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玲秘書王增如的腦海裡,40年前,1984年10月,延安時期的老作家們為丁玲祝壽的一幕清晰如昨:“丁老笑呵呵站起來說,我不覺得已經80歲了,好像剛剛18歲。”2024年10月12日,由中國現代文學館、中國丁玲研究會、常德市委市政府主辦,文學文化教育界上百位專家學者齊聚北京,以座談的方式紀念丁玲誕辰120周年。讓大家動情又振奮的是,已離去38年的丁玲其實并未走遠,她的脈搏在今天依然跳動。
“在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10周年之際,我們舉辦本次座談會,學習弘揚文學前輩的精神與創造,這是曆史的回響。”中國作協黨組書記、副主席張宏森在緻辭中将丁玲300萬字著作稱作“中國人民寶貴的精神财富”。這既是對人民的讴歌,也是反哺,在她60多年創作生涯裡,丁玲始終秉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在創作《太陽照在桑幹河上》時,她深情地說“我愛這群人,愛這段生活”。晚年曆經風霜之後,她寫下對人民滿懷深情的《杜晚香》。”張宏森說,“丁玲同志認為,作家應當把感情投注在新生事物上,寫出新人新面貌,展現時代新氣象。這激勵當代作家與黨同心同德,與人民同向同行,用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作品描繪新時代新征程的輝煌氣象。”
數十年來,對丁玲的研究長熱不衰。從上世紀80年代湖南人民出版社的《丁玲文集》到2001年河北人民出版社的《丁玲全集》,研究者們擁有了更豐富的材料。丁玲留下的“财富”像一座挖不完的寶藏,“全集不全”既是遺憾,又是欣喜。王增如前不久在整理積存資料時,發現了一位從無錫到青海志願邊疆建設的姑娘丁秋臨寫給丁玲的6000字長信,信中充滿樂觀精神和自豪感,對早出晚歸、風餐露宿沒有半點消沉悲戚。受感染的丁玲親自動手将信壓縮到4000多字使之更加精煉通順,推薦刊發在了1957年3月的中國青年報上。丁玲之子蔣祖林于2017年寫作出版《丁玲傳》之後還在忙,如今94歲高齡了,準備繼續做些資料補遺工作。
丁玲研究會會長賀桂梅介紹,丁玲文獻整理和研究還有更深入的推進空間,今年完成了對未刊手稿《杜秀蘭》的整理和讨論,該稿完成度很高,塑造了農業合作化背景下的社會主任新人形象,填補了丁玲從1953年到1977年24年間的創作空白。河北教育出版社新出版一套“丁玲精選”,分《從〈夢珂〉到〈杜晚香〉——丁玲小說精選》《戰鬥是享受——丁玲散文精選》《跨到新的時代來——丁玲文論精選》三冊,座談會之後進行了“丁玲精選”的捐贈入藏儀式。
丁玲喜歡和年輕人交往。北京魯迅博物館原副館長陳漱渝回憶,1980年11月6日,39歲的他見到了76歲的丁玲。因為研究魯迅,陳漱渝成為丁玲特别偏愛的年輕人。時間一晃,陳漱渝已年逾八旬,鏡片後眼睛不再明亮,他印象深刻的是丁玲那雙不懼年齡“美麗而清澈的大眼睛”。
今天的年輕人無法擁有親見丁玲的幸運,但能隔着歲月受前輩的指引。作家徐坤從丁玲身上汲取到三組關鍵詞的能量:一是“個人與時代”,文章合為時而著,一個作家隻有與時代同行才能創作出青史留名的作品;二是“女性與自由”,丁玲是20世紀五四文學革命中扛起女性平等與解放旗幟的文學老祖母和女先驅,隻有砸碎束縛身體的鎖鍊,才能得到通往遼闊未來的文化通行證;三是“藝術與人生”,哪怕筚路藍縷、坎坷多難,但依舊孜孜不倦,初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