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經末梢
1940年9月30日,韓德勤率部發起攻擊。真是天要滅韓!韓德勤出師不久,天地間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部隊行動不了,參差不齊,七零八落。
10月3日,雨過天晴,韓德勤的幾萬大軍分兵幾路撲向黃橋,于10月4日攻城,戰幕拉開。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3">一、最艱苦的黃橋戰鬥,粟裕交給了老部隊,陳毅平和而深情</h1>
而此時守衛黃橋的隻有3縱陶勇率領的不到二千人的兵力。兵力充足的第1、第2縱隊已經隐蔽集結于黃橋西北顧高莊、嚴徐莊、橫港橋地區。
粟裕這樣部署有他極深的用意,在敵衆我寡的條件下做到了集中最大兵力——這是粟裕指揮新四軍獨立殲滅韓德勤部最大膽也是最得力的一着。但風險也大,尤其是新四軍在黃橋方向以常人想像不到的極少兵力擔任守衛,其能否成功将是達成戰役目的的關鍵。
陳毅聽說粟裕将把守黃橋的任務交給陶勇的3縱時,馬上體察到粟裕的另外一層心意:3縱的老底子是粟裕帶起來的。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此次堅守黃橋的部隊,必是挨炮彈多、傷亡多、繳獲少。粟裕偏偏把這個絕對的“苦差”交給自己的老部隊,這不能不激起陳毅内心的強烈震動。他注視着粟裕清瘦而平靜的面龐,平和而深情地說:“黃橋,就交給陶勇吧!”
韓德勤手下兩大悍将李守維和翁達沖在最前面,都想立頭功。韓德勤也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但李守維部一出海安就遭到3縱事先派出的一個營的迎頭痛擊,被打死不少人。到了晚上,群衆、遊擊隊等四處放槍、呐喊。李守維大為驚慌,遲遲疑疑,不敢猛進,隻好走一步探一步,深怕中了埋伏。再加上暴雨傾盆,道路泥濘,這一路敵軍進展緩慢。
10月4日下午4時,翁達的獨立第6旅進至黃橋。翁達自恃所部在韓德勤部隊中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支勁旅,軍官大多經過軍校訓練,士兵持清一色的“中正式”步槍,每連配有9挺嶄新的捷克式機槍,火力很強。他看不起李守維,個性驕傲,以為陳毅不可擋其銳氣,一心想搶占黃橋,争立大功。
黃橋東門掩體外高處,粟裕用望遠鏡向北方細看。翁達的部隊像一條線似地開來,離黃橋不到兩公裡,而這時李守維部仍被困在營溪附近不敢猛進。
戰機頓現!
“喂喂,陳司令嗎?翁達部已進入伏擊圈,請速命葉飛出擊!”
陳毅發出指令:“葉飛,3縱出擊!注意,照單全收,一個人也不要放他跑掉!”
葉飛立即指令1團分三個箭頭,直插獨立第6旅的腹部,4團打其前衛,5團打其後衛。頓時,這條長蛇的軀幹被斬成幾段。
翁達早在“圍剿”中央革命根據地時,就随韓德勤跟中國工農紅軍交過手,略知共産黨軍隊的作戰原則是先打弱敵,後打強敵。這個驕橫的家夥這次之是以敢于冒進,是肚子裡算計好先挨打的不是他翁達!
這個時候,李長江所部幾個縱隊的頭頭正聚集在一個地主家打麻将。但這夥賭棍的心思根本不在賭桌,談論的都是黃橋前線的戰況,但各有心思。如顔秀五希望新四軍勝;而“獨眼龍”陳才福希望新四軍垮掉,從中漁利。
“報告,獨立第6旅全軍覆沒,翁旅長遇難!”李長江部一個便衣人員突然出現在大廳門口,氣喘籲籲地說着,聲音有點顫抖。
“唰”地一下,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你瞎說!獨立第6旅是豆腐做的?你造謠,老子斃了你!”陳才福兇狠地拔出了手槍。
“老四,不要急,讓他慢慢講。”幾個人把“獨眼龍”拖開。
“我親眼看到大批國軍俘虜,被押向黃橋方向去了。”那個便衣戰戰兢兢地說,“後來打聽到翁旅長已經自殺。”
“新四軍呢?”一個軍官問。
“我看見他們跑步向東去了,我就趕回來報告。以後的情況我不清楚,但黃橋東北方向炮聲很急。”
“這麼快就被新四軍吃掉了,奇怪!”有人不解地自言自語着。
過了十多分鐘,又一個便衣人員出現在門口。
“報告!第33師垮下去了,槍聲已不在黃橋,好像離黃橋有六七裡路的樣子。”
屋内靜下來了,好多人在歎氣。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8">二、韓德勤見大勢已去,萬分驚恐,率領殘部向老巢興化逃去</h1>
這時,新四軍主力在解決了獨立第6旅後,正以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精神,連夜向李守維的部隊運動,進行包圍,然後聚殲之。王必成、劉培善、杜屏等率2縱乘着漆黑的夜色,迅速從八字橋迂回前進,截斷了李守維的退路;葉飛等率領1縱奔向李守維的側後,與陶勇的3縱形成了對李守維的合圍之勢。
這時已是10月5日下午,陳毅、粟裕見時機成熟,下令對被包圍之敵發起總攻!
