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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完結:和我領個證

半年前我成為林淮名副其實的未婚妻。

半年後我在給他和鐘妍辦理結婚登記。

他緊張的冷汗直流。

我也是,蓋章的手隐隐發抖。

好險我是上午領的證,不然撞見好尴尬的。

青梅竹馬一場,理應好聚好散。

不僅被他騙了感情,就連他們全家對我好也是一場大陰謀。

1

「您好,領證。」

我緩緩擡頭,正好對上林淮那張毫不掩飾笑意的臉。

他看到我也明顯呆愣了一下,視線虛浮,明顯沒有底氣。

我看向他旁邊的女生。

林淮擰起了眉,許是我臉上一番考究的表情太明顯。

瞎擔心。

示意他們把證件遞給我。

鐘妍,早有耳聞,林淮的白月光。

她一邊嫌棄的扯過林淮手裡的證件,一邊溫和有禮的放到視窗前。

我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幫他們走完了流程。

蓋上鋼印。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畢竟我每天都要操作整套流程。

早上還親身經曆了一遍,流程熟悉的很。

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畢竟我兜裡也揣着一本結婚證。

青梅竹馬分道揚镳,我和林淮,誰也不欠誰。

他領了證,但磨蹭半天不走。

我假裝淡定,開始叫下一對新人。

不走,我就趕他走呗。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想起半年前,我和林淮訂婚時場景。

林家不愧是本地龍頭企業大家族,訂婚都這麼盛大奢侈。

但有什麼用,直到訂婚宴結束,我都沒吃上一口自己的席。

好在林淮懂事的甩我一張支票,不然我是真生氣。

他表弟見我嘟嘟囔囔,「大不了你咒他早死,吃他的席呗。」

林淮還說,我結婚是為了他的錢,我沒否認。

畢竟,有誰不喜歡錢?

訂婚的第二天他就出國了。

他表弟說,林淮是安慰他的白月光去了。

我摩擦着支票上的金額,「胡說!」

去找白月光了?

我不信。

「我們青梅竹馬。」

他表弟翻了個白眼。

我不死心給他打電話,「你弟說你有個白月光?」

「五千萬不夠?管那麼多。」耳機裡傳來幾聲林淮不着調的譏笑。

我,「嗯……」

「行,再給你轉點。」

「您走好。」電話這頭,我是畢恭畢敬。

目睹我的反應,他表弟氣呼呼的摔門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撓了撓額頭,舔了舔發幹的唇,咽下喉中的苦澀。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2

電話又響了,是林淮,「别跟我爸媽告狀,錢少不了你的。」

「放心,我嘴巴上了三把鎖。」

不過十分鐘,又是林淮,「你嘴上的鎖是不是被口水鏽了,我爸媽怎麼把我卡當機了?」

這……

「哈哈,你們是八字相克吧?」

他表弟去而複返,抱着手臂在旁邊嘲笑我。

也不知道林淮用了什麼辦法,不僅出了國,還給我打了錢。

他出國多久,我就盼了多久。

這不,出國半年多,我們剛見面就驚喜連連。

這一份工作辭職需要走流程,是以我沒能光速離職。

也就意味着這半年裡,勢必免不了林淮的冷嘲熱諷。

看,他特意在門口堵我。

我假裝沒看到他,但又不敢往停車場走,我怕他跟我老公吵起來。

「關彌,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麼?」

我看向他,撥電話的手指移開螢幕,「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移開嘴裡的煙,吐息之間「沒了?」

「你微信昵稱是啥來着?我給你随個禮吧!」

也不怪我,自從和顧之澄确認關系,我就把林淮的微信置頂取消了,顧之澄那個小心眼還把聊天記錄給删了。

我還在找他的微信,隻見他留下「關彌,你好樣的!」就走了。

停留在他微信界面,這個禮我到底還随不随?

