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三年的時間裡，世界可以發生巨大的變化。2021年，當一家名為北伏特（Northvolt）的公司在北極圈附近的一座冰城開設了一家超級工廠時，這一舉動被譽為“綠色工業革命”的開端，它将徹底改變世界。
據英媒10月5日報道，這家充滿活力且迅速擴張的企業，其使命是制造“世界上最環保的電池”，以推動電動汽車的發展。
瑞典當時的總理斯特凡·勒文（Stefan Löfven）認為，北伏特在斯凱萊夫特（Skellefteå）的基地的建立，對于歐洲乃至全球從石油和進口電池轉向新能源具有重大意義。
當時，北伏特吸引了來自華爾街巨頭如高盛和貝萊德等數十億美元的投資，并獲得了包括大衆、寶馬和沃爾沃在内的世界頂級汽車公司的訂單。
這一切似乎都預示着一個光明的未來。然而，最近幾個月，現實卻顯得異常嚴峻。
上周，這家陷入困境的電動汽車電池制造商宣布，将裁員四分之一的員工，以應對财務緊張和需求放緩的問題。此次裁員發生在歐洲電動汽車銷量下滑、歐洲在電池生産方面遠遠落後于中國的背景下。
北伏特在其網站上稱，公司目前擁有6500名員工，其中1600人将失去工作。
北伏特的首席執行官彼得·卡爾松（Peter Carlsson）将這一決定歸咎于“汽車市場和更廣泛工業環境中的不利因素”。
他在聲明中表示：“盡管電氣化整體勢頭依然強勁，但我們必須確定在正确的時間采取正确的行動。”他補充說，北伏特需要“将所有精力和投資集中在核心業務上”。
這不僅是北伏特面臨的挑戰，也是全球汽車公司共同的難題。北伏特的最大投資者——大衆汽車，在銷售電動汽車方面也遇到了困難，一些公司甚至從其電動部門報告了虧損。
随着電動汽車需求的減弱，為其提供動力的電池需求也随之下降。即使是像南韓的SK On和LG能源解決方案這樣的成熟電池制造商，利潤也受到了嚴重影響，而北伏特的情況則更加糟糕。去年，該公司虧損17.4億美元，是2022年的四倍。
歐洲電動汽車市場的寒冬
北伏特的問題反映了整個歐洲電動汽車市場的現狀。上周，歐洲汽車工業呼籲采取“緊急救濟措施”，因為該地區的電動汽車銷量急劇下降。
新注冊車輛資料顯示，2024年8月，歐洲電動汽車銷量較去年同期下降了45%，從165204輛降至92627輛，市場佔有率從21%降至14.4%。
歐洲汽車制造商協會（ACEA）指出，德國和法國這兩個歐盟最大的新車市場是導緻銷量下滑的主要原因。德國的電動汽車銷量在8月份同比下降了68.8%，而法國則下降了33.1%。形勢如此嚴峻，以至于ACEA呼籲歐盟重新考慮2035年禁止燃油車的時間表。
ACEA董事會表示，雖然汽車制造商支援向電動化轉型，但實作這一系統性轉變所需的其他關鍵條件尚未到位。“我們缺乏促進零排放車輛生産和普及的關鍵條件：充電和氫燃料補給基礎設施、有競争力的制造環境、負擔得起的綠色能源、購買和稅收激勵措施以及原材料、氫氣和電池的穩定供應。”
他們還提到，“經濟增長、消費者接受度和對基礎設施的信任也未能充分發展。”
自食其果：北伏特的戰略失誤
盡管市場環境不佳，但《經濟學人》指出，北伏特面臨的問題很大程度上是自食其果。據報道，該公司去年擁有價值220億美元的資金池，但這些資金被廣泛用于各種項目，如開發鈉離子電池和與一家造紙公司合作研究基于木材的電池。
北伏特平均每月花費4.34億美元，目标是成為一家垂直整合的歐洲電池巨頭，在加拿大、德國、波蘭和瑞典設立密集制造基地。
然而，北伏特在滿足主要客戶如寶馬的需求方面出現了嚴重延誤，後者是以在5月取消了一筆價值30億美元的電池訂單。這一事件不僅暴露了北伏特在項目管理上的不足，也加劇了其财務壓力。
北伏特此前已警告将進行裁員，現在終于付諸實施。經過初步的戰略審查，公司估計，拟議的成本節約措施将導緻其位于斯凱萊夫特的主要工廠裁員約1000人，擴建項目也将暫停。該公司原計劃将該工廠的産能擴大到每年30吉瓦時（GWh），但現在将專注于達到16 GWh的産能。
今年7月，北伏特表示希望實作超過1 GWh的年産量，但仍遠未達到工廠的滿負荷運作能力。1 GWh的電池足以裝備20000輛中型汽車。
卡爾松在聲明中表示：“北伏特埃特工廠生産的成功啟動對履行客戶承諾和實作可持續業務營運至關重要。”
此外，該公司還将在韋斯特羅斯（Västerås）裁員400人，在首都斯德哥爾摩裁員200人。北伏特表示：“為了確定可持續的營運和成本基礎，需要在全球範圍内減少約20%的員工，在瑞典減少25%的員工。”
落後于中國：歐洲電池産業的挑戰
北伏特曾被視為歐洲追趕中國和美國電池生産的重要支柱。目前，歐洲在全球電池生産中的份額僅為3%，但目标是在本世紀末達到25%。
北伏特仍然報告稱，與斯堪尼亞、沃爾沃和大衆等客戶簽訂了價值800億美元的合同。大衆是北伏特的最大股東，持有21%的股份。然而，生産延誤和汽車客戶的訂單減少導緻北伏特的财務狀況迅速惡化，尤其是在夏季末期。
據瑞典媒體《每日工業報》（Dagens Industri）報道，北伏特正在嘗試組織一次新的股票發行，以籌集75億瑞典克朗（約合10億美元）。此外，該公司因工作安全問題在瑞典受到審查，瑞典警方正在調查該工廠發生的幾起不明原因的勞工死亡事件。
自成立以來，北伏特已獲得220億美元的信貸和資本。面對前方的艱難道路，北伏特能否在逆境中重生，歐洲能否在電池生産領域迎頭趕上，這些問題的答案将影響整個行業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