢下的山雞羽毛,配着藏藍色的粗布襯裡,費盡心血做成的。他的手藝非常精湛,整條裙子泛着幽藍的光澤,母親看到時,滿眼都是驚異、歡喜和感激,說那是她見過的,世上最漂亮的裙子。
然而,尼都薩滿對母親的用心,令我們的主人公充滿敵意,她嘲諷母親已經老了,穿起來不好看。母親哭了很久,最後收起了那條裙子。
直到後來,主人公才從姑姑口中聽說,關于父親、母親和伯父尼都薩滿的往事。
父親和伯父年輕時,是在一次氏族聚會上同時見到母親達瑪拉的。當時,大家打來野獸,圍着篝火喝酒吃肉,載歌載舞。母親是那個氏族裡最愛跳舞的姑娘,她不休不止地跳着,模樣格外讨人喜歡,父親和伯父都喜歡上了她,兩人幾乎同時去找祖父,說要娶達瑪拉為妻。
祖父托人去問母親的意見,誰知道母親說,這兩個小夥子,一個精明開朗,一個溫和忠厚,她跟哪個都行。
這下祖父犯了難,便把兩個兒子找來,告訴他們,既然達瑪拉自己沒有做出選擇,那父親和伯父,必須有一個人做出讓步,然而兩人都搖搖頭,堅決不肯放棄。
于是,祖父求了天,讓二人用自己的箭來說話。
祖父在森林裡找到了兩個相對着的猴頭菇,讓父親和伯父比試箭術,誰射中了猴頭菇,誰就娶達瑪拉。如果兩人都射中了,那就再找下一對猴頭菇做靶子,直到決出勝負為止。
兄弟兩人遠遠面對着樹起弓搭箭,烏力楞的人們都跑來圍觀。那兩個猴頭菇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瑩白明亮,彼此相距一個希楞柱那麼長的距離,看上去就像一對兄弟。
祖父一聲喝令,兩支箭同時射出,卻以不同的聲音告終,周圍靜的出奇。
父親的箭射中了他的猴頭菇,而伯父的箭射偏了,紮在樹幹上,猴頭菇完好無損。父親赢得了達瑪拉。而伯父從那天起,無論打槍還是射箭,很少有準的時候。
姑姑說,其實在那天之前,伯父的箭法非常出色。她一直懷疑,是伯父故意讓着父親的,因為當伯父看向那支射偏的箭時,他的目光無比鎮定。也許是在最後的時刻,他不忍心看到弟弟失望的眼睛。
伯父原本隻是普通的青年,沒人想到,就在第二年,父親迎娶母親的時刻,伯父表現出了異于常人的力量。他用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大滴大滴地掉落,姑姑要去找鹿食草給他止血,但他拒絕了,隻是豎起滴血的手指,放在嘴前吹了吹,血就奇迹般地止住了。
從那天起,伯父經常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卻仍然能夠精力充沛地趕一天路。他赤腳踏過荊棘叢,腳卻不會有任何劃傷,他還能一腳将巨石踢進河中。
大家明白,伯父要做薩滿了。
知道了這段塵封的往事後,主人公看伯父的眼光變了。她不再反感伯父與母親之間的互動。既然命運已将伯父當年射偏的那一箭又還給了他,這一次,他完全有權利讓那支箭正中靶心,成為幸福之箭。
母親從沒有正式穿過那條伯父尼都薩滿為她精心制作的羽毛裙子,但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悄悄地把裙子拿出來,無限迷醉地看上一陣。她常有意無意去伯父的希楞柱外晃悠,一見伯父出來,就會趕緊跑掉。後來,母親還特意為伯父縫制了一副狍皮手套和一個煙口袋。
伯父自從戴上了母親做的狍皮手套,手指變得靈活起來,打到了很難打到的狐狸和猞猁,他還把那個煙口袋當成護身符,一直佩戴在腰的右側。
然而,族人們對此都冷眼旁觀。姑姑告訴主人公,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按照氏族的習俗,弟弟去世後,哥哥不能娶弟媳為妻。但如果是哥哥去世了,弟弟可以娶兄嫂為妻。
姑姑察覺了母親和尼都薩滿之間的情意後,常常在族人議事的場合,故意提起父親,說他有多麼好。每到此時,母親就會憂戚地看一眼尼都薩滿,而尼都薩滿則像做錯了事一樣,會低下頭。漸漸地,他們都感覺到大家的敵意,就不再坐在一起了。那支本能帶來幸福的箭,在氏族陳舊規矩地包裹下,漸漸變得鏽迹斑斑。
母親慢慢變得精神渙散起來,有時會對着羽毛裙子,自顧自發出奇怪的笑聲,有時還會在雷雨來臨時,跑進森林求死。每當她披散着頭發,濕淋淋地回到營地時,憔悴的尼都薩滿,都會唱起哀愁的歌。
三年後,母親在主人公弟弟魯尼的婚禮上,破天荒地穿上了那條美麗的羽毛裙子,久違地跳起了舞,她不停地旋轉,像是不停地傾訴,直到黎明時分,伴随着篝火的灰燼,母親倒下,睜着眼睛離開了人世。
