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永輝超市和大連禦錦之間的股權交易糾紛将地産大佬王健林卷入其中。
近日，永輝超市釋出公告稱，9月30日，股權受讓方（大連禦錦）應當支付第四期股權轉讓款3億元，但截至10月11日永輝尚未收到該轉讓款項。永輝超市已經發函要求對方立即付款，并将向仲裁機構提起仲裁，追究大連禦錦及王健林、孫喜雙及大連一方集團等擔保人的法律責任。
10月14日永輝再次釋出公告稱，該仲裁已于10月12日被受理，目前尚未開庭審理。
天眼查顯示，大連禦錦為一方集團間接全資子公司，兩者的實際控制人均為孫喜雙。孫喜雙與王健林關系甚密，一方集團與萬達集團之間也有着十多年的合作關系，這或許是王健林願意出面為孫喜雙做擔保的原因，但如今兩人均深陷債務危機。這場糾紛也被業内人士調侃為考驗兩人友誼的“試金石”。
另一邊，對于現金流緊缺的永輝超市而言，能否拿回餘下的36.39億元股權轉讓款同樣至關重要，這場交易的結果會否影響名創優品對永輝超市的收購程序？
多次拖欠股權轉讓款
永輝向王健林、孫喜雙提起仲裁
永輝超市與大連禦錦的股權轉讓款糾紛源于雙方在2023年12月進行的一樁交易。2023年12月，永輝超市向大連禦錦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連禦錦”）出售所持有的3.89億股大連萬達商業管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達商管”）股份。标的股份所對應的轉讓價格為45.3億元，交易資金由大連禦錦分八期支付。
但交易并不順利，大連禦錦僅如期支付了第一期股權轉讓款。永輝超市不得不釋出“催款”公告。今年4月和7月，永輝曾先後公告稱，該股權轉讓的第二期和第三期轉讓款均未能足額按時收到。
7月27日，永輝公告，因購買方目前存在短期資金周轉困難，其正積極處置資産以回籠資金用以支付本次交易股份轉讓價款。經各方協商，公司拟與大連禦錦、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有限公司簽署《轉讓協定之補充協定》（以下簡稱“《補充協定》”），本次《補充協定》調整了購買方支付剩餘股份轉讓價款的分期進度，并補充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有限公司為交易擔保方。
永輝超市7月27日公告，将45.3億元股權轉讓款從八期改為十期。
來自永輝超市7月27日公告，增加王健林、孫喜雙及大連一方集團作為擔保人。
截至7月27日，永輝共收到股份轉讓價款合計人民币 8.9億元（分别是首期股份轉讓價款 3億元、第二期股份轉讓價款 3.9億元、第三期股份轉讓價款 2億元），占總金額的19.7%，剩餘待支付金額達36.39億元。
根據約定，第四期股權轉讓款3億元應于2024年9月30日前完成支付。截至10月11日，永輝公告稱尚未收到該轉讓款項，購買方大連禦錦未按照約定履行付款義務，已構成違約。
永輝超市向大連禦錦、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有限公司發出加速到期通知函，要求大連禦錦立即向公司支付款項，同時向上海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提起仲裁，追究大連禦錦、王健林、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有限公司的法律責任。最新公告顯示，10月12日，該仲裁已被受理，目前尚未開庭審理。
永輝超市10月14日公告。
該公告顯示，永輝超市的仲裁請求包括，請求裁決大連禦錦立即向公司支付剩餘股份轉讓價款36.39億元，以及加速到期違約金2.18億元。同時，請求裁決大連禦錦立即向公司支付因本案支出的律師費200.1萬元。此外，永輝超市還請求裁決王健林、孫喜雙、一方集團為前述剩餘股份轉讓價款、加速到期違約金及律師費合計38.59億元承擔連帶保證責任。請求裁決被申請人承擔本案全部仲裁費用。
