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通行版水浒傳的後五十回是續貂之作,這種說法還真不無道理:有志圖王的宋江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招安積極分子,苦大仇深的林沖招安後替朝廷殺了十多個義軍大将,在前七十回進行了大量鋪墊的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大名府天王李成大刀聞達憑空消失了。
古人寫書惜墨如金,跟當時的印刷技術局限有關,“水文”作者用毛筆寫起來費勁,出版商也不願意刊印,“挖坑不埋”也不會成為名著。
既然通行版水浒傳後五十回可能是禦用文人或施耐庵好友僞作以替施耐庵免罪并使該書免于被禁,那麼我們就有理由相信《古本水浒傳》才是施耐庵原著,該書前七十回與通行版無異,後五十回卻截然不同,不但宋江沒有受招安,而且包括大刀聞達在内的很多狠角色也都出現了。
大刀聞達身為大名留守司兵馬都監,其級别遠高于東平府兵馬都監董平和孟州兵馬都監張蒙方——董張二人屬于地方廂軍,而大名留守司則是中書侍郎梁世傑帶領的禁軍:據《宋史》記載,宋仁宗趙祯慶曆年間全國總兵力一百二十五萬九千,其中禁軍馬步八十二萬六千,林沖那個“八十萬禁軍教頭”并非虛構,但八十多萬禁軍并不全都駐紮在京城,像大名府留守司那樣的軍事重鎮,駐紮的都是禁軍,并由朝廷重臣統領,或者該統領身兼朝廷要職,後來的清朝督撫一般都兼職兵部尚書、兵部侍郎、左右都禦史或副都禦史,是以才被尊稱為“制台”、“憲台”或“大中丞”。
梁世傑以中書侍郎兼大名留守司留守,僅次于他的禁軍都監李成聞達比廂軍都監董平張蒙方高了不止一級,待遇也有很大差别,青面獸楊志和急先鋒索超這兩個“管軍提轄使”對他們隻能仰望,單打獨鬥,李成聞達在《古本水浒傳》中似乎也不懼任何梁山好漢,也就是魯智深武松能與他們達成平手,其他如黑旋風李逵、九紋龍史進、小李廣花榮,跟大刀聞達單挑,也就能打二十回合或五十回合,取勝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大刀聞達和天王李成是梁世傑手下的哼哈二将,從正牌軍晉升為管軍提轄使的急先鋒索超武功與梁山馬軍五虎将中的霹靂火秦明不相上下,在宋江為營救盧俊義而攻打大名府的時候,“索超縱馬直挺秦明,二匹劣馬相交,兩般軍器并舉,衆軍納喊。鬥到二十餘合,不分勝敗”,百勝将韓韬暗箭偷襲,這才射傷了索超。
索超中箭負傷,官軍失利,小李廣花榮帶着楊春、陳達,雙鞭呼延灼帶着歐鵬、燕順,霹靂火秦明帶着韓滔、彭玘,豹子頭林沖帶着馬麟、鄧飛,從四面八方合圍,“聞達手舞大刀,殺開條路走。”
梁山四大高手帶着八名副将,還是沒有攔住聞達,這倒有點關羽在下邳土山殺退許褚和徐晃的意思了。
吳用智取大名府,李成聞達保護梁中書殺出重圍逃走,但聞達的下落,隻有《古本水浒傳》寫了:“沂州指揮司總管兵馬聞統制,人稱大刀聞達,原在大名府做兵馬都監,因為沂州府,近來很不太平,故特調得此人前來鎮守。此人剛強勇猛,性烈如火,慣用大杆刀,人莫能敵。”
沂州太守高侗太尉高俅的遠房兄弟,高衙内也在沂州治病,魯智深、武松、燕青、史進、朱仝、雷橫為了替林沖報仇,混進沂州城割了高衙内首級,出城後跟追上來的大刀聞達展開了一場大戰:“燕青、史進大戰聞達,聞達是沂州骁将,一杆大刀,神出鬼沒,又兼生力,燕青、史進一路奔走,氣力已乏,走既不能,戰又難敵。”
危急關頭,魯智深武松殺來接應,浪子燕青騰出手來一弩箭射中聞達下颌,衆好漢這才脫身。
燕青的“川弩”小箭殺傷力不強,聞達下巴中了一箭影響不大,為了贖回高衙内首級,又跟收了一萬兩銀子卻不肯履約的魯智深發生了言語沖突:“智深大怒,直撲馬前,舉起禅杖就打。聞達一面招架。喝聲:‘賊秃且退,教射俺的強人前來納命。’智深不應,禅杖疾風一般卷進,兩人大戰了五十多合,不分上下。”
