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錫坤在熟悉無人機的操作
昨日,2024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以下簡稱“服貿會”)正式舉行。北京青年報記者在展會上發現,随着“低空經濟”在今年全國兩會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物流鍊相關企業都開始緊密布局。包括順豐、中國郵政速遞、美團、韻達等物流鍊企業無一例外都将無人機等與低空經濟有關的裝備“顯擺”出來。而随着無人機在物流鍊領域應用,由此産生的飛手、無人機軟體工程師等相關新職業的需求也将大幅增加。
昨日,在供應鍊交通專題展中,多款無人機、無人車以及無人分揀機等裝置吸引眼球。中國郵政速遞物流(EMS)展出一中一小兩款無人機,其中郵政T100中型無人機,相對小型無人機具備長航時、大載重優勢。可完成更高性能任務及飛行載荷挂載,進一步提高災區物資投送、态勢感覺、臨時通訊恢複及搜救能力。而小個的M10機是一款六旋翼多用途網聯無人機,可用于解決偏遠山區、鄉村地區的郵遞難題,縮短投遞時限。在美團展台,其自主研發的第四代無人機可在“-20℃至-50℃”的中雨、中雪、6級風、弱光等環境中穩定飛行,能夠适應97%以上國内城市的自然環境要求。美團相關負責人表示,今年8月,美團無人機在八達嶺長城開通了北京首條無人機配送航線。同時,截至今年6月底,已經在深圳、上海、廣州等城市開通了31條航線,并累計完成訂單超30萬單。
對于無人機應用場景未來的擴張,多家公司都将低空區域作為非常重要且待開發的空間,“低空開發能夠大幅提升城市配送效率。城市低空物流網絡将成為未來十年科技創新最重要的機遇之一。”美團相關負責人表示。據其介紹,無人機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把對時效有強需求或是人力難及的配送場景做得更好。“比如翻山越嶺的投遞或是在景區公園送餐,抑或是夜間送藥和為封閉區域服務等特殊場景,因為緊急藥品、生鮮等時效性需求更高,無人機配送做得更好。而通過無人機+生活服務場景的結合,将是建設這一物流網絡的最佳路徑,這也是美團自2017年以來一直在持續探索的事情。”
實際上,北青報記者了解到,諸多物流鍊企業都在緻力于開發自己的無人機,且更新疊代的速度很快。他們或成立實驗室或與制造企業合作,開展物流無人機研發,同時針對性規劃研制大載重、長航程無人機。比如圓通已牽頭承建物流領域首個國際工程實驗室,圍繞無人機快遞應用前景開展調研。而這意味着無人機軟體工程師、無人機硬體産品經理等技術職業興起。
同時,随着無人機應用場景的增加,無人機操控員——俗稱“飛手”也将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供應鍊企業當中。據了解,目前美團無人機飛手崗位的規模約為數十人,其中部分飛手是騎手經過系統教育訓練和專業考核後完成的職業轉型。而實際上,美團已經在着手布局相關的教育訓練,在2022年6月下旬,就與中國航空學會共同釋出了《無人機城市低空物流操作規程》團體标準。以此為基礎,美團還與深圳職業技術學院在兩項标準的基礎上展開深度校企合作,拓寬畢業生進入自動配送領域就業空間。
“後續,如果有低空業務開展,我們肯定會根據需求進行相關隊伍組建,飛手等職業将不可或缺。”圓通公司的相關負責人表示。
樣本
羅錫坤:百裡挑一騎手變飛手
羅錫坤,1993年生人,曾是美團的騎手。2022年4月,一則美團招募無人機飛手的招聘資訊讓他的職業之路有了轉折:四個月後,他成為公司裡第一批通過飛手考試的網約配送員。之後的兩年時間裡,他又因為技術的疊代更新,從視距内飛手、超視距飛手再到測試飛手,一步步蝶變着。
經過一個月教育訓練轉型飛手
羅錫坤18歲就出門打拼,第一份工作是親戚介紹的酒樓幫廚,在那裡連學帶幹做了近6年的時間。其間,他對每天重複的機械勞動感到能力恐慌,害怕隻靠體力工作會被社會所淘汰,于是在2016年自考了設計專業的專科,随後還進修了金融管理大學。2018年,他選擇自己做餐飲,也收獲了第一桶金。到了2021年,餐飲業陷入低谷,羅錫坤的小餐館難以為繼。為了讓自己的生計不停擺,羅錫坤當上了美團騎手,“每天出去跑8到10個小時,雖然辛苦點,但是收入比較穩定,且相對自由。”羅錫坤這樣評價自己的騎手工作。
2022年4月,一則美團招募無人機飛手的招聘資訊突然讓他感覺到心中的一扇窗被推開。從小就對機械類感興趣的他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報了名。就這樣,經過一個多月的理論與實操教育訓練,他通過了民航局的《民用無人機駕駛執照》(CAAC)專業考試,并拿到了相應從業資質證書。2022年8月,羅錫坤正式轉型成為美團無人機業務的一名飛手。
