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分區有個哨所在深山裡,離連隊駐地大概一小時車程,以前是個夫妻哨,一位班長帶着妻子長年值守。
由于人迹罕至,夫妻倆就養了些貓狗做伴。後來,那位班長退役了,按照上級要求,值守哨所由我們連承擔,三人小組兩周一輪換。
聽去過的戰友說,那裡雖沒有手機信号,但有兩隻聽話的狗和一隻聰明的白貓。
我感覺很新鮮,還真有點向往這種返璞歸真的生活。左等右盼,去年夏天,終于輪到我了。
一日,晨曦微露,月亮還挂在天上,我就和兩名戰友出發了。前行之路越走越荒涼,越接近哨所越杳無人煙。快到達時,遠遠望去,一排營房建在半山腰上,從遠處看就像勇士威嚴屹立在高處。
進入營院已是中午,一下車,便看見兩隻小家夥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蹲坐在門口,仔細一瞧,是那種長不大的小型犬。
我從兜裡掏出一小袋零食扔過去,就當做見面禮吧,兩隻小家夥扭頭就啃了起來。
拾級而上,走進一個個房間,深感意外,這裡除了沒有手機信号,其他的生活設施很齊全,廚房、健身房、文化活動室應有盡有,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宿舍收拾得整整齊齊,桌椅擦得一塵不染。整理好内務後,來到院裡深吸一口新鮮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喵嗚……”
“嗯?貓?”
我循聲望去,一隻白色的大貓正在悠閑地舔着爪子,右眼是藍色的,左眼是黃色的。我按捺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沒想到小家夥很自然地朝我走來,尾巴豎得像天線一樣筆直,優雅的身姿和輕盈的步伐真是賞心悅目。
我輕捋了幾下皮毛,它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好像能感應到我的心事。
我們來此的主要任務是守護陣地。每日清晨,我們三人會去陣地檢查、保養、維護裝備,狗也會随我們一起,它們喜歡走在前面,這裡聞聞,那裡嗅嗅,為我們探路。
陣地洞庫裡裝置室較多,除塵、拖地、啟動每台裝備,打開電源檢驗工作狀态……
往往一待要大半天。剛開始幾天,我們三個會唱歌,歌聲在幽深的洞庫裡蕩漾,回聲非常空靈。最暖心的是,狗會晃着腦袋、伸着舌頭,靜靜地欣賞我們的音樂,成為我們最親密的戰友。
随着日升日落、循環往複,新鮮感漸漸退卻,寂寞悄悄爬上心頭。
在這裡,時間仿佛拉長了,我們開始主動找活幹,内務标準比在連隊更高,還認真做好其他瑣事。
廚房裡的油漬、洗浴室泛黃的白瓷磚、倉庫裡的工具……都被我們擦拭得光潔明亮,整理得井井有條,每個人都在搶着幹活。休憩時,唯一的樂趣就是遛遛狗、逗逗貓。
身臨其境,我深刻了解戰友們說的“除了主動找活幹,隻有貓狗可以玩”的含義,這背後是難以言說的孤獨。
很難想象,那位班長和妻子是怎樣在這裡長期堅守的;很難想象,在那更加艱苦的地區,戰友們需要何等的毅力,他們的堅守令人欽佩。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哨所,山、兵、狗、貓,串起一個個平平淡淡的日子,記錄着戰友們無怨無悔的犧牲與奉獻。
山風微瀾,終于到了新戰友來接崗的日子,他們牽着狗目送我們離開,夕陽下,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長,卻牽着我的心緒,萦繞在大山深處……
作者:董潇
播音:敬 一
文稿來源:火箭兵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