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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唱歌不好聽,卻一心要當歌星,南牆總得要撞一回吧?

哥哥唱歌不好聽,卻一心要當歌星,南牆總得要撞一回吧?

圖檔來源于網絡

一個小時後,大家回到了小洋樓。

白彥路在撥弄他的吉他,讓白之語坐在他身邊,聽他彈。

白之語張了好幾次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南牆總得要撞一回吧?

四哥還年輕,可以犯錯。

“白之語,你過來一下。”

白彥為走過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别扭,甚至連眼睛都沒看白之語。

白之語擡眸看他:“六哥,你有事嗎?”

白彥路也停了下來:“幹嘛?之語在聽我彈琴。”

言外之意——别來打擾他們。

白彥為唇角染上一貫的笑:“四哥,把之語借我兩分鐘,待會兒就還給你,耽擱這麼一小會兒,不會耽誤你成為張學友那樣的歌神的。”

白彥路皺眉。

這話。

聽着怎麼那麼不得勁兒呢?

白之語已經站起身來。

白彥為往門外走:“你過來。”

白之語跟着他出去。

兩人站在庭院裡那棵碩大的樟樹下。

白彥為的手指捏着衣角,嘴巴張合了好幾次。

白之語問她:“六哥,你說什麼?你大點兒聲,我聽不見。”

白彥為看向白之語,幾秒鐘之後,他的目光又看向别處,他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小,但白之語還是聽見了。

“對不起?”白之語看向他,“六哥你是在跟我道歉?”

白彥為深吸一口氣,他看向白之語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對,之語,我在向你道歉,對不起,我為自己之前的無禮行為和你道歉。”

白之語淡然一笑:“哦,沒關系的。”

白彥為:“真的?”

白之語笑:“那不然呢?”

白彥為:“我之前那麼故意針對你,你真的不生氣?”

白之語說:“你不是道歉了麼?再說,你是我親哥哥。”

一句親哥哥,更是讓白彥為羞愧不已。

他之前的種種行為真的是太混賬了。

白彥為又說:“對不起之語。”

白之語搖頭:“沒事的。”

白彥為:“謝謝。”

白之語擺擺手:“沒什麼好謝的,我要去聽四哥唱歌了。”

白彥為:“……四哥唱歌跑調。”

白之語:“……”

白彥為又說:“之語,謝謝你今天在老家幫我出頭。也謝謝你讓阿爸沉冤昭雪,還升職加薪。”

“你真是我們家的小福星。”白彥為由衷道。

白之語笑着說:“六哥,你言重了。”

“幫你,是因為你是我哥哥,還有白大龍那副樣子真的很欠收拾。”

“另外,阿爸的工作是因為我搞掉的,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

事情因她而起,她當然要解決。

白彥為拍了拍她的肩膀:“之語,你很好,我認你這個妹妹了。”

白之語:“那你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認你這個哥哥?”

白彥為一愣,瞬間神色緊張的看着她。

白之語笑:“逗你的,我都喊你六哥了,怎麼可能不認你?”

白彥為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這一次,他的臉上,眸底,都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白之語又回到客廳聽白彥路彈琴。

白彥為打開電視機,問白彥路:“四哥,你能不能回你房間彈,我想看會兒電視。”

白彥路:“你不能晚點兒再看?”

白彥為說:“我不是看電視,我是要學英語,這個節目就這個時間段才有。”

白彥為除了在課堂上能聽到英語原聲,再有就是在電視機裡。

90年代,學習英語的條件還是很艱苦的。

白彥路:“行吧行吧。”

白彥路拿着吉他起身:“之語,走,去房間,四哥彈給你聽。”

白之語跟着上樓。

站在樓梯上,白之語朝着樓下的白彥為看了一眼。

白彥為正在跟着電視機裡練習口語。

他的神色異常認真。

但,可能練習的少,他說得并不是那麼道地。

白之語抿了下唇角,她收回目光,跟着白彥路上樓。

白彥路唱了兩首,問白之語:“之語,好聽嗎?”

白之語端詳着白彥路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說:“四哥,你的臉更好看。”

白彥路:“……”

白之語笑:“當然,歌唱得也很好聽。四哥,你有參加過唱歌比賽嗎?”

“有過,但都被淘汰了。”白彥路的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露出這樣的神情,真是讓人心疼。

白之語連忙道:“不是吧?那他們也太沒眼光了吧?”

白彥路:“他們建議我轉行當演員。”

白之語:“……”

有眼光。

白之語說:“四哥你真的太好看了,的确是很适合大熒幕。”

白彥路:“但我喜歡唱歌。”

白之語:“……”

是以說,喜歡是一回事。

适合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之語雙手合十:“那我就祝四哥早日實作夢想。”

白彥路抱着吉他歎口氣:“其實我很迷茫。”

因為身邊實在是有太多否定的聲音。

其中不乏一些專業人士的聲音。

白之語又問:“四哥你現在學的是什麼專業?”

白彥路:“會計。”

白之語:“?”

瞧見白之語疑惑的表情,白彥路笑着道:“學音樂太貴了。我負擔不起。學會計的話,将來好配置設定工作。”

白之語點點頭:“但我聽說四哥你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負擔的,你靠什麼賺錢的?”

白彥路:“什麼都做。發傳單,搞推銷,餐廳端盤子……隻要能賺錢就行。”

白之語:“……”

暴殄天物啊!

他頂着一張帥得慘絕人寰的臉,居然去做那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工作!