算了,等他辦婚禮再随吧!畢竟還沒發工資。

見他開車走遠了,我才邊撥通電話往停車場走去。

坐到副駕駛上,顧之澄幫我關門的力度明顯帶着怨氣。

他遞給我一份請柬,打開後,赫然是林淮和鐘妍的名字。

時間定在半個月後,挺倉促,林淮還挺着急。

不會是怕我鬧吧。

晚上,林家父母到訪。

也對,我和林淮家不過一百米的距離,也該過來找我解除婚約了。

二樓的顧之澄給我發微信,「都領證了才來退婚,不講禮德!不像我,早就在籌備明媒正娶了。」

林淮站在林父林母的身後,都沒正眼看我。

客廳裡,兩位長輩稍顯局促。

原來他們也自知理虧。

率先開口的是林母,「阿彌,是林淮對不起你,這張支票你收好,算是我們一點補償。」

林父,「是啊,明天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做個采訪,總歸要和媒體解釋一下,畢竟林氏是本市模範企業。」

林母用手肘撞擊了一下林父,「閉嘴!」

「都給你錢了,配合一下怎麼了,關彌,别為難我爸媽。」林淮一臉不耐煩,好像我不答應犯法。

好家夥,我是一言未發。

不過,我确實是心虛。

二樓的顧之澄比我還着急,「需不需要為夫殺下來?」

手指捏着林母給的信封,我假裝為難、痛心,「好的,林叔叔。」

「我就知道阿彌從小乖巧懂事,遺傳了你爸媽。」

見目的達成,又跟我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

自始至終林淮都沒有任何解釋和道歉。

比如為何訂婚第二天就丢下我出國?

既然要跟鐘妍結婚,為何又要和我訂婚?

這二十年如果讨厭我,為何不把我推得遠遠的?

這顆心,我捂的還不夠久嗎?

3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梳妝鏡前描眉。

即使要分道揚镳了,我也還是想體面一點。

我很開心,采訪結束後就可以去銀行兌換支票了。

顧之澄搬着小凳子坐在旁邊,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愁眉苦臉。

他說要送我去來着,被我白了一眼,就不吱聲了,一個人坐在客廳生悶氣。

我本以為隻是一個小采訪。

跟着司儀來到門口,推開門,全是閃光燈,不知道的以為我是哪個一線明星。

鐘妍竟然也在。

有趣!

林淮把對我的厭惡展現得淋漓盡緻。

我站在門口不動,擡眼看向三米處的林淮。

他看都沒看我,低下頭貼近鐘妍的耳邊說着什麼,眉眼盡是溺死人的溫柔。

鐘妍看到我後,也明白了我就是他先前訂婚的未婚妻。

看向我的眼神開始投射敵意,哪裡還有那天初次見面的知書達理、溫和可人。

在這些拿些攝影機錄音器,靠文字掀起風雨動蕩的記者眼裡,我和她就如同被抛棄的落魄正主和即将上位、勝券在握的富家千金。

一旁的媒體人賣力的敲着鍵盤,也一點一點的把我僅存的心虛敲散了。

姗姗來遲的林父林母,拍了拍我的肩,「阿彌,放心,隻要澄清一下就好。」

而轉過頭的林母在看到站在一旁的鐘妍時,忍着火氣,「林淮,過來!」

「還沒對外解除婚約,就把她帶過來,我是該說你情商低還是單純腦子蠢?」

林母寵林淮的場面我是見過的,是以他才不怕,還刻意提升音量,「反正都領證了,剛好官宣。」

說着還白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就像掐爛一個軟柿子一般。

旁邊敲鍵盤的手指更有力了。

好好好,既然他不顧及我的臉面,那我可就暢所欲言了。

采訪開始,林父正要上前發言。

我搶先一步,「半年前我和林大少訂婚,想必大家也在吧,第二天他就出國了,大家也都知道吧,昨天他剛回國就來民政局見我,他和新婚妻子的結婚證還是我辦的,大家不知道吧?」

