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國會、備極哀榮，金斯伯格讓世界更美好的努力會被記得嗎

記者 劉輝

9月25日，已故美國大法官露絲·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的棺材從美國最高法院移至美國國會大廈，在那裡她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位獲得這一榮譽的女性。

金斯伯格的棺材矗立在華盛頓特區美國最高法院的柱廊下.C，9月新華社

金斯伯格于9月18日在華盛頓特區的家中去世.C，享年87歲。她在美國最高法院任職超過27年，成為該機構曆史上第二位女大法官和第一位女性猶太大法官。

19日淩晨，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釋出通知，指令國家在半桅杆處降旗，向金斯伯格緻敬。白宮發表聲明稱她為"法律龐然大物" - "金斯伯格大法官以其聰明的頭腦和對最高法院的強烈異議而聞名，她對婦女和殘障人士平等權利的司法裁決激勵了所有美國人和幾代偉大的法律思想家。"

英國廣播公司将金斯伯格描述為"一位創造曆史的女性，在美國法治，民權和婦女權利的曆史中擁有不可動搖的地位。"

金斯伯格敢于大聲疾呼，并提出與最高法院裁決相沖突的意見。在最高法院于2013年6月否決了《投票權法案》的部分内容後，金斯伯格的"反對"使她在社交媒體上大受歡迎，綽号"持不同政見的正義"，她的标志性"持不同政見者時刻"使她成為晚年年輕一代的偶像和文化象征。

"臭名昭著"的大法官時代

美國最高法院曆史上有114位大法官，其中110位是男性。第一位被提名進入美國最高法院的女性是桑德拉·戴·奧康納（Sandra Day O'Connor），她是曆史上第二位女性。

1993年6月，當他被當時的總統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提名為大法官時，60歲的金斯伯格提到了他過早去世的母親。"我祈禱我會成為她（她的母親）想成為的每個人，如果她生活在一個女人可以渴望和實作的時代，女兒像兒子一樣被珍惜，"她說。"

據《紐約時報》報道，克林頓回憶起這次提名時說，當他們在1993年見面時，他對兩人的直率感到震驚，"大約十分鐘後，我知道我會把這份工作交給她。根據克林頓的說法，他們探讨了堕胎法案，當時擔任聯邦上訴法院法官的金斯伯格批評了羅伊訴韋德案的某些方面。

美國最高法院于1973年在Roe v.韋德說，婦女的堕胎權受到其隐私權的保護，美國任何州或聯邦政府部門都不能幹涉。此後，此案成為美國堕胎合法化的法律依據。但金斯伯格認為，最高法院應該解釋關于性别平等的裁決，而不是隐私。當時，金斯伯格的批評激怒了支援最高法院裁決的女權組織。

聯邦最高法院是美國聯邦法院系統的最高司法機關，每年選擇一定數量的案件，這些案件通常在法律解釋意義上具有代表性或對整個社會具有重要意義，然後可以由各級法院援引。自進入美國最高法院以來，金斯伯格審理了一系列案件，其中最著名的案件之一是廢除了弗吉尼亞軍事學院隻招募男性學員的要求。

1990年，美國司法部長宣布對弗吉尼亞軍事學院（VMI）提起訴訟，認為其僅招收男性學員的政策違反了平等保護條款。VMI是弗吉尼亞州唯一的單性别州立學院，弗吉尼亞州地方法院裁定VMI獨特的教育理念增加了弗吉尼亞州教育的多樣性。

該案送出至第四巡回上訴法院。第四巡回上訴法院裁定，VMI的存在并不違反"平等保護條款"，但教育多樣性不能僅由男性而不是女性享受，這使得弗吉尼亞州能夠建立一個類似于VMI的女性軍事學院。弗吉尼亞州建立了弗吉尼亞女性上司力研究所（VWIL），但VWIL新生SAT（注意：美國大學入學的關鍵參考之一）的得分明顯低于VMI，并且沒有提供理學學士學位。美國司法部長也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了上訴。