不知道四哥什麼時候才開竅。

白之語由衷道:“我聽說哥哥們高中畢業後就沒找家裡要過錢,真的很厲害。”

白彥路輕輕的搖頭。

一個成年人,養活自己很簡單。

難的是出人頭地。

白之語彎着唇角,等什麼時候四哥向現實低頭,他的人生才真正的開始。

……

今晚白彥為和白彥擎就得回學校上晚自習。

白彥為看完電視,白彥擎就從外面回來了。

他的手裡,攥着一大摞報紙,和一張彩票。

白彥為瞧見他又買彩票了,他擡手拍了拍白彥擎的肩膀。

他的臉上挂上一貫的笑:“老五,像你這麼持之以恒,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中的。”

白彥擎垂着眉眼,沒說話。

白之語從樓上走下來。

瞧見白彥擎手中的彩票,她又蹬蹬蹬跑上樓了。

“之語幹嘛呢?”

白彥為笑着問。

他終于不再陰陽怪氣了。

白彥擎搖搖頭。

他将報紙放在茶幾上,上樓去拿書包。

白彥為也回房間拿書包。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白之語追了出來。

“五哥。”白之語出聲留人。

白彥擎和白彥為兩人都回頭看她。

白彥擎單肩背着書包,一隻手插在校服褲兜裡,微微回眸,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側臉極為好看。

身上又比老六白彥為多了清冷感。

妥妥的大帥哥一枚。

“有事?”白彥擎惜字如金,神色也很冷淡。

看着白之語的眼眸,卻是有溫度的。

白之語将手裡攥着的一百塊錢遞給白彥擎:“給。”

白彥擎不解:“什麼?”

白之語說:“五哥,你不是要買彩票嗎?你一個月買一張,那得等什麼時候才能中獎?”

“如果你一天買一張,那中獎的幾率是不是大多了?”

白彥擎:“……”

白彥為笑着說:“之語,你可真機靈。别說,每天買的話,中獎率還真是大大提高了。”

不過,若是阿爸姆媽知道老五一個月花六十塊錢買彩票的話,得碎碎念了。

畢竟他和老五兩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加起來才六十塊錢。

白彥擎愣怔之後,将白之語的手推回去:“不用,謝謝。”

白之語:“為什麼不用?”

白彥擎:“不劃算。”

一個月花六十塊錢買彩票,太奢侈了。

一個月兩塊錢,他可以承受。

白彥擎說完,轉身走了。

白彥為說:“之語,我們上學先走了,拜拜。”

白之語捏着錢,揮揮手。

行吧。

如果她做的夢是真的。

那麼,五哥早晚都會中獎的。

她就不增加投入了。

白彥路明天一早沒課,是以他今天不用去學校。

晚餐後。

白彥舟在房間看書。

白之語也在房間看書。

白彥京在房間玩遊戲。

之語說得對,偶爾放松一下,是可以的。

白彥路彈琴彈累了,他下樓逛逛。

就瞧見白父白母兩人在院子裡圍着三輪車在鼓搗什麼,不時還有香氣傳來。

黎桐一隻手拿着鍋鏟正在翻肉餅,一隻手按在酸痛的腰上,輕輕的捶腰。

白啟明擡手按在她腰上:“行了,我現在工資漲了一大截,我們家的财務危機暫時解除了,你好好歇一段時間再說。”

白母退後兩步,雙手捶着因為勞累而發脹的腰身:“你工資是漲了,可我們家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念書不花錢啊?”

“老大當個基層公務員,他拿點兒錢,除了吃喝,都拿出去服務大衆了。”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念大學,雖然三個孩子争氣,不找我們要一分錢,但我們當父母的,哪能讓孩子過這麼苦?”

“又上學又工作的,身體哪吃得消?”

“還有囡囡,她現在上學的确是不花錢,但我們得把她上大學的錢備着。”

“再說,孩子們一天天大了,還得娶妻生子,花不花錢?”

“我歇?我歇着這一大家子的壓力全在你身上去了,我忍心?”

白啟明說:“是我沒用,孩子們跟着我受苦了,你也受苦了。”

黎桐擺擺手:“說這些幹什麼?夫妻倆一起扶持,一家人齊心協力,總會越來越好的。”

黎桐是孤兒。

她從小就争強好勝。

她絕對不會向現實低頭。

就算是沒人幫襯,她照樣能活好。

“嗯。”白啟明重重的點頭,“行了,你去屋裡躺着,剩下的我來。”

黎桐點點頭。

就在她轉身之前,白彥路趕緊閃身。

黎桐沒看見他。

白彥路站在衛生間鏡子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他的手,捏成了拳頭。

阿爸姆媽那麼辛苦。

他卻整日想着自己的勞什子夢想。

夢想能當飯吃?

姆媽腰疼成那樣,還想着給家裡賺錢。

可是他在幹什麼?

……

夜色籠罩着整個海城。

午夜十二點。

街上的行人車輛都銷聲匿迹。

黃浦江邊。

少年筆挺的跪在那裡,他俊美的眉眼裡帶着哀傷。

不斷的往火盆裡丢紙錢。

“姆媽,您在那邊,好嗎?”

少年隻說了這麼一句。

他望向茫茫的江水,眼眶微微發紅。

他就那麼跪在江邊,一直望着江水。

直到跪不住了,他跌坐在了地上。

他一直靜坐到了天空泛出魚肚白,這才騎着機車回家。

穆峋一隻手托着頭盔,正好和下樓的穆父撞個正着。

“你這是……剛回來?昨晚你去哪鬼混了?”

穆父見他一夜未歸,立刻火氣上湧。

穆峋冷冷的睨他一眼:“在江邊坐了一夜。”

穆父:“好好的你去江邊幹什麼?”

