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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蘊謀:荷蘭首相呂特即将執掌北約

6月26日,北約成員國特使會議确認,荷蘭首相馬克·呂特将接棒斯托爾滕貝格出任下一任北約秘書長,任期五年。至此,持續近一年的北約秘書長人選之争終于落下帷幕。

呂蘊謀:荷蘭首相呂特即将執掌北約

2024年6月26日,荷蘭首相呂特(右)與即将卸任的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在海牙舉行會談。

歐洲政壇常青樹

截至今年,呂特已擔任荷蘭首相近14年。14年間,由于荷蘭政壇碎片化特征凸顯、政治不穩定性上升,執政聯盟常聚常散,呂特本人也曾多次辭職。但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重返首相府,堪稱歐洲“花期最久”的首相之一。

呂特曾在大學期間擔任自由民主青年組織主席。取得碩士學位後,他一隻腳邁進商界,進入英荷合資公司聯合利華從事人力資源管理工作,一隻腳踏入政界,成為荷蘭自由民主人民黨(簡稱自民黨)全國委員會委員。同年7月,巴爾克嫩德就任荷蘭首相,呂特在以基督教民主聯盟為首的中右聯合政府中擔任社會事務和就業部國務秘書,并在第二屆巴爾克嫩德政府中擔任教科文部國務秘書。

2006年6月,呂特辭去政府職務,并很快成為衆議院自民黨上司人,從此跻身該黨核心上司圈。在2010年荷蘭議會選舉中,自民黨斬獲31個席位,首次躍升衆議院第一大黨。但貝娅特麗克斯女王先後授權數位政黨領袖組閣,均以失敗告終。10月14日,女王正式邀請呂特組建政府,他以一票的微弱優勢組成由自民黨、基督教民主聯盟聯合執政的政府,并得到維爾德斯上司的自由黨的外部支援。44歲的呂特由此成為荷蘭曆史上第二年輕的首相,并執政至今。去年7月,因“執政聯盟内部沖突無法調和”,呂特宣布辭去自民黨政治領袖職務,并稱将在新政府上台後退出荷蘭政壇。

呂特任荷蘭首相時的對華态度相對理性務實。今年3月呂特訪華期間強調,“脫鈎斷鍊”并非荷蘭政府的政策選項,并稱任何損害中國發展利益的行動都會傷及自身。荷蘭珍視與中國的合作關系,希望促進雙方的人員往來、經貿合作和國際事務中的協同。他還表示,北約與亞洲的關系對保持世界穩定至關重要,如果自己成為新北約秘書長,将緻力于改善這一關系。

“特朗普耳邊低語者”

在以政治不穩定性著稱的荷蘭度過漫長的首相生涯,除了對職業穩定的特殊偏愛,更為重要的是出色的溝通和彌合分歧能力。美國媒體曾調侃說北約秘書長的人選應滿足兩項标準:一是31個成員國一緻同意;二是美國同意。也正是得益于在荷蘭長期執政的經驗,呂特無論在特朗普還是拜登執掌白宮期間,均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歐美關系穩定錨的角色,使其不僅獲得了“特朗普耳語者”的稱号,還在與歐委會主席馮德萊恩、愛沙尼亞總理卡拉斯、拉脫維亞前外長卡林什、羅馬尼亞總統約翰尼斯等多位政要競逐北約秘書長一職的過程中率先獲得美國認可。

據北約前國防政策主管科斯特稱,特朗普曾在任内強烈譴責北約歐洲成員軍事欠費,還威脅稱美國将“走自己的路”,但最終是呂特挽救了局面。他不僅巧妙地向特朗普保證歐洲的軍事支出将顯著增加,還肯定了其要求的合理性,這使得特朗普結束會議時興高采烈地對媒體宣稱自己“度過了非常精彩的兩天”并“取得了巨大進展”。

随着2024年美國大選漸入高潮,歐洲的“特朗普焦慮”越來越盛,呂特也成了歐洲人心中北約秘書長的不二人選。荷蘭自民黨前議員埃利亞斯如此評論呂特對特朗普的“獨特影響力”:在荷蘭,特朗普被視為“魔鬼”,但呂特能與他保持正常關系。前北約助理秘書長、歐洲對外關系委員會研究員格蘭德也稱,呂特經曆了“特朗普1.0”的波動起伏,完全有應對“特朗普2.0”複雜局面的能力。在呂特明确競逐北約秘書長之後的短期内,三分之二的北約成員國就對其表示了支援。6月18日,随着匈牙利和斯洛伐克最終贊成呂特任職,羅馬尼亞總統宣布退出競逐,呂特接替斯托爾滕貝格執掌北約已成定勢。

呂蘊謀:荷蘭首相呂特即将執掌北約

擺在新秘書長面前的“三座大山”

北約曆史上任職時間第二長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将于今年10月卸任,接替他的呂特将面臨複雜安全形勢帶來的嚴峻考驗。

一是歐俄對抗日益固化。與歐洲近期強勢崛起的極右翼和“Z世代”政客不同,呂特憑借其豐富的執政經驗和務實、老練的風格,被認為能夠在俄羅斯面前既“不卑不亢”又保持冷靜。呂特在任荷蘭首相期間曾與普京有過較多接觸,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北約降低與俄羅斯走向全面沖突的可能。然而,目前烏克蘭危機已經進入第三個年頭,歐俄經濟、能源甚至外交聯系與日俱減,雙邊關系回旋餘地顯著降低,對抗态勢日趨固化。北約和俄羅斯分别将彼此鎖定為“頭号安全威脅”,把對方的多數軍事、政治、外交行為解讀為對自身國家利益的損害。是以,呂特執掌北約後在處理對俄羅斯關系方面的政策操作空間其實不大,大機率隻能延續目前美挺烏、壓俄的政策。

二是歐洲防務能力依舊孱弱。斯托爾滕貝格6月訪美時宣稱,預計今年北約将有23國的軍費開支達到或超過本國國内生産總值(GDP)的2%。這的确是一個标志性事件,然而,鑒于歐洲曆史軍事欠賬太多,良性循環的軍工業态并未生成,且武器互操作性差,扭轉歐洲“安全蠕蟲”形象仍需要大量資金和較長時間。今年慕尼黑安全會議期間,呂特接受“歐洲動态網”采訪時表示,“歐洲上司人應停止抱怨特朗普”,“歐洲應專注于自身的防務,而非誰坐在白宮”。

但略有諷刺的是,荷蘭一向都是歐洲的“節儉派”,反對目前歐洲呼聲較高的“發行共同國防債券”的主張。同時,呂特執政下的荷蘭從未達到國防開支占GDP2%的“北約标準”。對此,近期波蘭總理圖斯克公開批評呂特稱:“北約秘書長應該動員大家在防務上花更多的錢,而不是更節儉。”

三是美國對“印太”地區的關注恐将把歐洲拖入“不屬于自己的危機”。目前,對華強硬已成美國兩黨共識,美國正将越來越多的資源和精力從歐洲轉移至“印太”,以服務其對華戰略競争,甚至存在将歐洲安全與“印太”安全捆綁、以維持在歐洲的安全存在為籌碼換取北約挺進“印太”的苗頭。如此一來,歐洲不僅在家門口面臨越來越嚴峻的安全形勢,更有可能被裹挾進“不屬于自己的危機”。呂特作為“特朗普耳邊低語者”,又獲得了拜登政府的積極支援,能否在執掌北約後頂住壓力、執行相對獨立理性的安全觀和對華政策,對于歐洲和全球安全而言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影響因素。

作者為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洲安全項目負責人

本文刊登在《世界知識》2024年第14期責編:绯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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