最高法院最終駁回了第四巡回上訴法院的裁決。"男女之間的身體差異确實在持久，"金斯伯格寫道，他撰寫了美國最高法院的多數意見。但我們開始意識到，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固有差異」是我們應該欣賞的，而不是為了輕視性別或人為地限制個人機會。性别差別不能被用來造成或繼續使婦女在法律、社會和經濟上處于弱勢。由于弗吉尼亞州沒有證明将女性排除在VMI教育系統之外的"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并且VWIL沒有提供平等的機會，我們決定駁回第四巡回上訴法院的裁決。"

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教授伯曼當時是金斯伯格的秘書。"金斯伯格一直希望美國最高法院承認美國社會的性别特定權利違反了憲法第14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他回憶道。正是通過這個案子，金斯伯格實作了自己的目标。

另一個使金斯伯格"受歡迎"的案例是謝爾比縣訴。Holder，發生在2013年，涉及《投票權法》重要條款的合憲性。1965年的《投票權法》要求某些有種族歧視性投票法的州在執行任何改變投票法的做法之前，必須接受司法審查。然而，在聯邦最高法院2013年的一項裁決中，該條款被認定違憲，是以被廢除。

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John Roberts）親自撰寫了判決書，并将在法庭上宣讀。羅伯茨說，選舉中不應該有種族歧視，"但像50年前這樣嚴重的種族歧視在我們國家已經不複存在了。"大多數最高法院大法官認為，美國的社會環境已經改善，聯邦政府不再需要參與這些地方事務。這項裁決引起了美國自由派的批評，他們說這鼓勵了對少數族裔選民的歧視。

2013年6月25日宣判當天，80歲的金斯伯格在法庭上宣讀了她對判決的挑戰。"今天關于削弱投票權法的裁決顯示了大多數大法官的傲慢，"金斯伯格在她的反對意見中寫道，所有這一切都沒有選舉歧視，因為《投票權法》正在發揮作用，在這一點上廢除它就像"在暴風雨中扔掉一把傘，因為它不是濕的"一樣荒謬。

金斯伯格的公開異議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她的形象被印上了杯子、T恤和海報，成為一種象征性的象征。"臭名昭著的R.B.G.成為粉絲對正義的熱愛，這源于美國著名說唱歌手克裡斯托弗·華萊士（Christopher Wallace）的綽号"臭名昭著的B.I.G."。

當年輕一代開始關注金斯伯格的過去和現在時，許多人意識到她是一個自己改變世界的女人。她标志性的"異議時刻"遠不止一次。根據2015年出版的《持不同政見者時刻》（Dissident Moments）一書，當金斯伯格看到最高法院越來越困難的有利于改革和變革的決定時，她經常表示反對。

坎坷而輝煌的人生

金斯伯格于1933年出生于紐約市布魯克林的一個猶太家庭，在種族和性别歧視盛行的時代長大。

從1950年到1954年，金斯伯格在康奈爾大學獲得大學學位。在她的公開演講中，她說她受到了康奈爾大學兩位教授的影響，他們是政治學教授羅伯特·庫什曼（Robert Kushman）和歐洲文學教授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他們"喜歡單詞的發音"，并教會了她選擇正确單詞和單詞順序的重要性。

她于1954年6月從康奈爾大學畢業，後來嫁給了同學馬丁·金斯伯格，并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由于懷孕，她被降級為她工作的社會保障部門的打字員，這是1950年代美國的常态。

1956年，金斯伯格進入哈佛法學院，成為當年被哈佛法學院錄取的500名學生中的九名女學生之一。馬丁在紐約找到稅務律師後，金斯伯格因為丈夫換了工作而轉到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

在金斯伯格法學院的最後一年，馬丁患有癌症，在兼顧學業的同時照顧丈夫和孩子，最終以班長的身份畢業。但由于她的性别，她早期的職業生涯并不順利。"紐約沒有一家律師事務所願意雇用我，因為我是猶太人，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金斯伯格在多年後回憶道。