穆峋眼角是紅的,他靜靜地看了穆父好一會兒:“祭拜我姆媽。”

穆父:“……”

穆父表情愣怔了一瞬。

他正想說什麼,穆峋已經邁步上樓了。

穆父伸了伸手,卻什麼都沒抓住。

“老公,怎麼了?”穆母躲在角落,将這一切看在眼裡,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穆父歎口氣,沒回答。

穆母善解人意的說:“老公,是不是阿峋又哪裡惹你生氣了?哎呀,小孩子嘛,頑皮一點是有的,等過了青春期就好了,你别和他較勁兒。”

穆父:“但願吧。”

餐廳。

穆父坐在主位上。

穆母坐在他的右手邊。

穆冠麟坐在他的左手邊。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穆峋回房間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樓,拉開椅子,面無表情的在穆父的正對面坐下來,開始用早餐。

他一句話沒說。

穆父卻皺了下眉頭。

到底,他也沒說什麼。

穆母瞧見穆峋還在滴水的濕頭發,連忙使喚一旁候着的傭人:“快去給峋少拿條毛巾擦下濕頭發,這個天,早晨還是冷的,感冒了怎麼辦?”

“是,太太。”傭人趕緊去了。

“别惺惺作态。”穆峋晲了她一眼。

穆母:“……”

穆母一臉關懷的表情僵住了。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緊,眸子裡的陰狠一閃而過。

穆父怒道:“混賬!你姆媽是在關心你!”

穆母連忙道:“沒事沒事,老公,小孩子叛逆期,沒事的。”

穆峋似笑非笑的看向穆母那張僞善的嘴臉。

“姆媽?”

他饒有趣味的咀嚼着這兩個字,“我姆媽十五年前就跳江死了。阿爸你什麼時候能看見鬼魂了?”

穆父:“……”

“你這個逆子!”穆父氣得胸膛不斷的起伏。

穆母輕撫穆父的胸口:“好了好了,吃飯吃飯。”

穆冠麟不滿的盯着穆峋。

穆峋瞧見他仇視的眸光,不屑的笑了下。

傭人将毛巾拿了過來,穆峋随意的圍在肩上,便沒再管。

穆母說:“阿峋,你這樣會感冒的。”

穆峋:“不幹你的事!穆太太!”

穆父:“不知好歹的東西,别管他。”

穆母欲言又止。

到底,她沒再說什麼了。

穆峋也懶得理會她。

昨天他都沒怎麼進食,有些餓了。

此刻大快朵頤。

一口一隻蒸餃。

穆母又笑吟吟的開口:“冠麟,你們

是不是又要月考了?”

穆冠麟點頭:“嗯,下周一考。”

今天是周五。

穆母又笑着說:“你的成績一直穩在年級前十,我倒是不擔心。”

穆母眼波流轉,看向穆峋:“阿峋,你可别任性,不能再交白卷了。”

穆峋不僅交白卷。

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懶得寫。

反正最後收上來的空白試卷鐵定是他的。

寫不寫名字意義也不大。

穆父沉着臉:“他再敢交白卷,我打斷他的腿!”

穆峋擡起桀骜不馴的俊臉:“你可以選擇現在就把我的腿打斷。”

穆父:“……”

穆父一拍桌子:“逆子!你這個逆子反了天了!管家!拿家法來!”

“老公老公,别真跟孩子生氣,他說的都是氣話,你别當真。”穆母連忙攔住穆父。

穆父氣得發抖:“你看看他現在像什麼樣子?不學無術、頂撞長輩……爛透了!”

“好了好了,這也沒犯什麼大錯,不礙事的。”穆母說。

穆峋慢條斯理的拿着毛巾擦了下嘴,将毛巾丢在餐桌上。

他站起身來,清冷的眸子盯着穆母:“穆太太演賢妻良母演得這麼好,那就再演好點兒。我沒錢了。”

穆峋對着穆母攤開手。

穆母愣了下,旋即笑着道:“阿峋,你要多少,我馬上讓人去取。”

穆峋:“十萬。”

“十萬?”穆父火氣又上來了,“你當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穆峋抱着手臂,桀骜不馴:“給還是不給?”

穆父:“不給!”

穆母:“給!”

穆父瞪穆母:“你看你把他慣成什麼樣子了?”

穆母垂着眼眸:“老公,阿峋從小就沒有親媽在身邊,我總想着在物質上多補償他一點兒。”

穆父:“……”

一提到穆峋的母親,穆父就無話可說。

因為他在這件事情上,的确是虧欠了穆峋。

穆峋眉頭皺起:“别啰裡八嗦一大堆,要給就快點兒給!”

穆母趕緊讓管家去保險櫃拿錢。

穆峋拿到了錢,唇角扯了下。

穆父沉着臉:“你要這麼多錢幹嘛?”

穆峋:“我想幹嘛就幹嘛。”

說完,他揚長而去。

穆父:“你看看這個逆子!”

自從八歲那年開始,穆峋就從一個近乎完美的孩子變成了這副狗都嫌的模樣。

八歲前的穆峋和白之語一樣,人見人誇。

穆母說:“好了好了,等過幾年,他懂事了就好。”

瞧見穆父痛心疾首的樣子,穆母隐晦的彎了下唇角。

她終于……把穆峋養廢了。

一個一無是處的二世祖,将來拿什麼和她的冠麟争家産?

此刻,穆冠麟的臉色很不好看。

穆峋對他姆媽實在是毫無尊重可言。

太過分了!

姆媽慈愛的看向穆冠麟:“對了冠麟,謝清瑤她成績怎麼樣?”

聞聲,穆父也看向穆冠麟。

謝清瑤可是穆冠麟未來的結婚對象。

他們還是很看重謝清瑤的表現的。

穆冠麟說:“應該還行。”

穆母又問:“和之語比起來呢?”