我掏出包裡的婚禮請柬,走下台,把包裝旁擺放成心形的喜糖發給都在拍照的記者,「來來來,都沾沾林大少的喜氣,今年一定天天拿頭條。」

全然不顧台上林淮快要把我大卸八塊的眼神。

而林父林母,被我話裡話外暗示林淮訂婚了還出軌的事實,噎的啞口無言。

總而言之,我現在隻覺得這個大廳裡充滿了人渣的臭味。

說完,我微微鞠躬,就走了。

身後的記者紛紛拿出要得頭條的氣勢。

「林少,訂婚第二天聽說你擠掉航司十年VIP老使用者的座位,要去見的是不是旁邊這位女士?」

「林少,你和鐘女士認識多久了?」

「林少,你和未婚妻青梅竹馬,不愛她為什麼要訂婚?難不成是太熟悉了膩了嗎?」

……

台下的記者轟問,也不管林淮回不回答,鍵盤都要冒火星子。

面對台下咄咄逼人的記者,林淮意味深長地看着我離去的方向,給他們留下無數想象。

最終,林淮留下「無可奉告。」便摟着鐘妍離開了。

我的電話也被打炸了,我一個都沒接,任由它在抽屜裡一直響,直到自動關機。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頭條二條都是,

「婚約未解除,未婚妻給林少和新歡辦結婚登記!」

「青梅竹馬終究抵不過新鮮感嗎?你怎麼看。」

底下的留言遍地開花,顧之澄給每一條陰陽怪氣的評論一一點贊,把手機舉到我的面前。

「啧啧啧,美女姐姐職業道德感好強,要是我肯定拿鋼戳砸他。」

「不是吧,剛訂婚就趕着去國外陪小三?厲害!!」

「他旁邊那女的怎麼一張綠茶臉?哪家醫院做的,我要搞同款釣富二代!」

「求同款+1」

「哦莫!我認識美女小姐姐,她每年都給我們孤兒院捐款做義工。」

「善良的人為什麼這麼慘!不公平!」

我刷的起勁。

靠!這是我的号!

4

很快,因為我的失誤,我的号被扒了出來,一時間,網上的輿論都傾向維護我。

網際網路上,人人都有一個吃瓜的心。

我透過監控,看到林家人派人守在我家的别墅外。

不僅如此,暗處還埋伏着一些林家死對頭安排的媒體。

估計是想守株待兔,想打一個措手不及,好從我嘴裡再套出什麼料來,給林氏暴擊。

我哪會給他們傷害我的機會,翹着二郎腿,在市裡的大平層吃着顧之澄訂的外賣。

别墅抽屜裡,那個沒了電的手機,是接不到林家人的電話的,但是對面仍不依不饒。

我刷着平闆,看着報道上一個接一個合作方和林家解約,本地模範企業,搖搖欲墜。

平闆正在播放的直播,林淮目視前方,眼神仿佛要穿透螢幕看向我,臉上帶着被人穿小鞋的委屈,「關彌,有什麼你沖我來,别耍這種陰招。」

啊?我一個有素質的人,好心幫他官宣,這人還不懂得領情。

我這種合格的前任,還能上哪找!

在我心安理得的第三天,顧之澄領着林淮進了門。

他委屈的要死,說是在給我打包豬腳飯回來的路上被林淮堵住。

顧之澄大大咧咧地換了拖鞋,一邊招呼林淮進屋。

「哥,這我新買的房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看這花瓶不錯吧,上周剛拍下的,我對象特别喜歡。」

林淮沒動,隻是直愣愣的看着客廳的沙發。

順着林淮的目光,顧之澄露出一副你怎麼提前回來了的表情。

他把豬腳飯蓋子打開擺到我面前,熟練地掰開筷子,貼心的刮掉上邊的木屑,才遞給我,一邊向我使眼色小聲嘟囔,「這個癫公好有心機,跟蹤我!」

這一套流程結束,玄關處的林淮自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對象是誰。

「關彌,你可真是好樣的!」

「演技可真好,連我表弟都騙到手了。」

顧之澄看他像看傻逼一樣,一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你和白月光走陽關道,我和小奶狗過獨木橋,誰也别怨誰?」

「你是在氣我和鐘妍領了證?」

我冷笑,「多大點事兒,誰還沒個證啊!」

把茶幾上擺着的結婚證攤開,扔了過去。

「輕點!」顧之澄寶貝的撿起來,拂了拂結婚照那一頁,生怕沾上灰塵。

林淮扯了過去,看到結婚證上的兩人,又浮現出那天在民政局門口離去時的表情。

追到國外,好不容易娶到白月光,現在又擺出這種不甘的表情給誰看?

