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灣中學附近，一家名為“陽光軒文具”的店鋪，在店鋪門口貼着“中國小校服代購點”的字樣，所銷售校服品牌為“威獅樂”。
第36期
随着新學期開學，“買校服”再度成為珠海不少家長群裡熱議的話題，書店、文具店、網店，甚至路邊攤，到處都能買到學生校服，校服品牌五花八門，價格、品質也不盡相同，校服究竟該怎麼選購？
為何“選購校服”會難住家長？南都記者經過走訪調查獲悉，由于校服市場“反壟斷”，校服生産和銷售不再“指定”，市場已經逐漸走向開放。對于這一變化，家長知之甚少。開放後如何做好監管工作，也成為新的問題。
問題
有“校服銷售點”衣料品質明顯較差
“我在香洲區中國小校服銷售點買的，卻發現校服品質明顯較差。”近日，二年級學生家長黃女士向南都記者反映，自己在小區樓下一家文具店購買了校服，店鋪門口貼有“香洲區中國小校服銷售點”字樣，老闆也表示自身是“校服銷售點”，但黃女士購買後，發現校服與此前網購的“青葉子”校服衣料手感存在明顯差異，經過檢視衣服标簽，黃女士才發現，自己購買的校服品牌為“藍格”。
黃女士告訴記者，經向香洲區教育局咨詢，從業人員告訴她，“藍格”并非香洲區教育局校服生産中标企業商标，其所購買校服的文具店，也并非教育部門校服指定校服銷售點。
不僅僅是黃女士，近一兩年來，不少珠海的學生家長發現，校服銷售網點“遍地開花”，早已不局限于此前的數十個“銷售點”，甚至于有些早餐店也能買到校服。與此同時，珠海中國小校服的品牌、生産廠家也呈現“五花八門”之勢。而在淘寶、拼多多等電商平台上，售賣校服的店鋪不僅數量多，價格也差距巨大，部分店鋪價格甚至比政府統一定價便宜三成。
走訪
“校服銷售點”為商家自設
對于家長所反映的情況，南都記者多次走訪。記者發現，僅在香洲區，就有不少于60家“校服銷售點”，而依據2022年香洲區教育局公布的“校服銷售點”名單，其中官方認證的不到20家。
在拱北中學門口一家文具店，記者發現店家在“晨光文具”的招牌上就寫着有“高品質校服”字眼，校服标簽顯示，品牌為“北麓猗猗”；在夏灣中學附近，一家名為“陽光軒文具”的店鋪，在店鋪門口貼上了“中國小校服代購點”的字樣，所銷售校服品牌為“威獅樂”；在香洲十六小一家名為“快樂文具”的店鋪，門口同樣寫有“中國小校服代購點”，品牌名為“童潔服裝”。此外，在香洲區上寶花園小區車庫中，名為沐暖服飾店的店鋪，還銷售有無吊牌的校服。
記者走訪中，多位店鋪老闆表示，自己從服裝批發商或網絡上進貨銷售，定價則按照政府統一價格來執行。
記者随後又在網上搜尋珠海市中國小生校服，有數百家之多，價格絕大部分都低于教育部門作出的統一售價。記者随機咨詢了幾家店鋪，客服表示，“按照教育局規定樣式、布料自行生産或委托生産，品質有保障”，此外，教育部門沒有的特色款式他們也有銷售，如“速幹款”“加厚保暖款”。記者又要求商家提供校服檢驗報告，咨詢的商家中，全部表示無法提供。
回應
珠海市監管部門：校服來源正規、品質達标便可銷售
學生校服究竟如何管理？記者獲悉，目前，珠海市國中、國小校服實行各區統一樣式，由區教育部門進行生産企業招采，幼稚園、高中則采取自取自主設計、招采模式。購買模式則是采取指定銷售點模式，而在非指定管道和品牌購買的校服，則一律被視作“假校服”，教育、市場監管部門每年都會進行查處。
不過，為何當下出現了記者走訪時發現的校服銷售點“遍地開花”的局面？南都記者咨詢教育、市場監管等部門了解到，自2022年新反壟斷法正式施行之後，教育部門不再釋出校服銷售點名單，而非政府指定銷售點銷售的非招采企業生産的校服，也不再被一律視作“假校服”。
香洲區教育局從業人員告訴記者，目前一年級新生入學時，學校會發放購買校服的指引。之是以不再釋出校服銷售點名單和購買提醒，主要原因是要求家長購買指定廠家生産的校服被指“涉嫌壟斷”。珠海市市場監管局則回複表示，目前主要聚焦于校服品質本身，已多措并舉持續提高校服産品品質。多位市場監管部門執法人員告訴記者，隻要校服來源正規、品質符合監管标準，商家都是可以正常銷售的。
“完全不知道目前校服市場已經放開，還以為隻要是銷售點，都可以放心大膽地買。”在記者介紹了部門回複情況後，黃女士表示。
香洲區教育局：建議家長按照學校指引進行購買
記者發現，不僅僅是珠海，校服市場放開生産和銷售，已經是全國趨勢。今年6月，廣東省教育廳也釋出征求意見稿，要求各地教育行政部門及中國小校不得違反市場競争原則，擅自采取“定點”“定商标”等方式幹涉交易。
“現在的校服銷售點和企業太多了，很多廠家在外地，銷售在網上，給監管造成了很大壓力。”采訪中，一位市監部門執法人員表示。據悉，2024年8月，香洲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對外釋出了5月以來組織開展中國小生校服産品品質專項整治的情況。累計檢查中國小校服經營機關163家次，立案5宗，其中4宗涉及品質檢驗不合格、1宗涉及商标侵權。
家長如何購買到“質優價美”的校服？在咨詢校服購買時，香洲區教育局從業人員表示，建議家長咨詢學校，按照學校指引進行購買。市場監督管理部門從業人員則表示，主要需要家長進行自行判斷。對此，香洲區市場價管局也在官方平台釋出了《香洲區市場監管局學生服裝（含校服）産品消費指引》，指引表示，家長購買校服事，需要家長自行檢視銷售者營業執照、校服标簽等資訊，進而判斷校服是否為合格産品。
微評
校服市場放開，監管不應放松，更不能脫離群衆！
購買到“質優價美”的學生校服，對于家長來說，本不該是一件難事。如今，卻變得需要一點運氣。不得不說的是，多個監管部門在校服品質監管上，是下了大力氣的，不論是監督抽查的力度還是範圍，都是遠高于其他服裝。但現實情況卻是，“三無”校服、不合格校服、侵權校服仍是家長購買校服中的“常客”。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其實，是校服監管正在逐漸“脫離群衆”。為何校服市場放開沒有告知家長，導緻不少家長誤将所有的标有“校服銷售點”的店鋪都視作是政府認可。為何針對問題校服沒有專門的舉報管道，讓受害家長給監管部門提供線索？為何校服抽查結果并未及時公布具體店鋪、品牌、廠家、批次等資訊，而隻公布查處數量，讓後續可能有更多的受害學生穿上“問題校服”？校服品質問題是全社會關注的重要議題。而當下，珠海的校服問題，似乎忽視了家長的“校服知情權”。為群衆服務，反而脫離了群衆。這絕非明智之舉，也是監管部門需要反思的。
南都調研 總第454期 統籌：胡懷軍 江英 采寫/攝影：南都記者 朱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