實在是白之語讨喜,穆父穆母都很喜歡白之語。

穆冠麟:“等下周月考了就知道了。”

穆父穆母兩人便不再多問。

白家。

早餐後。

白之語、白彥舟、白彥京三人要去上學。

白彥路背上吉他:“之語,四哥送你去學校吧。”

白之語笑着說:“四哥,學校很近,不用送的。”

白彥路拍拍她的頭:“其實是四哥想跟你多相處一會兒。”

雖然明天是周末,但是白彥路得去兼職給自己賺生活費。

沒法兒待在家裡。

實際上,他比快要聯考的白彥擎和白彥為還要忙。

白之語笑:“好。”

兩人正要出門,卻被黎桐叫住。

“老四,你等一下。”

白彥路頓住腳步。

黎桐走過來,将五張十塊錢遞給白彥路。

白彥路:“姆媽,幹嘛?”

黎桐說:“拿着,你的生活費。”

白彥路搖頭:“姆媽,我現在可以兼職賺錢,不用給我錢。”

黎桐說:“你雖然念大學了,但還是得以學習為重,有空的時候再兼職,沒錢就回家來拿錢。”

學會計可不輕松。

白彥路還是不要。

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加上又成年了。

他怎麼還好意思要爸媽出生活費?

幾番拉扯後,白彥路直接拉住白之語的手腕,快步往外面跑了。

黎桐:“……”

兩人跑出一截路,白彥路才停下來。

白之語往回看:“四哥,姆媽沒追上來。”

白彥路喘着氣:“那就好。”

兩人緩步往艾斯中學走。

白彥路:“之語,你們學校的校服真好看。”

白之語點頭:“聽說是請很有名的設計師設計的。”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目的地了。

艾斯中學門口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豪車。

而一街之隔的海城中學,全是騎着自行車的學生。

白彥路的眼神頓了頓。

白之語在校門口站定:“四哥,我到了,謝謝你送我來上學。”

“哇!好帥啊!”

“哎,有沒有看到那個男生,好高好帥啊!”

“看到了看到了!這長得也太好看了吧?就跟明星似的。”

有同學瞧見了白彥路,忍不住驚呼。

不怪她們。

實在是白彥路長得太好看了。

鶴立雞群。

白之語唇角含笑:“四哥,拜拜。”

“去吧。”白彥路揮揮手。

白之語往學校走。

有女同學走向白之語:“哎,同學,剛剛那男生是誰呀?”

白之語笑:“那是我四哥。”

“是你哥哥呀,太好看了。”女同學捂住臉。

白之語:“嗯,你很有眼光。”

謝清瑤正好把白彥路送白之語上學這一幕看在眼裡,她眉頭緊皺。

白彥路竟然送白之語上學?

這可是她從來都沒有的待遇。

而且,她在白家的時候,白彥路對她可冷淡了。

謝清瑤心裡邊實在是别扭極了。

眼看着白彥路要走,謝清瑤立刻下車,跑了過去。

“四哥。”

白彥路沒想到能遇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點了下頭:“嗯。”

他轉身就要走。

“四哥,你這麼久沒見到我,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謝清瑤不依不饒。

白彥路冷淡的看她一眼:“沒有。”

謝清瑤咬唇。

剛才面對白之語時不是笑得那麼開心嗎?

面對她就面無表情?

她的确不是他的親妹妹。

但她好歹和他們相處了十五年,白之語才和他們相處多久?

謝清瑤有些惱了,她看着白彥路背上的吉他:“白彥路,你還在做歌手夢呢!”

白彥路一愣。

他垂眸看向謝清瑤。

謝清瑤的臉上是帶着乖順笑容的。

仿佛剛才那陰陽怪氣的話語,完全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可是,白彥路很确信自己的耳朵沒有出問題。

白彥路皺着眉頭:“你什麼意思?”

他這張臉實在是太好看,連皺眉,也顯得賞心悅目的。

周圍的女同學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謝清瑤臉上笑吟吟的,語調卻充滿了嘲諷:“你唱歌那麼難聽,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還當歌手!你要是能當歌手,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白彥路的眉頭皺得更緊,連呼吸都重了一些。

說他唱歌不好聽的人很多。

但第一次有人當着他的面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謝清瑤見他生氣了,她心裡就暢快了。

這群窮鬼,不讓她開心,她就不讓他們開心。

謝清瑤又說:“白彥路,你們一家子窮鬼都在異想天開!”

“白彥舟幻想成為醫生,白彥擎幻想買彩票中大獎,你幻想成為歌手!”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我看你去天橋賣唱鐵定要被人直接轟走!你知道為什麼嗎?”

謝清瑤越說越來勁兒。

因為她越說,白彥路的臉色越難看。

誰讓剛才白彥路對她那個态度呢?

不給他點兒顔色瞧瞧,他大概不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和他一樣的窮鬼了,而是首富家的千金。

是他們白家人應該跪舔的對象!

“因為你唱歌實在是太難聽了!跟噪音有什麼分别?哈哈哈哈……”

謝清瑤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因為還有學生時不時的看過來。

謝清瑤又說:“不過,白彥路,如果我遇見你的話,我一定會施舍給你一分錢的!畢竟,本小姐現在有的是錢!”

謝清瑤又回頭,看向她家的車子:“看見了嗎?BBA,你這種窮鬼這輩子都買不起!不,不止這輩子,我看你下輩子都買不起呢。”

“還有,白之語在你們家是不是過得特别慘?一個千金大小姐,忽然變成了山雞,啧啧,好可憐哦。”

“不過,她本來就是山雞,偷了我的人生十五年,從天堂跌入地獄,那也是她活該!”

“閉嘴!”白彥路冷喝一聲。

嘲諷他可以,嘲諷之語,不行!

之語那麼乖,憑什麼讓謝清瑤嘲諷?

白彥路放在兜裡的手指已經攥成了拳頭。

謝清瑤一句又一句的奚落,将他的自尊全都踩在了腳下。

他不打女人。

否則他已經一拳招呼到謝清瑤的臉上去了。

“閉嘴?”