說起這段職業轉換的經曆,羅錫坤自己定義為:一波三折。據其講述,當時一起報名應聘的大約有一千多名騎手,初輪篩選他順利進入前一百。随後線上下面試環節,他隻得了第十一名,而名額限定僅錄取前十名,“面試是在教官教育訓練10分鐘後立即實踐,使用模拟器實操控制無人機進行指定動作的飛行,對于0基礎的我來說,确實難度挺大。”羅錫坤說,三天後他收到未被錄取的通知,特别難過,“單也不想接了!”然而,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了他,一周後,人力資源經理又告訴他前十名中有人不願意接受高強度的專業教育訓練而選擇退出,随後羅錫坤作為替補開啟了教育訓練之旅。
羅錫坤回憶說,當時的教育訓練都圍繞着CAAC考試展開。“有點像常見的駕照考試,但是操控無人機比開汽車考慮的次元更多。”那時候,他每天早上9點出門,教育訓練到晚上5點。“如果當天課程學得比較好,我就會再去跑幾個小時外賣,半夜12點收工回家睡覺,如果沒學明白,我就回到家後接着刷題庫。”就這樣,羅錫坤一次考試全部通過,成為全班第一個拿證的人。
兩年三級跳成為測試飛手
羅錫坤的第一份飛手工作是視距内的飛手,“當時按照監管要求,需要無人機在飛行的過程時刻都要有人用肉眼看着,確定出現問題後,現場飛手能夠随時接管、第一時間解決問題。”羅錫坤說,他當時就是騎着電動車、拿着遙控器追着無人機跑,“和以前送外賣的感覺差不多,但精氣神不一樣了,有點小自豪。”
而到了2023年年初,美團通過了中國民航局審定,被允許在城市做無人機超視距運作,羅錫坤的工作就變成了坐在無人機運作管理中心,通過背景系統進行監控,再也不用在路上風吹日曬,“不再是一對一盯防,而是能同時監管好幾架無人機。在那段日子裡,我的膚色都變白了。”
這種坐在背景監控的日子長了,羅錫坤又開始渴望操控遙控器的感覺,于是他申請轉崗成為測試飛手。
據羅錫坤介紹,測試飛手的工作主要分兩部分,一是做研發同僚的“眼睛”“耳朵”和把關人,當開發出的新硬體、新功能正式投入營運前,就需要測試飛手出馬進行反複測試。二是無人機配送航線開設前,測試飛手要參與航線資訊采集等工作。“每條新航線通航前,我們都需要對無人機所過之處進行深入研究,盡可能将飛行航路設計在城市内空曠、信号幹擾小的路線上,減少環境對無人機飛行安全的影響。”羅錫坤說,航線的設計還要考慮周邊居民的感受,如何飛能夠減少噪聲與居民保持足夠的“距離感”,都是需要考慮的細節,“是以,我們經常會采用‘兜圈子’的方式來設計航線。”
最讓羅錫坤印象深刻的是在某地标處的廣場臨時開通一條航線,“當時,我們需要在晚上遙控無人機飛入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并準确降落在兩平方米的空間裡。但現場不僅信号差,光線也不好,就像讓無人機蒙着眼參加100米沖刺,且過程中不能偏離跑道,而留給我們的時間隻有一周。”羅錫坤說,對于這個全新挑戰,研發等部門也直接來到場館内辦公。“最後結果是順利完成了既定任務要求,這讓我十分有成就感。”
不斷研究學習充實職業技能
“從騎手轉型飛手後,我整個人都變了。以前就是要不斷地跑或幹,而做了飛手,需要我不斷地思考和學習,因為機型、功能在不斷更新,不學習就會掉隊。”羅錫坤說,現在看書成了他的生活習慣,每周還要拿出時間研習過往飛行案例,總結經驗,“工作對我們的要求也是甯可慢,但要穩。一點錯都不能有。”
而他做騎手的經曆也為飛手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一方面過去帶着手機在大街小巷跑單,哪裡信号好、哪裡敏感區少都比較清楚,是以航線資訊采集時效率會高不少;另一方面,過去接觸客戶多,對哪些需求是傳統配送模式無法滿足的也多少有一些概念,是以在新航線開設時我能更好地參與讨論,并能提出一些想法給工程師們,這也讓我對這份工作愈加有興趣。”羅錫坤說。
談到飛手這個職業的前景,羅錫坤充滿期待,他說,無人機在配送領域的應用越來越多,“目前在景區、公園裡的訂單量非常高,無人機解決了景區因地域較大導緻地面配送無法精準送達的問題;同時,我們也在用無人機幫醫院送樣本,患者在家門口的社群醫院做樣本采集後,無人機僅需數分鐘就能将打包好的檢測标本批量送到專業醫院進行檢測,既提高了檢測工作效率,患者看病體驗也會好一些。可能在未來,依托無人機,化驗也可以像點外賣一樣,病人在家裡就能享受到大醫院的檢測能力。是以,飛手大有作為,對飛手的要求也會越來越高。”
羅錫坤說,從騎手轉做飛手,除了與興趣契合且薪酬提高了20%左右之外,自己的職業規劃也越來越清晰,“無人機現在有很多專業的證書可以讓我考,今年的一個願望就是能夠把無人機教員證考下來。”
本版文/本報記者解麗
供圖/羅錫坤
(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