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右翼衆議員Marjorie Taylor Greene對巴黎奧運會開幕式大破防,尤其是對被她視為神聖的耶稣的《最後的晚餐》進行戲仿。她号召要抵制巴黎奧運會,怒不可遏的稱之為“魔鬼撒旦的奧運會”。
相較于美國,中國的輿論場還是寬松得多,至少沒有人上綱上線到這樣的地步。
花公子覺得,許多人對奧運會是過分解讀了。在美國,體育事業被視為娛樂業的一種,一開始我沒想明白,但仔細一琢磨,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把奧運會歸為娛樂業,許多問題就會簡單很多。沒有必要把奧運會搞得那麼神聖,另外,尤其是娛樂業和體育業,許多都是吃青春飯的,壯男倩女很多,他們仰仗的都是身體。是以很多著名的體育明星是和娛樂界的電影明星結合,或者鬧出各種各樣的绯聞,是很有道理的。
異質文化的解讀往往是荒謬的
花公子自然對中華文化很熟,多年的海外漂泊對盎格魯撒克遜的文化也是很有感覺,但是對法蘭西文化,因為語言的關系、人文素養的關系,缺乏生活的曆練,是以總歸是看起來很隔,對細節的把握沒有那麼精準。這個問題,其實對大部分非法國文化圈的人都一樣。
美國其實是一個保守的國家,這與大衆的印象不一樣。它的右翼破防不奇怪。但是我知道就是英國人對歐陸文化也是有微詞的,我曾經去過一對英國老夫妻家,人文修養俱佳,但一旦說到法國,他們的第一直覺就是“世界所有的麻煩都是源自那個地方”。當時,我覺得很吃驚,然後老夫妻就舉出一大堆例子,譬如,法國大革命引出的激情,之後的混亂,然後造出世界的激情和之後的混亂;對照起英國的默不作聲的“榮光革命”,的确如此。
也隻有法國人把自己皇後腦袋砍了,然後放到開幕式裡面宣傳,而相映成趣的是,英國的皇室現在還是照樣生機勃勃,醜聞和绯聞不斷。
對異質文化的仰視跟俯視
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對文化的定義都是先入為主的,而且不是仰視就是俯視,很少看到有人用平常心看待。
舉個例子,對普羅大衆而言,想到愛馬仕、LV就是進階的奢侈品,是藝術品。然而真的是這樣嗎?做得再精緻,不就是一個包包嗎?它們無非就是在玩一種文化遊戲,背後象征的是資本主義的消費物質主義而已。當然,花公子心裡這樣想,嘴上絕對不會這麼說,這對“泡妞”絕對是殺傷力巨大的。一般的女士們,漂亮的小姐姐們,根本不願意聽你這套原理,何必自找沒趣呢?不如換一種思路,把它視為“泡妞神器”?
思路打開了,對異質文化的态度就有了平常心。對法蘭西這類的異質文化也一樣,不忘初心,以天真的孩童的心态去看待它,有一種遊戲的心态,可以浸淫到裡面,又可以很輕松得抽離出來,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
對巴黎奧運開幕式也一樣,許多人的态度一上來就定義成進階,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就先入為主地解讀。這個就沒必要了。許多法國人其實也對許多場面表示“這是什麼鬼?”,老實說,就從審美的角度來看,也不進階也不美。
杭州亞運會和巴黎奧運會的“松弛感”
松弛感的來源,是一種文化自信,是對自己能力的确認。松弛感不需要通過某種外在的形式證明自己,也不需要别人的認同。
我們中國因為百年的苦難,讓許多事情負擔了太多的不該有的因素。譬如,體育。好比女排精神,在那個年代,的确是打出了中國人的一種驕傲;而在北京奧運的時候,這是多少東西需要向世界介紹和表達,而這一點的确做到了,對大多數西方群眾而言,他們還是認為北京的開幕式是最好的。這些都是我們中國積弱已久,需要一個體育項目,需要一場重大賽事來振奮民情,向全世界證明自己。坦率而言,許多東亞國家都一樣,如日本、如南韓。
然而時過境遷,中國已經不需要通過一場完美的賽事來證明自己了。是以花公子特别喜歡杭州亞運會所表現出的松弛感,這裡面不是像百科全書一樣,要面面俱到,而是有一種充分的民族自信。而法國人把這種文化自信也在這屆奧運會的開幕式中,表現得淋漓盡緻。
我相信中國以後的開幕式也會辦得越來越松弛,而越松弛,許多時候會看來更進階,更原創,更有文化底蘊。
這種松弛感,源自于往往隻有文化的原創母國才會有的。如日本的茶道,就是對宋朝的茶道拘泥不變,到毫無道理的地步。而俄國的貴族對法國的宮廷禮儀的癡迷,往往比法國人還法國。而我們現在看到的許多文化上,電影、雕塑、繪畫、建築等等,真正的革命性的創意,往往許多源自英國、法國。
這種松弛感也往往會産生巨大的破壞力,如後現代主義,他們的史學觀就不斷地颠覆自己的文化和自己的曆史。不過作為老大帝國,國力強盛的時候,這種後現代主義史學觀的傷害,往往不大。而輸出到其殖民國,則往往有天翻地覆般的負面效應,闖了很多禍。好比說,中國的文化真正強大到了一定地步,考古學就不再像現在這樣具有政治意涵,随便你說中華文明是5000年3000年或者打個折3500年,起不了什麼波瀾。而在抗日戰争的時候,這絕對是一個亡國亡種的議題。
奧運會的變異
奧運會現在哪有什麼神聖性?俄烏戰争不是照樣打?巴以沖突還不是繼續發生?奧運會的商業化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了,甚至已經主導了整個體育産業的發展,是以我是萬分贊同把體育産業歸結為娛樂業的。
至于有些項目其實真的應該廢了。看到運動員的身體,就知道他們被體育這門産業摧殘到什麼地步了,全是高科技、藥物與狠活。
“運動員”這個名稱也應該被廢了,這裡面有一種社會主義意識形态的觀念,譬如,飼養員,炊事員,報幕員,司令員,……我們應該換個名稱叫“體育明星”,“體育藝人”?
法國奧運會開幕式,柿子撿軟的捏
最後不得不批評一下法國的奧運會的主創者,其實奸猾得很。在印象主義時代的藝術家為了喚醒觀衆創造一場視覺革命,往往要打普通的觀衆們一記響亮的耳光。而在我們後現代主義的藝術家,對我們普通觀衆往往還要過分,是為了要打我們耳光而打我們耳光。
而許多時候打耳光也是有風險的,是以打誰的耳光,什麼時候打?都是有技巧的。總之,藝術家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這一點門檻精得很。他們敢嘲笑基督教《最後的晚餐》,因為現在的基督教已經完全世俗化了,大家變得十分寬容。他們敢不敢嘲笑其他宗教呢?想想“查理雜志案”。
更加重要的是,現在政治正确是種時髦。開幕式這樣玩,在政治的譜系上,反而是最安全的。法國奧運會的開幕式若是能宣傳“保守主義”,也反諷“政治正确的白左”,這才讓我覺得佩服。這叫反“反高潮”。而現在的所作所為隻是證明了,柿子撿軟的捏而已,算不得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