謝清瑤看了看校門口。

這會兒,已經沒有學生了。

那她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謝清瑤一臉的嘲諷:“白彥路,你應該不知道吧?你不在的時候,你阿爸姆媽帶着白之語他們睡橋洞哦,同學們都知道白之語睡橋洞,可嫌棄她了,白之語都哭了好幾回,啧啧太慘了,以後隻會更慘哦。”

“因為——我阿爸已經切斷你阿爸姆媽所有的經濟來源,這就是你們家這些年虧待我要付出的代價!”

“我就等着你們一家人睡大街!”

白彥路:“!!!”

白彥路震驚的瞪大眼睛:“什麼,睡橋洞?你說之語他們睡橋洞?你胡說八道!”

謝清瑤:“有沒有睡橋洞,你可以去問他們啊。”

白彥路攥緊了拳頭。

看謝清瑤這副樣子,應該沒撒謊!

阿爸姆媽他們,竟然受了這麼多苦!

可是他們什麼都不告訴他!

今天還拿錢給他!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

謝清瑤得進學校了。

謝清瑤翻了個白眼,要往學校走,卻一下子跌倒了地上,摔個狗啃泥。

她的下巴磕在水泥地闆上,已經見了血。

自然是白彥路伸出腳絆倒了她。

“二小姐!”坐在轎車上的司機急了,立刻跑過來将謝清瑤扶起來。

謝清瑤捂着下巴,氣炸了,她吼道:“把他的吉他給我搶下來砸了!”

然而,司機根本不是人高馬大的白彥路的對手。

他不敢上前。

“動手啊!你是不是不想幹了?”謝清瑤怒吼。

司機:“……二小姐,您就别為難我了。”

司機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和白彥路動手。

“廢物!”謝清瑤怒吼一聲,直接撲向白彥路。

她要親自動手。

然而,發瘋的謝清瑤根本就沒碰到白彥路。

白彥路身高手長,單手抓住謝清瑤的校服後領,将她給提溜了起來。

她背對着白彥路,雙手在空中亂抓,一雙小短腿也在空中胡亂的踢着。

“放開我!死窮鬼!放開我!”

謝清瑤無能狂怒。

“二小姐!”一旁的司機也急得團團轉。

白彥路直接将她丢給了司機。

兩人撞在一起,跌在地上。

白彥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白彥路!”

謝清瑤還是不依不饒。

她爬起來就要去追白彥路。

司機連忙拉住她:“二小姐,您的下巴流血了,得處理一下,還有,您上課已經遲到了。”

謝清瑤死死的咬牙,眼神兇狠的盯着白彥路離開的方向。

她不會放過他的!

下次再遇見他,她要他好看!

……

白彥路背着吉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他的腦海中都是剛才謝清瑤那些話。

阿爸姆媽之語……他們住橋洞。

謝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白家!

白彥路攥緊了拳頭。

他從後背取下吉他,輕輕的抱在懷裡。

他不能再這麼自私了。

家裡需要錢,他得賺錢。

他要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再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白彥路回到了宿舍,将吉他放下,開始翻找自己的課本。

“路哥,你找什麼呢?”室友問他。

白彥路沒回答,依舊低頭翻找。

幾分鐘後,白彥路終于找到了星探留給他的名片。

他攥着名片,風風火火的跑出寝室,到了學校的電話亭,撥通号碼……

……

艾斯中學。

第一節上課鈴聲敲響以前。

穆冠麟沉着臉走到了高一十六班教室門口。

他長得太過于白淨,氣質也很文弱,是以哪怕是生氣,也沒有太多的威懾力。

“穆少,你找誰?”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穆冠麟。

穆冠麟這種家世好長得好成績好的溫柔貴公子,喜歡他的人大有人在。

坐在後排的林月瞧見穆冠麟竟然來他們班了,她也一臉欣喜的看着穆冠麟。

穆冠麟說:“麻煩幫我叫一下穆峋。”

女生:“……”

女生往後排看了一眼。

穆峋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女生為難的說:“那個,穆少,峋少睡覺的時候沒人敢打攪他的。”

穆冠麟的眉頭皺得更緊。

瞧見穆冠麟皺眉,林月立刻自告奮勇的起身。

她一貫面對同學兇神惡煞的臉,此刻滿是溫柔笑意:“穆少,我叫林月,我幫你叫峋少。”

衆人:“……”

大家都為林月捏了一把汗。

喬銳手裡轉着筆:“林月,吵醒了我峋哥,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林月腳步一頓。

她又扭頭看向門口的穆冠麟。

她深吸一口氣:“他總不會殺了我。”

喬銳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角。

林月走到穆峋面前,她又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意的開口:“峋少,穆少找你。”

穆峋趴在桌子上,沒動靜。

林月擡頭看了眼門口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穆冠麟。

林月的心提着,大着膽子,提高音量:“峋少,穆少找你!”

睡在課桌上一動不動的少年這才動了動胳膊。

然而,他隻是換了個睡姿,頭都沒擡,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林月當即被吓得一激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喬銳無情的嘲笑,“就你那膽子,也敢去打擾我峋哥。”

林月狠狠的瞪了喬銳一眼。

喬銳立刻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門口,已經等得不耐煩的穆冠麟邁步走進了教室。

喬銳皺着眉:“這位同學,你好像不是我們班的學生,沒資格進我們教室吧?”

喬銳的話落地,就有一個少年站起身來,擋住了穆冠麟的去路。

“讓開!”穆冠麟沉着臉。

他長得白白淨淨的,毫無威懾力。

“滾!”少年推搡了穆冠麟一下。

穆冠麟趔趄了兩下,扶住課桌站穩。

“郝文軍!你要死啊!”

