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許多演員競演類節目,氧叔發現每個導演對演員的選擇偏好其實非常明顯,比如最近落幕不久的《演員請就位2》中,陳凱歌是偏正統氣質的審美,爾冬升是霸氣禦姐團,郭敬明鐘愛花美男,趙薇就很喜歡特色性強的類型。
氧叔尤其對她戰隊的賀開朗印象深刻,雖然賀開朗在參賽的第一部劇目《82年生的金智英》中表現得确實很讓人迷惑。
明明飾演的是金智英的丈夫,是個正常角色,但彈幕上都在吐槽,演得比金智英看起來還不像正常人。
當陷入類似柴米油鹽的瑣碎情境時,賀開朗整個人是違和的,不要說觀衆不相信這個角色,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演完後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嘛?”的茫然三連。
直到後續加入趙薇戰隊,才像找到了脈絡,開始發光,甚至被get到演技。
叔覺得,論演技,賀開朗自然還談不上,頂多算是本色出演,這些角色身上都有和他本人重合的特質,或遊離,或偏執,或擰巴。
不得不說,趙薇還是很懂他的。
“正常”的角色容易讓他寡然無味,但一旦進入某種“失控”的狀态,他反而變得“正常”,甚至驚豔。
比如,他可以演偏執狂、瘋子、戲癡,但卻演不了一個體諒妻子的好丈夫,因為他面部本身的語境就不符合世俗的标簽化“角色”,而是有種天然的“邊緣”屬性。
臉上棱角感強,顴高方颌,清晰有力的線條,形成了“邊緣”的初架構,唇厚且鈍,加重了憨軸的叛逆勁兒,眼型蜿蜒有情,但不是多情,是一種憂思過郁;内外眼角尖銳,帶有攻擊性,但攻擊性似乎隻是自己内心的沖突沖突,并不對外發散。
長發慵懶披肩,配合眉眼的憂郁,頗有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詩人色彩。
短發就顯得有些泯滅衆人。
私底下喜歡足球和讀詩,一動一靜,是以哪怕長發,還是會因為身上有雄性氣質支撐而不顯娘。
叔還挺喜歡聽他讀詩,倒不是說他讀得有多好,隻是能建構出詩裡的氛圍,他讀詩,你能感受到流浪詩和遠方,換個人,可能隻剩下矯情跟很裝。
賀開朗的邊緣氣質裡有“詩”性,而在《82年生的金智英》裡和賀開朗演夫妻的黃璐,則更“野”。
黃璐的原生長相偏質樸,面部扁平,線條并不流暢,顴弓外擴,沒有富貴的飽滿感,更适合植根于大地。
而金智英這個人物植根于家庭,對黃璐來說,這個角色太順從、柔弱,隻有狹小的一方天地,讓她身上的韌勁少了野生野長的土壤,自然發揮不出自身原始的魅力。
縱觀她演過的角色,《盲山》裡被拐騙的女大學生,《推拿》裡的風塵妓女,《一隻黃鳥》裡的非法移民妓女,都是跌入惡劣的底層人物,沖突和複雜,無奈和反抗,才是她們人生的底色。
原本遮瞳讓黃璐的眼神顯得有一絲迷離飄渺,在小熒幕總被诟病像睜不開眼睛,但在大熒幕上,反而助長了人物内心的漂浮感。
有些人天生為大熒幕而生,在電影裡的黃璐,才是最美的。
同樣有自己邊緣性美感的還有齊溪。
《聽見她說》裡,那個化着大濃妝的齊溪,吐槽自己臉大、鼻子塌、嘴唇薄,而試圖用濃妝來遮蓋,但卸了妝後的她,五官凸現,反而有種清冷的出塵感。
同時骨感、單薄感也極為明顯,五官平直,沒有迎合這個世界的谄媚,眼神堅定,似乎很有自己的主見,不會輕易被撼動。
不過早在《浮城謎事》裡,叔就已經見過齊溪的素顔,她和秦昊、郝蕾,更是組成了全員“邊緣臉”的組合。