也許正是他早期的經曆激發了金斯伯格對女權訴訟的興趣。金斯伯格于1964年加入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并于1972年與美國公民自由聯盟的其他人共同創立了婦女權利項目。在聯盟的架構内，已成為律師的金斯伯格一直在聯邦最高法院關注婦女權利案件，在1973年至1978年期間處理的六起最高法院案件中，她赢得了五起。

1980年，美國前總統吉米·卡特（Jimmy Carter）提名金斯伯格為哥倫比亞特區美國上訴法院法官，她在任職13年後加入美國最高法院。卡特哀悼金斯伯格的去世，稱贊她是性别平等的堅定倡導者和正義的燈塔，"為1980年任命她進入美國上訴法院感到自豪"。

金斯伯格除了是一位傑出的女權主義者、社會進步的律師、堅強的妻子和母親之外，還是一位抗擊疾病的鬥士。她的母親在金斯伯格18歲時死于宮頸癌，她的丈夫馬丁于2010年死于睾丸癌。現年66歲的金斯伯格于1999年被診斷出患有腸癌，2009年被診斷出患有胰腺癌，享年76歲。七月，金斯伯格透露她已經接受了肝癌治療......

但她的反應是積極接受手術，化療和放療，同時照常工作。"是工作拯救了我，我專注于我的工作，我不會專注于我的身體不适，"她說。七月，當被問及她是否可以繼續時，她說："隻要我能勝任這份工作，我将繼續擔任聯邦最高法院的法官......我仍然完全有能力這樣做。"

生病後，不那麼年輕的金斯伯格開始了健身之旅。盡管身高隻有155磅，體重不到90磅，但她在80歲的時候仍然可以做20個俯卧撐。在2018年紀錄片《金斯伯格大法官》（Justice Ginsberg）的片段中，她戴着印有"SUPER DIVA！"的字樣。那件印有"超級女王"字樣的運動衫在他的肩膀上豎起了一個小小的啞鈴，這張照片成為了一個流行的線上剪輯。

他卷入了争議，并受到對手的尊重

作為最高法院大法官，她也卷入了争議。金斯伯格批評當時的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期間是"僞裝者"，稱她無法想象特朗普将成為總統的世界。她在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上批評說，特朗普"在想到任何事情時都非常自信"。她的評論之後，有人批評她會影響法院的中立性。金斯伯格最終道歉了。

英國廣播公司（BBC）9月19日報道稱，金斯伯格在他60年的傑出法律生涯中，作為一位著名的美國法學家，他無與倫比，并受到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尊重。自由派美國人特别欽佩她，保守派政客也向金斯伯格緻敬。

她去世的消息傳來之際，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正在明尼蘇達州舉行競選集會，當時他似乎從記者那裡聽到了金斯伯格的死訊。"她的生活很棒，"特朗普告訴記者。你還能說什麼呢？無論你同意與否，她都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有着美好的生活。"

"當你不在視線之外時，你想被記住什麼？"《持不同政見者時刻》的作者問金斯伯格。

她回答說："我希望人們記住一個已經充分發揮潛力并盡其所能完成工作的人。希望人們會說，這個人試圖治愈社會的創傷，并發揮他所做的一切，讓世界變得更好一點。"

金斯伯格去世後，誰将接替她進入美國最高法院，成為當今美國最受矚目的問題之一。在她關閉名人堂的第二天，特朗普将宣布誰将填補她的空缺。特朗普此前曾表示，他正在審查五名女法官的資格。

作為四位自由派大法官之一，金斯伯格的離職可能會讓保守派在最高法院獲得更大的優勢，甚至有人擔心這最終會影響全國運動。也許金斯伯格唯一能高興的是，她的繼任者将是一位女性。

但是，當金斯伯格的靈車停在聯邦最高法院的柱廊下供公衆觀看時，有人在筆記本上寫道："你的職業生涯不會停止，你的遺産會繼續下去，沒有人會阻止我們。"

負責編輯：朱正勇

校對：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