史進一看魯智深赢不得聞達,就舞動三尖兩刃刀拍馬上前助戰,魯智深不肯自降身價,就退回本陣。聞達全不懼怯,又和史進力戰,聞達偏将溫欽不顧江湖規矩,出手與聞達雙戰史進,怒惱了行者武松,揮舞雪花镔鐵雙戒刀,把聞達隔出來單挑:“奮神威滾到馬前,一刀砍去前蹄,聞達在馬背倒栽下來,官軍死命救入陣去。”
聞達被武松砍斷馬腳,也沒讨回高衙内腦袋,被高侗冷言冷語嘲諷,一氣之下辭職,幸虧軍中大佬還不糊塗:“上司探得此事始末,知道他受了委屈;又愛他武藝超群,為人勇猛,好一員大将,因把他行調兖州,仍為兵馬都統制之職。”
當了兖州兵馬都統制的聞達,再次跟前來襲擾的梁山人馬作戰,射傷了混世魔王樊瑞,生擒了八臂哪吒項充和飛天大聖李衮,連吳用也有些心驚膽戰,隻好派豹子頭林沖、美髯公朱仝、九紋龍史進、急先鋒索超、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病大蟲薛永、金眼彪施恩分兩路先行,宋江帶着入雲龍公孫勝、小李廣花榮、神行太保戴宗、黑旋風李逵、小溫侯呂方、賽仁貴郭盛、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等人為第三隊,共計七千四百馬步軍,一同開赴兖州,要與大刀聞達一決雌雄。
正在狼嗥山作戰的聞達得知梁山軍突襲兖州,就星夜回援,幾個回合就擊敗了呂方郭勝,沖進了兖州城。
作為聞達曾經的部将,急先鋒索超居然敢跟老長官聞達單挑,結果不到三四十回合就被擊敗,不甘心失敗,也不願意在衆好漢面前丢臉的索超回馬再戰,又支撐了十個回合,被聞達大刀的龍吞口挂飛了頭盔,吓得喪魂落魄奪路而逃。
在《古本水浒傳》中,梁山馬軍有五虎将,步軍也有,步軍五虎将第五位就是黑旋風李逵,他脫得赤條條要與聞達放對,聞達根本就瞧不起他:“這等腌臢草賊,休來污我寶刀!”
李逵早就聽說武松曾用斷馬腳招數擊敗過聞達,也想依樣畫葫蘆:“李逵滿拟幾下闆斧,連人帶馬砍了完事。不想聞達的大刀泣鬼驚神,護定人馬。李逵向左右前後亂砍,一下也不曾着手,心裡發急,口中又不住叫罵,殺到五六十合,不分上下。”
李逵黔驢技窮,撇下聞達去殺小兵,一口氣殺了五六十個小兵,回去被宋江一頓臭罵:“你這黑厮,誰教你出去丢醜!”
索超李逵兩員“斧将”先後敗北,阮氏三雄一擁齊上,結果三四十回合就體力不支,花和尚魯智深倒拖禅杖大踏步直到陣前,兩人的對話也很有意思:“聞達道:‘你這秃厮面孔好熟!’魯智深道:‘怎的不熟,灑家前日在朱笏山,可惜不曾一禅杖打殺你!’聞達大怒,拍馬搖刀,直取魯智深。魯智深哈哈大笑,起水磨禅杖便鬥。”
聞達與魯智深大戰無數回合,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眼見不能取勝,聞達就想詐敗後用弓箭偷襲,臨跑前還用了激将法:“果然戰你不過,秃厮休趕!”
魯智深久經戰陣,當然不肯上當,他哈哈大笑收住禅杖:“你教俺休趕,灑家便回營吃酒去。”
魯智深拖了禅杖掉頭就走,衆好漢哄堂大笑,聞達惱羞成怒,又跑回來挑戰,五六十回合擊敗了九紋龍史進,二十回合打得花榮力怯而走,在敗逃中一箭射去,聞達一閃,盔上的紅纓被射落。
經此一戰,聞達武功盡顯,似乎在梁山好漢中,能正面硬剛擊敗聞達的,也就是魯智深武松等寥寥數人而已,九紋龍史進、急先鋒索超、小李廣花榮都不是聞達對手,即使是霹靂火秦明與聞達單挑,肯定也是輸多赢少,這就給讀者諸君留下了這樣的問題:按照《古本水浒傳》的描述,聞達的武功跟哪幾位梁山好漢大緻相當?聞達要是上了梁山,以他的武功和戰績,能否入選馬軍五虎将?他與大刀關勝或豹子頭林沖單挑,勝算能有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