林月急了。

叫郝文軍的少年回頭,一個兇狠的眼神就讓林月把後邊兒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郝文軍回頭看穆冠麟:“再不走,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穆冠麟咬牙。

他看了看依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穆峋,不屑的看了一眼郝文軍,轉身離開了高一十六班。

對于穆峋這種拉幫結派稱霸校園的行為,他甚是不齒。

林月看見穆冠麟走了,她跺了跺腳。

她要回自己的位置,卻被郝文軍推了一把:“下次再打擾峋哥睡覺,你自己小心點兒!”

林月不敢吭聲,咬住了唇瓣。

她的确是在學校橫行霸道。

但她的橫,在穆峋這裡根本沒眼看。

一整個上午,穆峋都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

連十點鐘的課間操他都沒去。

喬銳幾人也沒有去打擾他。

直到中午放學。

穆峋還是趴在課桌上。

喬銳幾人這才走到穆峋的課桌前,小心翼翼的喊人:“峋哥,該吃午飯了。”

穆峋還是沒動。

幾人對視一眼。

喬銳伸手去推穆峋,手剛觸碰到穆峋的手背,他立刻“哎喲”一聲。

郝文軍瞪他:“你叫魂呢?”

喬銳急道:“峋哥好燙,他是不是生病了?”

郝文軍也擡手摸了下穆峋的手背,的确是很燙。

連手背都是燙的,可想而知他身上得多燙。

“快,送校醫室!”喬銳急忙道。

郝文軍彎下腰,喬銳将燒得已經昏迷的穆峋扶到了他的背上,和另外兩個男生一起趕緊将穆峋送去醫務室。

半路上,撞見了要去食堂吃飯的白之語和顧甯甯。

白之語一眼就看見穆峋那燒得異常绯紅的小臉。

“穆峋他怎麼了?”白之語問。

“發高燒了。”喬銳回了一句。

四人趕緊将穆峋送去了校醫室。

顧甯甯見白之語一直望着他們的背影,她問:“要不要去看看?”

白之語說:“不了。”

兩人往食堂走。

顧甯甯感慨:“穆峋平常壯得像頭牛似的,沒想到也會病倒。”

白之語頓住腳步:“壯得像頭牛?”

顧甯甯:“不是麼?他打籃球,别人跟他對撞一下,他穩穩當當的站着,别人要後退好幾步。”

白之語沉默了兩秒:“我去趟醫務室。”

顧甯甯:“行,我幫你打飯,你趕緊回來。”

白之語:“嗯,謝謝甯甯。”

顧甯甯:“謝你個頭。”

白之語已經走遠了。

白之語到校醫室時,穆峋已經打了一針退燒針。

醫生又給他喂了藥。

穆峋已經醒了,隻是昏昏沉沉沒力氣,蜷縮在潔白的病床上。

這副樣子,和平常桀骜不馴不可一世的樣子大相徑庭。

喬銳都有膽子調侃他:“峋哥,沒想到你屁股那麼白。”

這年頭,打針都是打屁股。

穆峋咬着牙:“滾!”

“哈哈……”喬銳很誇張的笑。

郝文軍晲他:“我看你找死呢。”

喬銳笑得更誇張:“我說的是事實嘛,白得都比得上穆冠麟的臉了。”

郝文軍:“……”

白之語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們的聊天,臉頰莫名的紅了紅。

她進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還是校醫發現了她:“同學,哪裡不舒服?”

喬銳幾人便看到了白之語。

“白同學。”喬銳打了聲招呼。

穆峋也瞧見了白之語。

不知道是不是退燒藥還沒起效,他耳朵根都紅透了。

白之語對喬銳點點頭,跟校醫說:“我腸胃不太舒服,這幾天胃口不太好。”

校醫給白之語拿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叮囑她多喝熱水。

白之語看向病床上的穆峋。

郝文軍拉住喬銳:“走,我們先去吃飯,待會兒再回來看峋哥。”

喬銳不走:“峋哥這裡不留人怎麼行?”

郝文軍:“不是有校醫在嗎?你比醫生還專業?”

“走吧走吧。”

“剛醫生不是說了嗎?要給峋哥吃點兒清淡的,我們去給他打飯端過來。”

另外兩個男生也道。

幾人離開了校醫室。

穆峋躺在病床上,有些虛弱的望着白之語。

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裡的嚣張跋扈,就那麼躺在那裡,好看的眉眼也顯得溫和了不少。

白之語手裡攥着健胃消食片,走到病床邊:“你怎麼忽然病了?”

穆峋說:“感冒了。”

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啞。

昨晚他在江邊吹了一整夜的冷風。

回家洗完澡吃了早餐出來,頭發是濕的就騎車來了學校。

寒氣入體,這才發起了高燒。

穆峋的目光又落在她手上:“胃不舒服?”

白之語輕輕的搖頭:“我沒事,你好好歇着,我朋友還在食堂等我。”

“嗯。”穆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白之語的錯覺,她好像在穆峋的眼睛裡看到了落寞。

她沒走,又問他:“要不要我幫你倒杯水?”

穆峋:“……好。”

白之語便去溫水壺裡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穆峋坐起來,接過她手中的水杯:“謝謝。”

白之語:“不客氣。”

穆峋單手拿着杯子喝水。

“醫生,醫生你看看我下巴好點兒了沒有?”

謝清瑤從外面走進來。

早上,她下巴磕出了血,來校醫室處理了一下。

醫生幫她上藥,包紮了。

這會兒,她又來了。

醫生皺了皺眉:“同學,你那隻是小傷,上了藥就行了。”

謝清瑤:“會不會留疤?”

醫生:“你早上就問過很多次了,我也回答你很多次了,不會留疤的。”

謝清瑤皺眉:“你這是什麼态度?是不是不想幹了?”