戰争也有其戲劇性。第33師昨天還在猛攻黃橋,氣焰不可一世,今天卻已是士無鬥志、潰不成軍,最終大部被殲,師長孫啟人被活捉,隻有少數殘部突出重圍。孫啟人被俘後說:“不瞞長官,我看過《霸王别姬》的戲,有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我今天嘗到的滋味,比那還要嚴重得多!”
晚上9時,韓軍主力大部被殲。為擴大戰果,粟裕發出追擊令,要求新四軍各部不顧疲勞,不惜一切犧牲,不重繳獲,乘勝追擊,占領海安。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22">三個縱隊按照粟裕規定的路線和任務,如三刃尖刀,直插海安。</h1>
6日清晨,平日氣壯如牛的李守維,此時卻是膽小如鼠,戰戰兢兢地拽着馬尾巴過河,哪知溝深人擁,慌亂中竟被部下擠下水底淹死了。
韓德勤見大勢已去,萬分驚恐,率領殘部向老巢興化逃去!
新四軍追擊部隊己達東台,中共中央急電停止前進。
部隊不解,陳毅說:“電報的精神,不攻興化是為了便于将來恩來同志與蔣介石談判,同時也要我們繼續與韓德勤談判。有理、有利、有節嘛。黃橋這一仗,我們有理、也有利,現在暫停進攻興化,這是毛主席高明的地方。”
陳毅站起身來,接着說:“黃橋戰役後,重慶的形勢非常緊張,國民黨大肆宣傳說我們新四軍不在江南抗日,到蘇北去打韓德勤,使國民黨遭受很大損失,是破壞統一戰線的行為,絕不能容忍!恩來同志不斷召集民主黨派人士座談,向他們說明真相,同時請中央命我們暫停攻擊興化,以便和蔣介石談判時處于有利的地位。
據中央分析,目前國共兩黨關系已趨于很緊張的地步,但統一戰線還不緻破裂。我們各地的部隊,必須十分提高警惕。蔣介石此人非常頑固和殘忍,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這次他命韓德勤打我們,結果吃了大虧,他是一定要報複的!我們和這樣的人搞統一戰線,不能不随時提高警惕。蔣介石對統戰是很勉強的。他同意我們新四軍到江南敵後抗戰,是耍的陰謀,是想借日寇的刀殺我們。這一陰謀未能得逞,他就自己動手。動了手又打不過我們,反而吃了大虧,你們想,他能罷休嗎?!”
陳毅望着大家,稍停片刻,又繼續說,“我估計,蔣介石可能會考慮這麼幾手:一是在華北再找我們的弱點進行報複。這着棋,他已經吃過苦頭了,不會再在那裡大幹。二是在蘇北再組織力量報複,這種可能性也不大,但他想要那麼做,必須經過日軍的許多封鎖線,他的大部隊運動到敵後來與我們拼命,估計困難是很大的。即使如此,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三是搞我們皖南的軍部。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軍部就在他的手心裡,顧祝同、冷欣的大部隊就靠在我軍部旁邊,動起手來很容易,軍部又得不到救兵。這種危險性很大。我很擔心,已經打了好幾次電報,勸軍部早點離開那個危險區。靠着老虎睡覺,遲早是要被老虎吃掉的。
四是蔣介石在重慶把恩來同志抓起來。這種可能性也有,但照目前形勢看,如果把恩來同志抓起來,全國輿論就要大嘩,群衆的壓力太大,搞不好,蔣介石要倒大黴,他不一定敢冒天下之大不題。蔣介石的最後一招,就是利用‘曲線救國’的名義,派大批部隊投敵,利用敵人的力量和他一起向我們進攻。”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28">三、無論是頑軍攻打新四軍軍部還是“曲線救國”,都不幸被陳毅言中了</h1>
至此,黃橋決戰勝利結束,共殲敵一萬一千多人,其中第89軍中将軍長李守維、獨立第6旅中将旅長翁達及旅、團長數人斃命。新四軍俘第22師師長孫啟人、第99旅旅長苗瑞林等師、團軍官十餘名,士兵三千餘名;繳獲長、短槍三千八百餘枝,輕、重機槍189挺,山炮3門,迫擊炮59門,還有大批彈藥和軍需物資。
大戰剛過,新四軍部隊上下都顯得輕松愉快。在宿營地,陳毅又跟陳王顯說起笑話來:“阿丕,前幾天我在嚴徐莊真夠緊張的啊!晚上隻睡三四個小時,有幾夜連眼睛都沒有閉過。說老實話,戰争這玩意兒,多少總有點子冒險,當然不是冒險主義啰。我既擔心外線的出擊,又擔心黃橋鎮的堅守,還擔心日寇趁機撈一把。”
陳毅轉而又笑道,“我怕萬一被敵人趕上山再打遊擊,已經叫張茜把一挑子書籍、文稿都堅壁起來,作了最壞的打算。我們這些人,都不是聖人,還是《國際歌》唱得好: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解放全人類,就得靠我們自己,靠無産階級的政黨和人民群衆共同奮鬥。喛!你還記得我在贛南時寫的那首《無題》嗎?”