今天找上我,無非是迫于媒體和公司面臨解約撤資的壓力,找我發個和平分手的澄清。

一切就都能挽回。

不過,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開不了口。

顧之澄一臉無辜坐在一旁,等待發落,乖巧無比,以為自己演的很好,但是我早就看出來,他是故意帶林淮回來的。

小奶狗就是麻煩,缺乏安全感。

5

林淮回到家,林父林母便迎了上來,「關彌這個死丫頭,我們翻遍了整座别墅都沒看到她。」

東西都帶走了,隻留下一個沒電還格式化過的手機。

林淮拿着手機,一下一下地滑動螢幕,這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他圈裡的兄弟都吐槽,這手機是沒送出去的垃圾,卻被我當成寶貝,現在就這麼被丢在了别墅裡。

真成了垃圾。

沒有達到目的的林父林母,開始埋怨林淮的不争氣。

林淮哪有被這麼數落過,他可是天之驕子。

第二天一早,他堵在門口,攔住了趕八點半上班的我。

「滾!别耽誤新人領證。」

領證的人越多,出生率就有望上漲,我們主任說的。

「阿彌,我們家已經有七成的合作方撤資,你澄清一下。」

「你和之澄……我不會追究。」

我擡頭認真注視着林淮,「兩情相悅,我和他,輪得到你說話?」

林淮本就是一個高姿态的公子哥,剛才應該是他自以為放低自尊的模樣了。

我們從小就一個學校,大家都預設我是他的小跟班。

他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整天跟在男生後面,害不害臊?」

然後就會看向手機屏保,臉色柔和。

屏保照片是隔壁校花,鐘妍。

那一刻,他臉上因我而生的厭惡,就會全然散去。

現在,他不會是覺得已經很給我面子了吧?

他說的我就要照做?

沒道理啊,求人就該有求人的覺悟。

我隻是拒絕了他的要求罷了。

就像高中時期,我生理期弄髒了褲子,同學說我量那麼大,臉還煞白,肯定是流産了。

我無措的望向他求救,他卻視而不見,要去給隔壁校花鐘妍送酸奶。

6

林父林母知道自家兒子窩囊。

親自找上了我。

面對林母,我是有點心虛的。

畢竟我父母離世後,是她教會了我很多女性知識。

我很感激她。

面對林母的說辭,我很受觸動。

在猶豫回應間,她見我不肯低頭,急了,說漏嘴:「和你媽一樣,是個犟種。」

我先是一驚,然後看向她,疑惑不解。

隻見她又帶着惋惜和我繼續解釋:「當初你爸媽要帶着你自殺,是阿淮把你救出來的,就算他有錯,但也罪不至死,林氏是我們給他打的基業,不能就這麼毀了。」

「阿彌,阿姨求求你。」說着就要給我跪下。

林父見狀,怒了,「關彌,要不是我們家,你能好好的活到現在?」

父母去世的時候,我還在上國小。

也是那一次,林淮背着渾身髒兮兮的我,帶我到他家,一路上叫我不要睡。

後來沒有安全感的我,就黏上了他。

「叔叔,我……」正要說些什麼。

匆匆趕到的林淮就攔在我面前,「别為難她,她已經答應我要澄清了。」

「真的嗎?唉呀,我就知道阿彌是個懂事的孩子。」

林父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好孩子。」

他們離開後,我看向林淮,「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你幫我肯定更好解決,但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他弱弱的回應我,我知道,我去澄清是唯一的方案。

「林淮,你媽媽說,小時候我爸媽帶我自殺那天,是你救了我,你怎麼救的還記得嗎?」

「……太小了,我忘了。」他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快要消失的身影,「我就解釋這一次,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身形一頓,回過頭看向我,「謝謝你,關彌。」

