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甜又脆躺在被窩裡,對天佐說,"你知道嗎,天亮媳婦腎炎了。"
"哦,是嘛?"天佐漫不經心地說,"這不算嘛大病,吃個藥打個針,别累着就好了!"
"你呀,真是個榆木疙瘩腦袋!"甜又脆一戳天佐的腦袋,"我說的這個腎炎不是一般的腎炎,是那個腎炎!"
"怎麼?流了?"天佐說,"不會吧?他們這才結婚多少日子?還沒一個月呢!"
"娘哎,你真是個豬腦子!"甜又脆說,"你想想,咱大喜是我結婚七個月生的,天星的孩子是結婚五個月生的。"
天佐恍然大悟,"餘露也是懷着孕結的婚!"又疑疑惑惑地說,"不會吧?天亮那麼老實,餘露也不是瘋瘋叉叉的人,怎麼可能……"
"嘿,你這人真怪,辦那事還要看性格嗎?兩個人對了眼,一牽手那火苗就騰一下子燒起來,頭一回嘗甜頭了,往後還能管住自己的褲腰帶嗎?"甜又脆說,"你甭不信,咱嬸子親口對我說的,還囑咐我不讓我往外說。甭管怎麼說,沒結婚就睡上了,總是不大好聽,要不,嬸子怎麼不叫我往外說呢?"
天佐說,"嬸子不讓說你就别說,叫人家笑話。咱家這是怎麼了,前屋後院的媳婦都未婚先孕,不大好聽!"
"唉,到了嘛年代了?誰還在乎這個?"甜又脆說,"我見了天亮還得說說他,要是真坐下病,有可能往後懷不上了,咱村小肥媳婦不就這樣嗎?好不容易懷上了,結果給鼓搗下來了,後來再也沒有懷過。這一手可傷害身體了!"
又是一個冬天的晚上。
木秀蘭躺在被窩裡,金水坐在炕沿上,一邊抽着煙,一邊看着電視。
"别看了,别看了,你說說,有嘛看頭,天天扒着瞎逼眼地看,非等到出`再見’倆字了才關上!煩人,快關上,吵得俺睡不着覺,快死覺!"木秀蘭對金水說道。
"不看了,不看了!"金水關上電視機,脫了衣服,就往木秀蘭被窩裡鑽。
"老不正經的,自己有被窩,往我被窩裡鑽什麼?"木秀蘭一邊說一邊往外推金水。
"别推,别推,大冬天家,兩個人挨着暖和!"說着,摟起木秀蘭,"不讓我看電視,催我鑽被窩,不就是等這個活嗎?"
"老東西,真不害臊,也不看看自個多大年紀,還想着這活!"木秀蘭說。
"多大年紀?不算大呀,才五十七,俗話說,八十八,結個瓜,咱離八十八還遠着呢!"金水說,"咱村二八折扣六十一了,又添了個兒,我還沒六十呢!也就是你這塊地不給力,要不,咱大瓜小瓜地還大噴結着呢!"
木秀蘭說,"老東西,越說越沒正影,告訴你,跟我鑽一個被窩可以,可不許想别的!"
金水嘿嘿笑着,把木秀蘭攬得更緊,說道,"咱小亮結婚都一年多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呢?"
"我也發這個愁呢!"木秀蘭說,"别真是餘露那次小産坐下病了,要真是這樣,可就大麻煩了!"
金水問,"什麼大麻煩?"
木秀蘭說,"弄不好這一輩子沒孩子!"
"啊?"金水大吃一驚,"有這麼嚴重?"
"可不是嘛!"木秀蘭說,"要不媳婦懷孕的頭三個月和後三個月,讓老爺們兒老實點,因為不光容易讓孩子保不住,還容易坐下病。好些個年青人管不住自己,沒輕沒重的,後悔也晚了,小亮他倆可别弄到這一章上。"
金水說,"我還怕咱兒媳婦随婆婆呢!"
"随婆婆有什麼不好?"木秀蘭說,"我從年輕到現在,走得端,行得正,不靠人,不養漢,也沒大着肚子進婆家門,随我有什麼不好?"
"你别光往臉上搽粉,你沒大着肚子進門不是你的功勞,那是我老實,不然的話,早讓你肚子跟氣吹得一樣了。"金水說,"我怕兒媳婦随你,是指别像你生小亮一樣。你想,我二十一娶的你,三十四才當爹,這一拖就是十三年啊,我要再等上十三年就七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我怕見不到孫子!"
"你結了婚十三年才當爹怨我嗎?"木秀蘭說,"咱不倒撤這個了,我給你說個事,你知道天佑的三寶是個傻瓜嗎?"
"啊?"金水問,"你聽誰說的?"
"是天佐媳婦告訴我的!"木秀蘭說,"那孩子一看就傻模掉相的,大腦門子,兩隻眼離得特别寬,蹋鼻梁,整天鼻涕涎水地淌着,三歲多了,不會說話,走路跌跟頭。天佑兩口子帶他去城裡的大醫院看了,醫生說,智障!智障不就是傻瓜嗎?天佑兩口子回來後可煩了!"
"是呀,有這麼個傻孩子,多麼堵心,還不如沒有呢!"金水說,"挺好的事,都讓天佑兩口子辦砸了,一對雙胞胎大小子多麼好,非得再生,再生!生了個傻瓜嘬眼皮了吧?"
"這個事咱嫂子吳彩鳳有一多半的責任!"木秀蘭說,"人家兩口子有倆小子了,想就此歇歇氣,吳彩鳳不同意,她說人就是寶,有嘛也沒有人強!趁着年輕力壯,生,多多的生!這樣才香火旺盛!天佑兩口子原本打着生個丫頭的主意,沒想到一下生的是個小子,當時就面了,整整三個兒貓蛋子,蓋房娶媳婦得花多少錢呢!沒想到,又出了傻子,這更嘬了眼皮了!"
甜又脆就是個淺碟子,大喇叭。天佑的三寶是個傻瓜的消息很快被這個大喇叭廣播出來。這天早晨,大街上傳來打架聲。
"你個臭逼,你浪得難受,用着你白話俺家的事嗎?誰說俺三寶是個傻瓜?再他娘的胡扯,找個大針把你上邊下邊都縫上!"這是天佑媳婦陶文英的聲音。
"我就說了,怎麼着?生了個傻瓜還光彩呀?還腆着個逼臉的說說道道。不知偷偷背背,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老天懲罰你,叫你生傻瓜!"這是甜又脆的聲音。
接着是由文鬥轉為武鬥,兩個女人你薅着我的頭發,我勒住你的衣領,在地上滾來滾去,哐!滾到了豬圈坑裡,吓得正在給豬仔喂奶的老母豬急忙站起來,驚疑地看着兩個女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