醫生的眉頭皺得更緊。

謝清瑤:“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謝二小姐!海城首富家的二小姐!我看你就是不想幹了!”

“謝清瑤,謝家知道你在外面這麼耀武揚威嗎?”

白之語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謝清瑤闆着臉,轉過頭去,卻在看到病床上的穆峋時瞬間變臉。

“穆……穆峋,白之語!你們怎麼在一起?”

“滾出去!”穆峋冷冷的看向她。

謝清瑤:“!”

謝清瑤幾乎是立刻拔腿就跑。

白之語:“……”

白之語自然是無法了解謝清瑤對穆峋的恐懼程度。

這種恐懼,遠遠的超過了當她還是白清瑤時對穆峋産生的好感。

穆峋喝完了水,将杯子放下,他也躺了下來。

實在是渾身都難受得緊。

他這副柔弱的樣子,讓白之語蓦然想到了八歲時的穆峋。

七年前。

穆峋八歲。

他開朗、大方、愛笑,學習成績優異,上的各類輔導班也讓老師們對他褒獎有加。

幾乎是人見人愛。

穆冠麟在優秀的穆峋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那一年,白之語也是八歲。

白之語在學校考第一名,穆峋亦是。

因為他們倆的試卷都是一百分。

并列第一。

某一天,白之語和謝書蕾兩人在傭人的陪同下,上街買糕點。

白之語瞧見穆峋渾身髒兮兮,正在和一條流浪狗搶一個肉包子。

包子沒搶到,他還被狗咬了一口。

他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手臂,低聲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白之語當時立刻沖到了他面前。

“穆峋,你怎麼在這裡?”

原本,他就在極力的忍着哭,瞧見白之語,他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

淚如雨下。

謝書蕾也走了過來,不過她一臉嫌棄:“穆峋,你怎麼跟流浪狗搶吃的?這也太惡心了吧?”

說着,她還捏住了鼻子,“還有,你身上好髒好臭啊。”

穆峋身上的确是又髒又臭的。

被謝書蕾這麼一說,穆峋哭得更大聲了。

白之語讓傭人送穆峋去醫院。

謝書蕾不樂意:“讓他自己去好了,我們還要去買蛋糕。”

白之語說:“阿姐,你自己去買蛋糕吧,我陪穆峋去醫院。”

謝書蕾跺了跺腳,留了一個傭人給白之語,就走了。

傭人帶着白之語和穆峋一起去了附近的醫院,給穆峋手臂上的傷口消毒包紮。

白之語又讓她去買了熱乎乎的包子回來,遞給穆峋。

想來穆峋是餓慘了,他被燙得直龇牙,卻飛快的将兩個包子都吃了下去。

白之語讓傭人又去買。

她問穆峋:“你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一個人在街上?”

還是這副樣子。

跟個流浪的小孩子一樣。

穆峋的眼眶又紅了,他低着頭,不說話。

白之語便沒再強求。

她以為穆峋不會說的。

但,穆峋還是告訴了她。

他眼眶通紅,滿臉的淚水,聲音哽咽:“我……原來家裡那個姆媽不是我親媽,她隻是冠麟的姆媽,是以,不管我做什麼,她都不滿意。”

白之語呆住了。

她也隻有八歲。

但,她聽懂了穆峋的意思。

白之語皺眉道:“怪不得她對你那麼壞。”

白之語穆峋穆冠麟三人總是一起玩,但,隻要穆冠麟一哭,穆峋就會挨打。

穆母人前一副慈母的樣子,人後總是嚴厲的訓斥穆峋為什麼沒有照顧好弟弟。

白之語總是去穆家玩,這樣的場景,她瞧見了很多次。

因為她也是個孩子,是以穆母沒有避着她。

但八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且能記事了。

穆峋聽白之語幫自己說話,他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她還說……她還說……”

小小的少年眼睛通紅的望着她,最終,他還是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白之語:“穆峋,你先回家吧。”

穆峋搖頭:“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他昨天就跑了出來,已經一天一夜沒回去了。

昨晚睡在了橋洞下邊。

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他才去搶流浪狗的包子。

白之語說:“穆峋,那是你的家,雖然姆媽不是你的姆媽,但至少阿爸是你的阿爸。你别在街上遊蕩了,太危險了,快回家吧。”

這段時間報紙上頻發人販子偷小孩的新聞。

還都是偷的男孩。

是以白之語和謝書蕾出門都跟着好幾個傭人。

穆峋坐在椅子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臂擦眼淚,小小的肩膀因為抽泣輕輕抖動。

白之語擡起自己的衣袖幫他擦眼角:“穆峋,回家吧。”

謝家的傭人将穆峋送回了穆家。

白之語回家還跟謝母求證,得到的答案的确是穆峋和穆冠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因為穆母一連生了三個女兒,穆父這才在外頭找了個女人生兒子。