今年靠《隐秘的角落》裡讓人脊背發涼的張東升而出圈的秦昊,本身的五官裡就有尖斜的氣質,不經意一笑流露的邪氣,以及狠戾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而在《浮城謎事》裡的秦昊,則更放蕩不羁地渣,飾演的出軌男子喬永照,混迹于兩個家庭,還包養了一個女大學生。
而兩位女演員,一位是郝蕾飾演的正妻陸潔,前大半段都會讓人覺得為愛委曲求全,直到後面倒叙才恍然,她也激烈地爆發過。
郝蕾臉上的五官幾乎都很尖銳,攻擊性強,但下颌略方,兜住了這種尖銳,有正主且隐忍的既視感。
而齊溪飾演的小三桑琪則是目标性極強,為了得到愛情,不擇手段,與原配展開奪夫大戰,步步為營,對應了原生長相上的強自我性。
婁烨的片子本身就有自己強烈的風格氛圍,弱光環境、手持攝影,搖晃、躲藏、隐匿的拍攝手法加強了現場感,時刻窺視着人性的陰暗。
在這種隐晦的氛圍裡,三人的“邊緣”氣質,讓荒誕的故事變得合理化,你在每個人赤裸的臉上都看到了動機,特别是兩位女演員在劇中不施粉黛,眼圈紅腫,疲憊和憤怒都毫無隐藏的樣子,美得特别有張力。
叔發現,确實好像有邊緣氣質的臉都特别适合活在文藝片的鏡頭裡,也可以說是一種互相選擇吧。
文藝片的沉郁需要強烈的面部情緒表達能力和顆粒感,一張太讨喜、沒棱角、沒性格的主流臉,無法讓人産生荒誕、詭異、悲劇等更多色彩的聯想,而能選擇去演文藝片的演員,本身強大的内心世界及遼闊的視野,也需要文藝片荒涼但濃厚的原野得以施展。
就像黃璐所說:“我從影以來接拍的大部分都是文藝片,我喜歡拍文藝片,尤其是那些能突出反映主人公内心精神世界的電影。”
對這些有邊緣特質的演員來說,文藝片确實是最好的歸屬。
為什麼同處在演藝圈,這些演員的邊緣感會如此強?除了面部自帶的條件,其實更少不了内心的推動。
戲如其人,這些演員大部分更關心如何産出好的作品,而不是如何常年活躍在熱搜。
在國内默默無籍的黃璐,其實在國外拿獎、當評委一個不落,來參加節目,就感覺到她的一絲力不從心,似乎不太适應綜藝的規則和節奏,沒能完全展現出實力,顯然這不是屬于她的頻道。
堅決不接爛片的秦昊,一度導緻好幾年無戲可演,雖然現在也會出現在綜藝上,但對戲,一直有自己的敬畏。
齊溪大多數時候活躍在話劇舞台,話劇演員的功力不必多說,能沉下心鑽研話劇,定力就不一般。
郝蕾更是娛樂圈行事作風頗為特别的存在,《十七歲的雨季》一炮而紅,《少年天子》豔驚四座,本可以朝着玉女路線一路風光,但卻選擇了在頗具争議的《頤和園》中全裸出鏡,這本身就是一條極其邊緣化的路,本人也是不會讨好大衆,我行我素的性格,但演技一直配得上教科書級别。
許久未見的郝蕾,最近出現在《我就是演員》的舞台上,雖然身材略微發福,但依然底氣十足:“作為一個女演員,我已經胖成這樣了,我還是非常自信地坐在這裡,因為我的演技是誰也拿不走的。”
這些演員自身性格中真實、堅持甚至戲比天大的偏執,轉化成了不那麼主流、不那麼圓滑,但有鋒利的邊緣特質,把更多的純粹留在了作品上,把自己的名字置于角色之後。看似遊離在名利場之外,但有實力有作品,仍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臉在邊緣,人和氣卻從未脫離自己的主流,這樣的人,也許早就看透,名利不過是過眼煙雲,隻有作品才是演員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