關上門,身體下沉,滑落在地闆上。

我抱着雙腿,頭抵在手臂上,陷入自我懷疑和糾結。

太過分了麼。

順了他們這麼久,上次也随了他們的心意就好了。

卻還是鬧了這麼一回。

手機裡收到了林母發來的采訪安排,地點還是上次那裡。

我面無表情的将手機扔到一邊。

林淮,就當是最後一次對你好了。

就在我決定要去時,顧之澄找到以前的管家,說明真相。

其實是我父親心髒病去世,我母親戀愛腦,自殺前打電話給林家交代後事,結果是林淮接了電話,最後他把我帶回了家。

我媽遺囑裡讓他們代為保管财産,卻被林家一一私吞。

而他們唯一履行的,就是将我撫養長大,然後現在還要颠倒黑白。

林淮啊林淮。

看來你不是太小記不清,而是根本不願想起。

我被顧之澄抱入懷裡,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以為我在哭。

其實我是在笑,我可要好好送他們一個大禮。

7

我反思自己以前的舔狗行為。

我一件件或大或小、事無巨細的跟顧之澄吐槽着。

沒注意,我每說完一件,他的臉就黑一度。

「老婆,你都沒對我那麼好過。」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就像小時候林淮對我的一樣。

看着顧之澄很受用的樣子,我就想穿越回去怒罵以前的自己。

睡前,我又接到了林母的電話。

話裡話外,就是确認我明天一定會到場。

「阿姨,您放心,我明天一定到。」

她才挂了電話。

我糾結了一個晚上,要不要當面戳穿林家的真面目。

我踹了身旁的顧之澄一腳,「你覺得我要不要私下跟他們談談?」

他撓了撓屁股,迷迷糊糊,「說就說呗,我在呢。」

我到林家的那晚,林淮捧着我的臉,「關彌,有我在呢。」

黑夜裡,我對着天花闆伸出手,五指張開,又緊握成拳。

明天……

我早早的化了妝。

手機裡,已經好幾個林母的電話,其中還有林淮的。

對着鏡子,給沒有氣色的唇抹上紅豔的顔色。

我不想讓顧之澄送我,畢竟他是林家表親。

憑我的關系網,絕對找不到當年的蛛絲馬迹。

一時間有兒時的管家出現作證,加上顧之淮和我領了證,背後的推動者,不難猜。

我不想讓他為難。

可……我也不想為難自己。

我想要回屬于我的東西。

門口踱步的林父,一直對着手機撥号的林母,榆木般靠着椅背的林淮,在看到我到場時,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天他擋在指責我的林父面前,到底帶着幾分真心?

還是說,一切都是在演戲。

底下全是熟悉的面孔,一張張嘴蓄勢待發,都等着狙擊我。

我當然要不負衆望。

「關小姐,網上都在說你那天是在做戲,真的假的?」

「你曾經跟林大公子逼婚,這是真的嗎?」

逼婚?真是好笑,我冷哼一聲。

「别笑了,快回答問題,時間就是頭條。」

沒耐心的記者被自家頭兒拍了一腦袋,「多虧了您上次說的氣話,我們社快被網友罵倒了。」

我望着發言的小記者,又看向滿臉期待的林家人,「記好了,今天的頭條。」

「我想有請一位兒時陪伴我的老朋友到場見證一下。」

老管家杵着拐,緩緩走上台。

一步一步,都踏在林家人的臉上,印着抹不掉的铮铮污痕。

林母腿軟得站不住,倚靠在林淮身上。

媒體人的嗅覺,驅使他們不停得摁下快門。

8

管家一頭華發,「我今天到這兒來,就是想問問林先生和林太太,當初小姐的遺囑是否已經兌現。」

說着便将遺囑備份,公布于衆。

裡面的金額加起來,正好是林家在林氏所持股份的一半。

此時對着我的快閃大炮,全都對準了林家。

林父捶打着桌子,林母掩面虛站着,林淮一言不發的看向我。

無措的、考究又委屈的眼神,我記得,和父母離開那晚的我一模一樣。

我淡淡地笑着,回他,「你們欠我的。」

記者們的炮轟,我相信在媒體的監控下,他們不得不歸還我父母的一切。

這次再沒有人阻擋我啦,我走向顧之澄的車子。

他在車旁朝我展開雙臂。

我帶着顧之澄到我父母的墓前,磕了三個頭,「爸媽,東西我都要回來了,你們好好的。」

「我們也好好的。」

林淮又來了。

我和顧之澄在打鬧,出電梯時被他吓了一跳。

他站在我家門口,腳下是滿地的煙頭。

他們變賣了一大半的股份,才堪堪湊足要歸還的金額。

林淮把檔案袋遞了過來,「關彌,這下,我們終于兩清了。」

「但你不應該讓我對你抱着希望,然後又讓我大失所望。」

我看着他決然離去的背影。

心想,在怪我?