沒想到外頭的女人懷孕後,穆母也緊跟着懷孕了。

她害怕又是一胎女兒,就沒有聲張。

外面的女人生下了穆峋。

穆家人都很開心,計劃等穆峋滿月就将穆峋接回穆家。

穆峋剛回到穆家沒幾天,穆母就生下了穆冠麟。

穆母要求他們把穆峋送走。

被穆家老爺子老夫人罵得狗血淋頭。

穆峋這才留了下來。

為了安撫穆母,他們同意将取給穆峋的名字讓給穆冠麟。

一開始,穆峋的日子的确是好過的。

因為上頭有爺爺奶奶壓着,穆母不敢造次。

但沒過幾年,兩個老人家相繼離世。

穆父忙于工作,天天不着家。

小小的穆峋就任由穆母搓扁揉圓。

但,那個時候,他還在努力的讓自己做得更好,試圖得到“姆媽”的認可。

可是,他越是優秀,穆母就越是在人前誇獎他人後瘋狂的懲罰打罵他。

事情的起因是,昨天穆峋又考了一百分。

而穆冠麟隻考了九十五分。

穆峋拿着試卷給穆母看,本以為穆母會誇獎他。

可是他卻得到穆母狠狠一巴掌。

穆母将他的試卷撕得粉碎撒在他的臉上。

他哭着問穆母,為什麼他已經很努力了,大家都誇他很棒,但穆母還是不喜歡她,隻喜歡弟弟。

穆母說出了穆峋不是她親兒子的事實。

還罵穆峋連和穆冠麟比的資格都沒有。

并且告訴穆峋,他最喜歡的白之語将來也會是穆冠麟的媳婦兒,他想沾染,門兒都沒有。

穆峋一氣之下哭着跑出了家,在街上遊蕩了一天一夜,這才遇見了白之語。

那天後,穆峋大病了一場。

病好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也不再搭理白之語。

白之語是以還郁悶了許久。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段記憶太久遠了。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如同八歲那年一樣脆弱的穆峋,白之語甚至想不起來。

“你那麼看着我做什麼?”穆峋嗓音嘶啞的出聲。

白之語回神:“穆峋,我得去食堂了。”

再不去,顧甯甯幫她打的飯就該涼了。

白之語說完,就轉身出了校醫室。

穆峋的目光落在她離開的門檻上,許久。

白之語走出校醫室就往食堂走。

剛走了沒兩步,一直候着的謝清瑤立刻跑了出來。

“白之語,你和穆峋到底是什麼關系?”

白之語懶得理她。

快步往前走。

謝清瑤不依不饒得跟上她:“說話啊!白之語!你和穆峋到底是什麼關系?”

白之語頓住腳步:“你覺得我和他是什麼關系?”

謝清瑤惱火:“我知道還問你?”

白之語:“不知道你還問?”

白之語說完,又繞開她,繼續走。

謝清瑤:“……”

她就是不知道才問啊!

謝清瑤繼續跟上,她大吼一聲:“我知道了!白之語,你是不是在和穆峋談戀愛?”

白之語:“……你剛才不該去校醫室治你的下巴。”

“啊?”

白之語:“你應該讓校醫好好看看你的腦子,裡面一定裝的都是豆腐渣。”

謝清瑤:“!”

謝清瑤拉住白之語的衣服:“你才該好好看看腦子!白之語,我要去教導主任辦公室告發你和穆峋談戀愛!”

白之語連表情都懶得給她一個。

“白之語,你之前不是穆冠麟的未婚妻嗎?怎麼和穆峋搞在一起了?你下賤!不要臉!”

“啪!”

謝清瑤的話剛落地,白之語實在是忍無可忍的給了她一巴掌。

謝清瑤捂住自己的臉,正要打回去,就聽到一道打抱不平的聲音。

“白之語,你怎麼打人呢?”

“清瑤,你沒事吧?”

穆茹飛快的走過來,一臉關切的看着謝清瑤。

原本謝清瑤要和白之語厮打的,瞧見穆茹來了,她立刻一臉委屈:“穆茹姐,我沒事,你别怪之語。”

穆茹卻皺眉看着白之語:“白之語,你憑什麼打人?”

白之語面無表情:“我又沒打你,幹你什麼事兒?”

白之語說完,轉身要走,卻被穆茹攔住。

“白之語,打了人就想走?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謝家二小姐!未來穆家的女主人?!”

穆茹的臉上帶着嘲諷。

“道歉!白之語,給清瑤道歉!否則今天這事兒沒完!”

白之語擡眸看着穆茹:“你當初怎麼巴結我,今天就怎麼巴結謝清瑤,真像一條隻會搖尾巴的狗!”

穆茹:“!!!”

穆茹幾乎是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她氣得滿臉通紅:“你!你說我是狗?”

白之語:“我說像,你說是,那就是吧。”

穆茹:“……”

謝清瑤捂着臉走過來:“之語,你太過分了!你打我我不跟你計較,但你怎麼能罵穆茹姐呢?你快跟穆茹姐道歉!”

白之語:“我陳述事實,為什麼要道歉?”

謝清瑤:“……”

沒想到這白之語嘴皮子倒是利索。

怪就怪她上輩子回謝家的時間太短了,沒摸清楚白之語的底細。

謝清瑤氣憤道:“你看穆茹姐眼睛都紅了,你快給她道歉!”

白之語:“她一貫最會伏低做小,紅眼圈,老把戲了。你們慢慢玩。”

說完,白之語快步走了。

“她太過分了!”謝清瑤咬着唇控訴。

穆茹眼神充滿恨意的看着白之語離開的背影。

羞辱她?

她白之語如今配嗎?

她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穆茹回頭看向謝清瑤:“清瑤,我沒事,被罵兩句,不礙事的。倒是你的臉,很疼吧?去醫務室看看吧。還有你的下巴,這是怎麼了?”

謝清瑤剛想點頭。

但又想到穆峋在醫務室。

她連忙搖頭:“穆茹姐,沒事的,我不疼。”

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白之語和穆峋的關系。

上輩子她和穆峋無冤無仇,穆峋為什麼會弄死她?

難不成是因為她針對白之語?

可白之語明明和穆冠麟感情那麼好。

穆峋和穆冠麟勢同水火,他為什麼要幫白之語?

難不成白之語将他們兄弟倆玩于股掌之中?

謝清瑤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

穆茹關切的說:“可是你的臉已經腫了,白之語也太過分了。走吧,去校醫室拿冰塊敷一下。”

謝清瑤還是搖頭:“不了,沒關系的。”

穆峋在校醫室,給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去。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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