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戰略實施五周年之際

大河暢其流釋放澎湃水動能

——寫在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戰略實施五周年之際

從1999年開始，國務院授權水利部黃河水利委員會（以下簡稱“黃委”）實施黃河水量統一排程，迄今已經整整25年。

四分之一的世紀，古老母親河生命的脈搏從孱弱走向強勁：黃河從2000年後再也沒有斷流，黃河幹流和9條重點支流重要控制斷面生态流量全部達标，兩岸沿黃地區的生産生活用水不再面臨斷水之虞；黃河持續開展向烏梁素海、黃河三角洲生态補水，流域生态環境持續恢複向好……

甯夏石嘴山市平羅縣的黃河河段 新華社記者 楊植森 攝

黃河水量統一排程，不僅河暢其流，更讓河流生命一步步走向健康，流域生态保護一天天形成共識，為經濟社會高品質發展提供了澎湃水動能。

來之不易的大河暢其流

山東利津水文站是黃河入海前的最後一個水文站。“現在流量是1048立方米每秒。”9月13日中午，利津水文站副站長邢西金熟練操作ADCP（聲學多普勒流速剖面儀）與水文纜道智能測驗平台連接配接，很快測出當天流量。

與當天大河揚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上世紀90年代，利津水文站幾乎遭遇年年斷流，1997年斷流時間長達226天，斷流河段上延到距離河口780公裡的河南省開封市。

用水無序無度是黃河斷流的直接原因。自1999年始，黃委正式實施黃河水量統一排程：國家統一配置設定水量，省（區）負責配水用水，用水總量和斷面流量雙控制，重要取水口和骨幹水庫實施統一排程。

時任山東黃河河務局工程管理處副處長的張仰正至今仍記憶猶新，為了確定不斷流，當時他幾乎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從沒有節假日。

當年參與排程的黃委幹部可素娟，如今已是黃委水資源局副局長。她說：“黃河25年不斷流是堅持探索優化黃河水量統一排程，綜合運用行政、法律、工程、科技、經濟五種手段，精心調控好每一方黃河水資源的結果。”

以習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為指引，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上升為重大國家戰略，水利部門更加注重生态用水保障，不斷加強生态排程。自2024年起，黃委對流域重點支流進行用水統計管理，黃河重點支流生态流量保障目标納入水量統一排程管理。

“黃河水量排程範圍從幹流部分河段擴充到全幹流和重要支流；排程時段從非汛期延伸到全年；排程目标從確定黃河不斷流發展到實作功能性不斷流再到全方位實施生态排程，目前正在為實作幸福河而奮鬥。”可素娟說。

數字賦能黃河水量統一排程

在黃委黃河水量總排程中心大廳，一整面牆的電子螢幕顯示沿黃省（區）及黃河幹流的重要水庫、水文站的實時水位、流量等資訊，以及幹流沿線涵、閘的取用水情況。“黃河水資源擁有了‘數字大管家’。”黃委水資源局水調處幹部王偉祿指着螢幕介紹，“可以對全流域雨水情、取用水、生态流量、節約保護等情況進行監測和管理。”

“省、市、縣三級河務部門逐級稽核、科學編報排程計劃。”河南黃河河務局副局長楊旭臨說，“根據引黃用水年、月、旬批複計劃，省裡用水名額全部細化到地市，加強用水計劃跟蹤管理。”

在位山灌區智慧排程中心，從業人員打開數字孿生灌區平台，1000多處水情監測站點的水位、流量和引黃水量等水情資料一覽無餘。“借助配水排程模型，幫助生成适合目前灌季的配水排程方案，大大提高了水資源優化配置能力。”位山灌區管理服務中心副主任楊玉廣說。

位山灌區是黃河第二大灌區，也是山東省最大的灌區。近年來，灌區通過建設數字孿生灌區，建成配水排程模型、水動力仿真模型，模拟水流到達和變化情況，有效規避了以往用經驗排程的不足，實作了從“憑經驗放水”到“按資料供水”的轉變。

黃河水少沙多、水沙關系不協調，是黃河複雜難治的症結所在。作為調節黃河水沙關系的“第一發動機”，小浪底水利樞紐控制流域面積69.4萬平方千米，占流域面積的92.3%，控制黃河徑流量的91.2％和近100％的黃河輸沙量。

“依托數字孿生小浪底平台科學制定防汛排程和調水調沙運用方案，精準調控下洩水量。”水利部小浪底水利樞紐管理中心水量排程處處長李鵬介紹，小浪底水利樞紐運用梯級排程、排粗攔細等手段使黃河下遊河床由工程運作前的淤積擡升轉為沖刷下切，黃河下遊主河槽平均下切3.1米，最大過洪能力由不足1800立方米每秒增大到近5000立方米每秒，扭轉了下遊河床淤積擡升的局面。