多少有點不講理。

9

顧之澄說,鐘妍為了讓林氏振作,沒少回去求她父母。

樹倒猢狲散,林淮很幸運,有人願意守着他。

我也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

再也不會和他們碰面。

未曾想,林父林母居然派人蹲着我下班的時間點,潑了我一大桶水。

還命人把印着我照片的立牌,擺在民政局門口,牌子上還寫着「毒婦、白眼狼」。

顧之澄聽說後,恨不得殺過去。

被我攔住了。

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把戲,随他去吧。

他才做罷。

堅持每天接我下班。

我在崗的最後一天,林淮找到我。

沒了那次的譏笑和意氣風發,一身頹氣。

我假裝沒看到,他就追上來叫住我,「關彌,對不起,我爸媽都是為了我,對不起。」

他期待地看着我,手指交纏,怎麼,是在等我說沒關系?

我正想開口,就被悄無聲息靠近的人甩了一巴掌。

正好,被趕來接我的顧之澄看到。

他很生氣,眼神像是要吃人。

看着女人隆起地肚子,我催促林淮趕緊帶她走。

他應該是見識過自家表弟地狠厲,拉着人快步走了。

女人邊走,邊甩開他的手。

我坐在車裡等顧之澄,他小跑回來,拿着冰袋,敷在我的臉上。

他雖然生氣,動作卻很輕。

我擡起手掌,貼上他拿着冰袋的手背。

這是我第二次惹他生氣。

「林淮找我是來道歉的,真的。」

他蹙緊眉頭,不看我的眼睛。

「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啊,不是氣這個嗎?

常年舉鐵的粗粝大掌,一下又一下的點在我腫起的左臉上。

「白教你那麼多天防狼術了,也不知道保護自己。」

原來他不是氣我見了林淮。

是在心疼我挨了一巴掌啊。

我肆無忌憚的窩進他懷裡,嗓音軟軟,「疼死了~」

10

我和顧之澄一開始就商量好要到地球另一端的華市定居。

離出發僅剩一周。

我懷孕了。

但我聽說林淮那位流産了。

源于争吵,情緒激動,孩子沒了。

鐘妍養了一個多月。

現在鐘家起訴離婚,林家不願意。

面對父母的責罵,林淮又是一言不發。

從以前開始,他從不表态,氣死人的能力堪稱一絕。

顧之澄手舞足蹈的跟我說瓜,林父跟林淮說,「你就不能想辦法再讓她懷一個?」

「女人,隻要懷了孩子,就跑不了。」

當時林母當場就跟他打了起來。

還不小心把煙灰缸砸到了林淮的腦袋。

現場雞飛狗跳,沒有一個傭人敢上前。

最後,還是林淮自己叫的救護車。

顧之澄樂呵呵的。

見我沒笑,他不好意思的收住了聲。

「你擔心他?」扭扭捏捏的試探我。

「沒有,孕婦容易犯困。」

「還能這樣?那你睡吧,我給你按頭。」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怼着我的臉就是一頓親熱。

榆木腦袋。

我别開臉,沉沉睡去。

這天,去跟老管家告别回家的途中。

遇到了鐘妍,她說林淮不願意離婚。

「那天半夜,我腿發麻,叫他給我按腿,你猜他說了什麼?」

「阿彌,你好嬌氣啊!就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

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在他房間睡着,腿抽筋,他幫我按腿,沒想到他還記着,真是惡心了。

我看着她已經平坦地小腹。

「他高中每天都會去給你送酸奶,我眼巴巴地羨慕了好多年。他警告我千萬别出現在你面前,不想讓你誤會,但我忍不住偷偷去看過你好幾次,後面他小弟跟他打報告,我被他在班級裡羞辱了一番。即使這樣,我還是想嫁給他。」