陳丕顯随口就背道:“生為革命死不哭,莽莽神州歎沉陸。魂兮歸來大地紅,小住人間三十六。”
“小住人間三十六!如今我已整四十歲了。子曰四十而不惑。謝天謝地,但願如此。”
陳毅談興正濃,感慨地笑着說:“不過,我在1939年曾預言過,當時的蘇北‘三角鬥争’尖銳複雜。四種力量,日寇是老大,韓頑第二,兩李第三,我新四軍名副其實是老四。後來經郭村一戰,兩李潰敗,我躍居第三。如今黃橋又一戰,韓頑龜縮興化,我升居第二位,初步從軍事上掃除了在蘇北堅持抗戰的障礙。倘若政治上再打勝仗,上司千百萬蘇北人民戰勝日本帝國主義的重任,就非我莫屬了。”
1940年10月10日,陳毅出席魯蘇皖邊區遊擊總指揮部直屬縱隊、魯蘇戰區遊擊指揮部第3縱隊聯合抗日司令部在曲塘召開的成立大會。
黃橋戰役後,李明揚、陳泰運提出由黃逸峰出面上司一支部隊。陳毅等為消除他們的疑懼心理,同意在新四軍與李明揚、陳泰運之間建立緩沖地帶,由黃逸峰以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戰地黨政委員會委員身份出面,組織這支“中立部隊”。
黃逸峰任司令,李俊民、周至坤任副司令,周至坤兼任參謀長,張孤梅任政治部主任。部隊由新四軍蘇北指揮部、魯蘇皖邊區遊擊總指揮部、保安第1旅各派1個連組成,并收編白米、曲塘兩個常備中隊,另吸收一批愛國青年參加,編為4個大隊,共一千餘人。
“聯抗”名義上是一支中立的抗日軍隊,實際上是中共上司下的一支外圍軍隊,其任務是繼續争取李明揚、陳泰運,做統戰工作,同時擔任監視和相機進剿頑軍的任務。以後,李長江投敵,陳泰運的部隊大部頑化或僞化,頑軍保3旅、周佑民團被消滅,“聯抗”完成了曆史使命,于1944年10月正式隸屬新四軍,歸蘇中第3分區建制。
1940年10月11日清晨,陳毅接到劉少奇的電報,說黃克誠部在10日15-17時已占領鹽城,并以一部向東台前進。
陳毅馬上派第2縱隊2團團長段煥競率領所部由東台沿通榆公路北進,迎接南下的八路軍。段煥競步行至東台以北白駒、劉莊間的獅子口和大岡以南的曹家廟,即與南下的八路軍第5縱隊先頭部隊第1支隊1團(即胡炳雲大隊)相遇。
1940年11月7日上午十點左右,秋高氣爽,風和日麗。
在海安中壩北面串場河碼頭上,陳毅、粟裕和新四軍黨政軍機關幹部、戰士正熱烈歡迎劉少奇、黃克誠等的到來。那一天,既是蘇聯偉大的十月革命23周年紀念日,又是新四軍江南指揮部成立一周年紀念日。在這值得紀念的日子裡,劉少奇、黃克誠、陳毅、粟裕幾位上司人聚會于海安,更增添了喜慶氣氛。戰士們盼望已久的大會師,終于在黃橋決戰勝利之後實作了。中共中央書記處緻電稱:“此次陳毅、黃克誠兩軍大勝,蘇北大部為我占領并連成一片,此為華中最大一塊根據地,對全國有絕大意義。”
當天下午,召開了盛大的歡迎會。粟裕主持會議,陳毅緻了歡迎詞。在會上,劉少奇作了《目前形勢和任務》的講演。他的熱情講話,使整個會場自始至終沉浸在勝利會師的激奮之中。
會後,陳毅作詩《紅旗十月滿天飛》:“十年征戰幾人回,又見同濟兵馬歸。江淮河漢今屬誰,紅旗十月滿天飛。”
随黃克誠一起到來的張愛萍原韻奉和:“憶昔聆教幾多回,抗日敵後舊屬歸。南援北進江淮會,兄弟共舉紅旗飛。”
作者簡介:神經末梢,工科曆史愛好者,作品散見于各類報刊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