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人們非常痛恨官場八股文,百害無一利,甚至誤國誤民。學史鑒今,反對八股文,整治官場文風,得學習一下隋文帝。
據史書記載,隋文帝楊堅不喜歡詞章華麗,曾诏令天下公私文書都要據實撰錄,嚴禁浮誇。泗州刺史司馬幼之所上的表章浮華豔麗,隋文帝下令把他傳遞有關部門治罪。因文字華麗而獲罪,這在中國曆史上還真是極其罕見的,但隋文帝這樣做了,而且還在曆史上留下了好的記錄,不像秦始皇焚書,以及以後的清代文字獄,被當作惡行載入史冊。
在隋文帝整頓文風的倡導下,治書侍禦史趙郡人李谔向隋文帝上書,提出要在整治官場文風的同時,整治一下社會上的文風。
李谔在奏書中說:“以前曹魏時期,太祖曹操、高祖曹丕、烈祖曹睿,都崇尚文筆詞章,忽略治民的大道,喜歡雕琢詞句的小技,結果上行下效,形成了一種社會風氣。到了東晉、齊、梁時代,這種文風流弊更深,人們競逐一韻的新奇,争比一字的巧妙。文章連篇累牍,不外乎刻畫月華初露之形;作品積案盈箱,也隻是描寫風起雲湧之狀。世俗以此比試高下,朝廷據此選拔官吏。以雕蟲小技擷取功名利祿的道路既然由此開通,人們偏愛華麗崇尚輕浮的情緒更加高昂。是以,不論是鄉闾孩童,還是王公貴族子弟,六十甲子還不會數,便先學作五言詩。至于那些伏羲、虞舜、夏禹的典籍,伊尹、傅說、周公、孔子的學說,全都不再關心,何嘗能夠入耳。把傲慢怪誕當作清靜高雅,把緣情體物當作豐功偉績,把有德的碩儒看作古闆迂腐之人,把擅長辭賦之士當成君子大人。
是以文翰日益繁盛,政治卻日益紊亂。這都是由于人們抛棄了上古聖賢制定的法式規則,競相撰拟無益于治道的華文豔詞,把無用當作有用的緣故。如今朝廷雖然頒布了禁止浮華豔麗文風的诏令,但一些邊遠州縣,仍然襲用舊日弊風。躬行仁義孝悌的人,被權勢之家擯棄而不加錄用;擅長寫作輕薄浮華之辭的人,卻被選拔為官,薦舉到朝廷。這都是由于刺史、縣令沒有執行朝廷的诏令。請求派人下去普遍查訪,如發現不執行诏令的,送交禦史台查劾問罪,以矯正社會風氣。”
隋文帝看完奏書後,采納了這個建議,并前後兩次诏令把李谔的奏書頒示天下。由此可見,隋文帝整頓文風的決心之堅,力度之大。
李谔這篇奏書雖然得到了隋文帝的肯定,但用今天的視角來看,這裡有許多觀點是站不住腳的。首先是對曹操祖孫三代的評價不公。曹氏家族喜好文學,而且成就很高,帶動了魏晉南北朝文學的興旺發達,這是曆史貢獻,應當贊賞,而不應當否定。說曹氏隻會為文不會治民,也不符合曆史事實。其次奏書中對文學作品完全持排斥态度,認為全是刻月弄風、敗壞風氣,也是不對的,不能對文學作品不論好壞全盤否定,也不能對人類豐富多彩的精神需求予以扼制。其三是整個奏書中,隻提倡正統的儒家學說,而不允許詩詞等文學的存在,更是不可取的。
摘錄這篇奏書,并加以評論,主要是在意其中有兩句話很深刻:“文筆日繁,其政日亂。”李谔在這裡說的“文繁”是包括文學作品的,而且主要是指文學作品,這是不可取的。隋文帝整治官場文風,杜絕浮華虛言,提倡據實撰錄,從這個角度來了解“文繁”,“文筆日繁,其政日亂”這個論點還是站得住的,而且應當是正确的,要不隋文帝也不會下诏頒示天下。
“文筆日繁,其政日亂” ,放到今天來了解,對照一下日益泛濫的文山會海,就可看出繁亂到什麼程度。各級部門每天有多少人在制造檔案,搜腸刮肚地編詞造句,把大量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寫文章上。有時為一句話、一個詞、一個提法,翻來覆去地讨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文繁政亂”不是杞人憂天,确實需要引起我們警惕,文風是政風的現實表現,文風簡,政風實,要從抓文風開始,來帶動政風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