「可笑吧!」我自嘲笑笑。

「不過,好在我沒嫁成。」

她不明是以。

鐘妍看着我拿起手機回資訊地那一刻,緊鎖地眉頭散開。

她彎起嘴角,釋然道:「這種垃圾,我們誰也别撿。」

11

鐘妍加了我的微信。

她說最近忙着跟林淮打官司。

每多見他一面,都覺得是觸黴頭,不知道當初怎麼瞎了眼,覺得他頂頂好,還非常恨嫁。

林淮一直找她,曾經的他自信滿滿,勢在必得。

哪會像現在這般低聲下氣,像隻搖尾乞憐的犬。

打了半年的官司,你來我往,終于敲定離婚。

她說,新生伊始。

我也是。

她和林淮最後的交鋒,還是在那間會議室。

面對底下的記者,鐘妍攏了攏頭發:「拍好看點,征婚。」

林淮氣的臉都黑了。

再也沒來煩她。

鐘妍當起了女強人,和她最近的一次視訊裡,辦公桌旁,一位男士給他遞了一杯鮮榨果汁。

她說是新秘書。

拿起杯,豪飲了一口。

我和顧之澄沒來得及辦婚禮,因為肚子大的太快。

我嫌棄穿婚紗太醜,吵着生完孩子再辦。

他隻好依我。

一次睡前,他給我按摩小腿,我側頭問他:「我和林淮訂婚的時候,你怎麼不搶婚啊?」

「你當時認識我麼,我就要搶婚?」

确實,我會以為是哪裡來的神經病。

「想過的,但沒有勇氣……」

「他出國之後,我一直勸你離開林淮,你都沒聽進去。」

「我隻記得當時你叫我噶他,吃他的席。」

顧之澄眼神閃躲,支支吾吾。

我就是看中他這份可愛。

12

孕期,我除了腿經常麻,幾乎沒受什麼苦。

顧之澄不信神佛,但他居然聽了保姆溫姨的話,逢初一、十五準時上香,雙手合十,願意幫我承受一切不适。

硬生生瘦了十斤。

溫姨說,我進入産房後,他抖得不成樣。

差點給醫生跪下了。

出月子的第一天,接到了林淮的電話。

孩子鬧得很,我打開外放。

「阿彌,我後悔了,我……」

兩個小寶此起彼伏的啼哭聲可把我和顧之澄忙壞了。

根本沒聽到他後半句說了什麼。

「什麼?不好意思啊,能再說一遍不,剛沒聽到。」

電話那頭挂斷了。

13

我是顧之澄,關彌去林淮家的第二天,我也在。

我跟她打招呼,她沒理我。

一直抓着林淮的手。

好沒禮貌。

後來我們家出國了,我隻能放假才回來。

國外放假時間和國内不一樣。

我在閑逛的時候,林淮和關彌在上學。

我假裝從她身邊經過,她完全不記得我。

我很失落。

我不死心,打算制造幾次偶遇。

卻剛好撞見林淮兇她。

林淮罵完後,熟絡地朝我走來,手臂搭上我的肩。

我馬上掙開,怕她以為我跟他是一夥的。

結果她連頭都沒擡。

我媽姑且是個作家,寫CP文的,我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女孩子注意到我。

她建議我别犯傻。

還是好好的跟我的同桌戴維德在一起吧。

不太了解,追女生罷了,關我同桌什麼事。

我看林淮總是給一個女孩子送酸奶。

戴維德也喜歡給我送酸奶。

于是我偷偷叫住他們班的一個男生,幫我把酸奶送到她手上。

結果她接住看了包裝之後,就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我很傷心。

路漫漫其修遠兮。

她好不容易記得我,卻要跟林淮訂婚了。

這個表哥有什麼好的。

一邊訂婚,一邊聯系他的白月光。

我一次次暗示關彌,但她好笨,都聽不懂。

後來我發現,她是裝的。

我把她纏煩了,她問我是不是喜歡她。

我緊張到說不出話。

喃喃低語:「我喜歡你很久了。」

結果她好大膽,問我要不要跟她領證。

我肯定是點頭同意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