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俄朝結盟與中國必須的戰略因應

俄羅斯總統普京于6月先後通路北韓和越南。俄朝雙方簽訂了《全面戰略夥伴關系條約》，表明雙方同意，在對方面臨戰争或者遭受無理侵略時，立即提供一切可用的軍事援助。金正恩說，兩國關系已升格為“同盟關系”，邁向更高新水準，北韓将無條件支援俄羅斯的所有政策。普京則說，兩國現已為建構長期穩定關系拟定新檔案。根據《條約》，俄羅斯不排除向北韓提供軍事技術協助。雙方若遭到侵略，将會互相支援。

俄朝雙方在現階段自然是彼此互相渴望。俄羅斯因軍事入侵烏克蘭，北韓長期因為朝核等問題，兩國皆遭到國際社會持續、深度制裁和孤立，均屬于非正常國家。現在俄朝軍事結盟，一方面勢必拔高來自美歐、北約及盟友的對抗烈度，同時也給全球尤其東北亞地緣政治安全顯著增加不确定風險。正如南韓媒體指出，合法擁核國俄羅斯與非法核開發國北韓之間的軍事結盟，将動搖全球安全體系。

俄朝軍事結盟帶給中國不确定性

分析俄羅斯戰略意圖：一、通過對朝進行軍事技術、能源及糧食等方面的援助，挾持及培養北韓作為自己的衛星國甚至是打手；二、讓北韓淪為政治和軍事附庸，成為俄羅斯保護國、軍事基地及專門提供俄需武器的生産基地，甚至俄軍駐朝合法化，讓北韓喪失良好的自主經濟發展能力，全面控制北韓；三、促使北韓脫離或者疏遠與中國在政治、軍事及情感上的聯系。據南韓媒體報道，北韓前陣子已将國家廣播電視對外傳輸由中國衛星改為俄羅斯衛星；四、試圖通過越南這個市場視窗突破或者緩解美歐經濟制裁和封鎖。

然而，俄朝軍事結盟，将使中國地緣政治安全面臨更多重大不确定性因素，這必須引起中國高度戰略警惕與預防。中國應在國家内外發展理念和政策上，及時作出戰略因應與調整。

中國必須看到：一、北韓長期推行家天下政治、發展核武及主動挑動北韓半島緊張關系不斷更新等政策，與二戰以來全球發展主流推進民主化、法治化、市場化的整體程序嚴重違背，也與中國正在積極主張的推動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政治理念根本不符。北韓政體已窮途末路。

二、金正恩長期試圖擺脫中國而投入美國人懷抱，隻是一直不被美國人接受。

三、俄羅斯雖然遭受北約壓制，但其軍事入侵烏克蘭的行為，與聯合國憲章相違背，勢必持續加深其遭受西方政經制裁和孤立，以及相應的軍事對抗烈度，是引發全球發展遲滞、倒退與重大安全風險的負面因素。

四、俄朝聯盟隻是一種基于安全利益的互相勾結，而非因為具有先進發展理念或者彼此理念吻合，更非與全球正道發展趨勢符合。

五、俄朝聯盟根本不具有促進全球文明進步的引領能力及驅動力，相反，隻是逆主流而動的反動力量之間的狼狽為奸。這個聯盟，從長遠看顯然不可持續，隻是人類反動力量最後掙紮的表現。

北韓不但在國際社會面臨重大發展與安全風險，在國内也存在重大發展與安全危機。聯合國北韓人權特别報告官2023年3月向人權理事會送出的報告顯示，北韓42%人口因糧食不足營養不良。但是，金氏家族卻每時每刻在窮奢極欲。北韓顯然存在着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這樣的階級對立。也就是說，北韓社會最終爆發根本性“自我革命”的那一天必會來臨。

俄羅斯如果不及時結束俄烏戰争，伴随的發展與安全風險也顯而易見：一、俄朝聯盟在國家及軍事可持續發展能力上，遠不堪與美歐及北約相抗衡，加劇對抗，對兩國及全球可持續發展與安全都顯然十分不利；二、美國及北約的軍事力量足可支撐烏克蘭拖垮或打敗俄羅斯，或者促使俄羅斯内部分裂，不可能會讓烏克蘭領土納入俄羅斯版圖。也即，俄羅斯在國家整體發展戰略上，在俄烏戰事的實施上，都已行下下之策，必敗。

中國不可成為東郭先生

中國必須始終高度警惕的是，俄羅斯終究是一頭狼，中國絕不可以成為那個東郭先生！在中俄關系史上，俄羅斯長期懷有侵占中國領土的戰略圖謀。據大緻統計，在清朝，俄羅斯直接或間接從中國掠奪的土地，自貝加爾湖（清朝之前多稱北海）及以東廣大地區至太平洋西北部的庫頁島（俄稱薩哈林）等，包括策動外蒙于1945年獨立，總計達1383萬平方公裡，相當于中國現國土面積的1.44倍。也即，現俄羅斯國土約1700萬平方公裡，其中大部分在曆史上屬于中國。

1960年代，莫斯科就與蒙古軍事結盟，在中國北方邊境陳兵百萬，意圖侵略中國，也曾向中國發出核訛詐。當時，毛澤東曾向來訪的國際友人說，準備蘇聯來打。周恩來曾在國際場合公開指稱蘇聯是社會帝國主義。據不完全統計，1960年至1969年間，當時的蘇聯向中國挑起的邊境事件達6000多起。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中國兩個鄰國俄與日，都長期懷有觊觎中國領土和人口的戰略圖謀。事實上，美歐的主要戰略意圖在于市場，在于建立全球高水準市場體制與經濟全球化，非在于領土與人口，而這恰恰是人類發展正道所趨。

根據歐洲及遠東時勢變化，中國應迅速提升戰略警惕，作出深度戰略因應：一、主動加強與國際社會合作，推動盡快結束俄烏戰争，與俄羅斯發展正常經貿關系。二、大力推動北韓半島無核化。同時加大影響，推動北韓市場經濟體制與環境建設，加強對北韓社會的發展能力引導和影響。三、高度重視建構與東南亞之間的可持續發展關系，增強在東南亞的投資與發展聯系。

針對南中國海事宜，在捍衛主權與領土完整前提下，要十分注重與亞細安國家之間在投資、貿易、教育、科技、文化等各領域的發展聯系。東南亞在中國發展與安全大戰略中，具有無可替代的戰略價值。四、深化國企改革，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加速一體推進市場化、法治化、全球化水準建設及發展方式轉型更新，可持續推動中美歐之間的市場體系融合，不斷提升中國企業、産品及科技，與美歐市場之間的融合發展能力和水準。

中國的現代化建設、發展與安全能力體系建設，在任何時候，都應當高度重視與美歐市場之間的可持續發展關系、發展水準建設。

作者是中國發展與安全戰略研究機構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