伯父尼都薩滿為母親主持了風葬,他唱了一首送葬歌,滿懷着痛苦、遺憾和深深的愛。幾年後,伯父在跳完最後一次神後,也溘然長逝。
戰亂年代,烏力楞悲歡離合
民國二十一年秋,日本人成立了僞滿洲國,傳聞要對蘇聯發起進攻。從那時起,山裡的生活就失去了往昔的平靜。俄國商人漸漸不再來山中供貨,營地的食品開始短缺。
也是在那一年,長大成人的主人公,遇見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拉吉達。
那是一次在尋找族人的路上,主人公和同伴走散了,她在山中迷了路,走了兩天兩夜找不到方向,隻能吃些路邊的蘑菇充饑,而且還撞見了一隻黑熊。
黑熊搖搖晃晃向主人公走來,眼看就要成為熊的食物,恐懼中主人公突然想起,聽說黑熊不會攻擊露出乳房的女人,慌亂中她趕緊脫下上衣,黑熊看到後,怔了怔,然後轉過身,走到旁邊拔樹去了。
主人公的雙腳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呆呆看着黑熊一棵棵拔起碗口粗的松樹,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飛快地跑開了。慌亂中,她忘記把脫掉的衣服拿在手上,隻好裸着上身,又走了很久,直到太陽快落山時,在小路上遇見了一座“靠老寶”。
在山中建幾個靠老寶是每個烏力楞的慣例,也就是用來收藏閑置和富裕物資的倉庫。靠老寶通常以四棵粗細相當的松樹為基,在高高的樹幹上搭出架構,外面苫上桦樹皮,底部開一個口,作為取送物資的通道。
靠老寶一般都蓋得很高,這是怕被野獸毀壞。為此,族人們還會另外做一個梯子,供人攀爬,不用時就平放在附近。
主人公找到梯子,豎起來,爬進靠老寶,在裡面找到了一些狍肉幹,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吃飽後,疲倦襲來,她正準備睡一會兒,突然聽到下面傳來了咔嚓咔嚓的腳步聲,然後是梯子被放倒的撲通聲,主人公以為是黑熊跟來了,便探頭去看。
下面沒有熊,是一個男人,端着槍,虎視眈眈地對着她。
那男人就是拉吉達,他原以為是熊爬進了他們的靠老寶,在糟蹋東西,沒想到是一個眼神清澈又濕潤的姑娘,他看了一眼就心動了。
沒多久,拉吉達帶着二十頭馴鹿作為結婚禮物,加入了主人公所在的烏力楞,二人喜結連理。
然而,幸福的生活還沒持續多久,日本人成立了東大營,他們進山來到營地,召集男獵民下山去烏啟羅夫接受訓練。女人們則留守在營地,在食物缺乏時,她們趕着馴鹿遷移,并背起獵槍走出門,像男人一樣打獵求生,彼此依靠。
數月後,山上遭遇了一次罕見的雪災,放出去覓食的馴鹿幾天幾夜都沒有回來。受訓的男人們說服了日本人,提前趕回營地。在尋找丢失的馴鹿途中,因為勞累和寒冷,主人公的丈夫拉吉達意外凍死在馬背上。
那個冬天,對于主人公而言,是一個漫無邊際的長夜。即便是晴朗的白天,她仍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隻有和拉吉達的兩個孩子玩耍時的笑聲,才能讓她從痛苦的思念中回過神來。
尼都薩滿去世後的第三年,具備神奇力量的新人出現了,她竟是主人公弟弟魯尼的妻子妮浩。妮浩繼承了尼都薩滿的神衣和法器,成為氏族的新薩滿。夫妻倆生下一個男孩果格力,卻因為妮浩跳神救人,以命換命,最終痛失自己的孩子。
當時,一個外面找來的男人趕到營地,請妮浩去跳神,救他重病不起的兒子。一般來說,薩滿是樂意幫人除病的,可是那天,妮浩嘴上答應着,卻眉頭緊蹙。
出發前,她沒有理會在火塘邊玩耍的小女兒,而是把兒子果格力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眼裡淚光閃閃。
幾天後,果格力見媽媽一直沒回來,便爬到樹上去張望,他剛在高高的松樹枝丫上坐定,一隻烏鴉突然出現,撲棱棱地飛向他。果格力伸出手去捉烏鴉,烏鴉卻聳身飛走,他便斜着身子摔了下來。
主人公和其他人遠遠看到了這一幕,等大家把血肉模糊的果格力抱回希楞柱時,妮浩跳神回來了。她一進門就打了個激靈,看了看孩子,哭着說她知道,果格力是從樹上摔下來的。而且她前幾天離開營地的時候,就知道如果救活了那個孩子,自己就會失去一個孩子。因為上天要收走一個孩子,如果薩滿把他留下來,自己的孩子就要頂替那個孩子去天上。