購買方、擔保方負債累累
永輝能否收回36億元尾款？
永輝超市對萬達商管的戰略投資始于2018年。2018年12月，“為了戰略拓展優質物業”，永輝超市耗資35.31億元（根據公告，該部分資金為銀行貸款，每年利息約2.10億元）從一方集團手上購得萬達商管0.68億股。2023年12月，接連虧損的永輝超市“為了盤活公司資産”，決定向大連禦錦出售所持有的萬達商管3.89億股股份，轉讓價格為45.30億元。
據悉，過去5年間永輝并未向萬達商管追加資金，股份從0.68億股增加至3.89億股的原因是在此期間萬達商管的注冊資本發生變更，永輝超市的持股數是以增加。而大連禦錦背後的控股股東，正是大連一方集團，兩家公司的實控人均為孫喜雙。這意味着，2018年底孫喜雙以35.31億元将萬達商管的股權賣給永輝超市，2023年底又以45.30億元買回來。
孫喜雙被業内熟知的身份是王健林多年密友，2016年《魯豫有約》節目中曾播放過王健林私下打牌的畫面，其中一個牌友正是孫喜雙。大連一方集團由孫雙喜于2001年建立，重點投資金融、文旅、教育、健康等領域。
孫喜雙、一方集團與萬達集團之間同樣淵源頗深。2009年，萬達攜手一方集團共同投資長白山國際旅遊度假區，當時萬達、泛海、一方集團是前三大股東，分别持有28%、27%和20%的股權。2010年，孫喜雙入股萬達電影，彼時持股比例為4.2%，是持股量僅次于王健林的自然人股東。2018年萬達商業在港交所上市時，孫喜雙持有萬達商業6.3%股權、也是唯一一個持股超5%的自然人股東。
目前，大連禦錦仍為正常經營狀态，但該公司控股股東“北京一方明實資訊技術有限公司”卻處于股權質押狀态。此外，值得關注的是，在今年4月，大連一方集團被列為被執行人，涉案金額4.67億元，且該公司持有的多家企業股權被當機。而孫喜雙家族在《胡潤全球富豪榜》上的财富，也從2018年的295億元下降到了今年的80億元，足足縮水215億元。
另一邊，作為擔保人的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同樣負債累累，不斷出售資産成為萬達的常态。截至今年6月末，萬達集團的有息負債依然達到1375.61億元。其中，一年内到期的有息負債為302.69億元。
36.39億元的股價轉讓款不及萬達集團負債的零頭，但對于永輝來說卻是一筆“救命錢”。
财報資料顯示，過去三年内，永輝超市連續出現淨利潤虧損，累計虧損額已超過80億元，其負債率從2016年的34.64%逐年上升，直至2023年已高達88.60%。進入2024年，永輝超市仍未擺脫困局。2024年半年報顯示，永輝超市營收、淨利潤雙雙下降。公司實作營收377.79億元，同比下滑10.11%；歸母淨利潤2.75億元，同比下滑26.34%。
為了扭轉困局，今年初永輝創始人張軒松與CEO李松峰，親自帶領管理層前往許昌向胖東來取經。6月，永輝超市正式宣布将借鑒胖東來的成功經驗，對自身的商品結構、賣場布局動線、服務品質以及員工福利待遇等多個關鍵領域進行全面優化與調整。9月，永輝超市引入新股東名創優品。名創優品公告稱，以約63億元人民币收購永輝超市29.4%的股權，其中包括牛奶公司持有的21.1%及京東持有的8.3%的永輝超市股份。該交易完成後，名創優品将成為永輝超市第一大股東。
可以看出，永輝超市急需通過這筆股權轉讓款來緩解現金流緊張。接下來關注的焦點在于，作為擔保人的王健林會否出資幫助孫喜雙償還餘下的36.39億元股份轉讓款以及違約金？這場交易的結果會否影響名創優品對永輝超市的收購程序？
永輝在公告中稱，鑒于案件尚未開庭審理，後續審理結果存在不确定性，是以對公司的影響尚存在不确定性。公司将密切關注該案件并及時履行資訊披露義務，敬請投資者注意投資風險。
采寫：南都記者 馬甯甯 發自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