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認為,濕邪最為常見,也是最難治療的。導緻體内生濕的原因有外因和内因,外因是空氣中的濕度大,而内因則是脾胃不健,運化祛濕能力差。
濕為六淫緻病因素之一,《左傳》有“雨淫腹疾”的記載。《内經·素問》闡述了濕邪與髒腑之間的關系和發病症狀,及氣侯環境對濕邪緻病的影響。《金匮要略》對濕證之成因、治則做了進一步的論述。清代醫家薛生白、葉天士、吳鞠通等對濕邪重、濁、粘、滞之特性,有所認識,尤其對濕熱病變之證治,闡述備詳,可資遵循。
1、療時病重濕邪
時病多生于“非其時而有其氣。”但因于濕或挾濕為病者尤為多見。四時溫病,雖各有特點,但病邪性質,不外“溫熱”“濕熱”兩大類型。病邪的變化,則以“濕溫”最為複雜。濕為陰邪,熱為陽邪,濕熱結合,且難速解。故葉天士雲:“熱病救陰猶易,通陽最難,救陰不在血,而在津與汗,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指出濕溫之治重在祛濕。
臨床所見,濕邪先祛,熱邪易清,病可速已,實則是祛其蒙蔽,熱邪有外達之路,此即為陽氣得通矣。故治濕熱當用葉氏清化濕熱之三仁湯。
三仁湯輕開肺氣,氣化則濕亦化,雖重在中焦,亦顧及上下兩焦,使三焦氤氲彌漫之濕,分消宣化,從膀胱而去。本病臨床辨證當分濕、熱之輕重,濕重于熱者偏重于化,本方加藿香、佩蘭、草果等芳香化濕祛濁之品。熱重于濕者,本方與《溫熱經緯》之連樸飲、甘露消毒丹化裁應用。
◎濕熱病
濕熱病,雖多發于夏秋之令,但四時均可有之。如春溫一證,為感受春季溫熱而緻之時令熱病,以裡熱症候及易傷陰液為主要特征。但脾虛濕盛,兼見濕熱症者,臨床并不少見。
如症見:高熱,午後熱甚,頭重身酸疼,渴不欲飲,汗出溲赤,胸悶脘痞,嘔惡不饑,便秘或溏而不爽,舌紅,苔黃膩,脈洪數或濡數。
治宜清解裡熱,祛濕保津,方選銀翹散、三仁湯化裁。
藥用:銀花、連翹、薏苡仁、牛蒡子、白蔻仁、半夏、厚樸、滑石、竹葉、通草、黃芩、栀子、蘆根。
面赤氣粗,心煩熱甚者,加生石膏、知母以清熱保津;陰傷者加鮮蘆根、沙參、寸冬之類補而不滞之品;熱結陽明者加大黃、芒硝以通滞洩熱;熱甚發痙者加羚羊角、雙勾藤、菊花。
◎感冒挾濕
感冒一證,病程一般三至七天,若挾濕邪則纏綿難愈,病程長達數十日者,不為罕見。其症多以肢節酸困重疼,頭重如裹為主,可見身熱不揚,惡寒,咳聲重濁,痰白而粘,或濕蘊于中而胸悶脘痞,嘔惡納呆,便溏,苔薄白,脈濡。治當疏表化濕。用《局方》之羌活勝濕湯化裁。
藥用:羌活、獨活、川芎、防風、防己、秦艽、靈仙、藿香、佩蘭等;濕濁蘊脾證重者,以藿香正氣散加減治之。
◎風寒暑濕雜感之證
夏秋暑濕當令,多生痢疾,《病機沙篆》謂痢疾之病因為“濕熱郁蒸因于天,生冷停滞由于人。”此病應以“不治已病治未病”之原則。
凡症見:惡寒發熱,頭項重痛,肢體酸痛,無汗,鼻塞,咳嗽,脈浮緊或寸脈沉,苔薄白。
此風寒暑濕雜感之證,急予人參敗毒散去柴胡、獨活加藿香、佩蘭、薏苡仁,表裡雙解之劑,可免其暑濕風寒入裡化熱,與生冷停滞相合交阻陽明而緻痢疾。吳塘言此方“不治痢而治痢之源”實為卓見。
2、祛濕邪健脾胃
《素問·至真要大論》雲“諸濕腫滿,皆屬于脾。”章虛谷說:“濕土之氣同類相召,故濕熱之邪,始雖外受,終歸脾胃。”闡明了濕邪與脾胃之間的關系。
脾胃者,後天之本,主化主納,貴在健通和暢,倘遭濕邪滞膩,非但飲食物難以消化吸收,在濕邪繼發于它病之後,應補難補,應下難下,藥餌難達病所,須先化濕,濕邪化,脾胃健,生化之源不竭,可取事半功倍之效。
濕邪緻脾胃病,當分寒濕困脾與濕熱蘊脾,治法當以燥濕健脾用溫燥之藥,或清利濕熱用清利之品。但從脾從濕着眼,選方莫若三仁湯化裁。
三仁湯雖為治濕溫初起,濕遏衛氣證之輕宣化濕之劑,但方中白蔻仁、厚樸、半夏均為宣化中焦脾胃濕濁而利氣機,健脾和胃之品;薏苡仁利濕而健脾;杏仁開上焦肺氣以化濕邪;竹葉清上焦邪熱;通草、滑石滲利下焦之濕而洩熱。使濕熱之邪上下分利,中焦得通,脾胃得健之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