在黃委水資源資訊服務系統的數字化場景裡，全流域1萬多個取水口在“黃河一張圖”上盡收眼底，通過開發黃河幹流實時排程及典型灌區需水預測等專業模型，開展“預報、預警、預演、預案”，為高效利用、節約保護水資源提供幫助。如今，人工智能技術普遍應用于黃河保護治理，智慧手段為黃河水資源管理與節約保護應用增添新的動力。

綜合效益與生态保護的“雙赢”

夜幕下的濟南市黑虎泉流光溢彩，汩汩泉水從泉池3個“虎頭”噴湧而出，不少市民用水壺從泉池取水。“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濟南因泉水聞名。但上世紀90年代，泉水經常停止噴湧。

“影響泉水噴湧主要有兩大原因：一是降水，二是地下水開采。”濟南市城鄉水務局泉水保護處副處長丁大堯說。為了讓泉水早日“活”過來，濟南市實施“引黃”和“封井”保泉，停止開采地下水，修建鵲山和玉清湖兩大引黃水庫，每天供市區生活用水近100萬立方米，黃河水接過城市供水接力棒。兩座水庫建成後，濟南的泉水再也沒有停止噴湧。

黃河水不隻給濟南的泉水帶來生機和活力。在黃河三角洲河口濕地，不時有鳥兒從茂密的蘆葦叢中飛出，或是在水面上盤旋。“經過持續多年的生态補水，來黃河三角洲落腳的鳥類越來越多了，這裡被稱為‘鳥類的國際機場’。”黃河三角洲生态監測中心副主任趙亞傑難掩興奮之情。

據了解，近5年，黃委年均向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補水超過2億立方米，較前10年平均值增加3倍多，有效遏制了河口河道萎縮、濕地退化等現象，生物多樣性得到有效保護。資料顯示，補水區植被種類從2010年的10科12種增加至2020年的32科76種；鳥類從1992年的187種增加到目前的373種，數量達600多萬隻。

黃河水量統一排程不僅保障流域供水安全，還積極實施跨流域遠距離調水。1999年以來，黃委多次進行跨流域調水，支援相關地區經濟發展和生态建設，先後實施12次引黃濟津、24次引黃入冀，累計調水173.639億立方米。

25年來，黃河幹流累計向流域及相關地區供水超過5400億立方米，以占全國2%的水資源量支撐了全國12%的人口、17%的耕地和50多座大中型城市的供水任務，有效支撐了流域經濟和社會穩定發展。其中，自2008年以來累計向黃河三角洲生态補水14.64億立方米，自2018年以來累計向烏梁素海生态補水36.47億立方米，濕地生态系統實作良性恢複，烏梁素海水質由劣Ⅴ類改善為整體Ⅴ類、局部Ⅳ類。

維護黃河健康生命的“河流倫理”

大河滔滔，潤澤四方。

9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甘肅省蘭州市主持召開全面推動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指出，要實施最嚴格的水資源保護利用制度，提高水資源節約集約利用水準。嚴守水資源開發利用上限，細化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産舉措，健全覆寫全流域的取用水總量控制體系，科學配置幹支流水資源。

“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為我們加強黃河流域生态保護指明了方向。我們要堅持把大保護作為關鍵任務，更加突出黃河治理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推動全流域生态保護邁上新台階。”黃委副主任馬永來說。

在2023年的聯合國水事會議上，中國代表團提出“建構河流倫理”倡議，得到了與會代表的廣泛認可。在今年的第十屆世界水論壇上，《河流倫理建構與中國實踐》報告正式釋出，引發熱烈反響。

建構河流倫理，尊重自然界河流生存的基本權利，把河流視作生命體，維護河流健康生命，實作人與河流和諧共生，是貫徹習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習近平總書記治水思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

25年來，水利部門立足水量排程職責，從嚴從細管好水資源，精打細算用好水資源，通過水量統一排程，遏制黃河生态環境惡化趨勢，守護黃河健康生命。從頻繁斷流到河暢其流的巨變，黃河水量統一排程寫下了世界江河保護治理的“中國範例”，同時也是建構河流倫理、實作人與河流和諧共生的生動實踐。

京杭大運河實作百年來首次全線貫通，永定河實作1996年斷流以來首次全年全線有水，西遼河水流貫通排程取得重要階段性成效……越來越多曾經斷流的“母親河”正在像黃河一樣發生變化，河流恢複生命，流域重制生機，建構河流倫理的實踐探索正在中華大地上展開一幅新的畫卷。

（孟輝 丁恩宇 中國發展改革報社記者 成靜）

來源：中國發展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