族人們哭了,說:“那你可以不去救别的孩子啊。”
妮浩凄涼地說:“我是薩滿,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日本人對男獵民的強行集訓仍在繼續,營地裡常常隻剩下女人和孩子們,直到1945年8月,蘇軍的飛機出現在空中,隆隆的炮聲從山林中傳來。很快,蘇聯紅軍渡過額爾古納河,開始對東大營展開攻擊,日本人的末日到了,他們焚燒檔案、清理物品,準備撤退。
很快,道路和渡口被蘇軍占領,日本兵無處可逃,隻能鑽進山林。鄂溫克族有個氏族的酋長,叫瓦羅加,他受蘇聯紅軍之托,率領部族的人追蹤日本逃兵,在貝爾茨河畔,偶然遇見了我們的主人公。
後來,這個清瘦而機敏的男人,成了主人公的第二任丈夫。經曆了半生的疲憊傷痛後,瓦羅加的出現,就像是大樹上溫暖的鳥巢,給主人公帶來了綿綿的心安。
後代綿延,追尋真正的家園
建國後,随着時代變遷,獵民們曾經賴以生存的森林,開始漸漸凋零。
1957年,林業勞工進駐山裡,砍伐樹木,開發大興安嶺。山裡開始修鐵路和公路,烏力楞的人不得不頻繁搬遷。
1959年,政府在烏啟羅夫給獵民們蓋了房子,辦起了國小。
1962年,山外的饑荒有所緩解,政府計劃重建立立一個村屯,讓生活在山上的獵民搬遷到山下居住。
日子是要一頁一頁往下翻的,對新一代的鄂溫克族人和他們的後代而言,下山,似乎已經成為一條漸漸明晰之路。
三年後,政府在貝爾茨河和下烏力吉氣河交彙處,建立了激流鄉,并開工建造了定居點,動員獵民下山定居。那一帶林木茂盛、風景優美,除了房子,政府還建了學校、衛生院、糧店、商店和獵品收購站。氏族部落裡的大多數人都趕着馴鹿去山下定居了。但我們的主人公沒有去,因為人走了,馴鹿怎麼辦?
如果把馴鹿都帶下山,它們不可能總是在貝爾茨河流域采食苔藓,馴鹿是極有靈性的動物,它們不能像牛馬一樣隻吃幹草和樹枝,要在山中采食上百種食物。是以,山下的定居點是無法長久居住的,馴鹿去哪裡,獵民最後還是得跟着去哪裡。
主人公的丈夫瓦羅加帶着大夥兒下山安頓好後,自己又回到山上,與主人公相伴。
兩年後,當時下山定居的一些人,果然因為馴鹿的原因,又像回歸的候鳥一樣,一批批地回到山上。
歲月更疊,烏力楞的老一代人,開始漸漸謝幕。1974年,主人公的第二任丈夫瓦羅加,為了救電影放映員和族人,在與黑熊的搏鬥中死去。
與此同時,新一代烏力楞人,已經漸漸長大。主人公的外孫女依蓮娜考進了北京的美術學院,畢業後做了美術編輯。雖然這看似完成了從遊獵民族到現代社會的遷移,但她的内心仍然有很多困惑。伊蓮娜覺得,自己在山上和山外的世界迷失了,常靠酗酒來發洩心中的痛苦。
終于有一天,伊蓮娜帶着行李,回到山上的烏力楞,她對外祖母說,她厭倦了工作,厭倦了城市,已經徹底領悟了,不會厭倦的隻有馴鹿、樹木、月亮、河流和清風。
接下來的兩年,伊蓮娜一直在畫一幅畫,她說,她要把鄂溫克族人激蕩人心的百年風雨,用油彩展現出來。
在進入新世紀的那年春天,伊蓮娜宣布,她的畫完成了。大家為她搞了一個篝火晚會來慶祝。伊蓮娜喝了很多酒,然後回希楞柱裡抓起一把畫筆,告訴大家她要去洗畫筆,然後搖搖晃晃地朝貝爾茨河河邊走去。
那一晚,伊蓮娜沒有再回來。第二天,大家在貝爾茨河下遊找到了伊蓮娜的屍體,用桦皮船将她接回營地的那一刻,一隻雪白的馴鹿崽出生了,它看起來就像一朵雲。
故事講到這裡,讓我們再回到開頭雨中的一幕。族人大規模搬遷到山下定居了,隻有90歲的主人公和孫子還留在山上。她說,自己不想留下名字。有一天走的時候,希望能葬在風中。
月亮升起來了,主人公走出希楞柱,滿懷憂傷地望着那條通向山下的路。忽然,一團灰白的影子,出現在路的盡頭。這是那隻在依蓮娜死去時出生的白色馴鹿,它原本被族人帶往山下,但是現在它又回到了山上,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好,講到這裡,《額爾古納河右岸》這本書的精華部分,我們就介紹的差不多了。
在小說的結尾,老人的堅守,馴鹿的回歸,似乎暗示着遊獵民族在未來或許會踏上一條艱難但自然的回歸之路。這幅百年長卷,既有绮麗之色,又充滿了悲憫。鄂溫克人世世代代賴以生存的額爾古納河,是一條生命之河,既容納了苦難,也見證着美好,生生不息,奔湧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