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烏斯懷亞

被人稱為世界的盡頭、地球最南邊的城市——烏斯懷亞，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頗具“傳奇”的故事，讓我纏綿。

2019年10月，應邀參加“我們想要的世界”南極論壇，我踏上了南極之旅。

南極的遙遠、廣袤、純淨乃至神秘，讓人向往；晶瑩的冰川、皚皚的雪山、萌态的企鵝、慵懶的海豹，令人難忘；論壇上中外專家關于地球變暖、綠色低碳及南極保護的論述精湛精辟、振聾發聩，發人深省；而被人稱為世界的盡頭、地球最南邊的城市——烏斯懷亞，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頗具“傳奇”的故事，更讓我纏綿。

從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飛行3.5個小時便到了烏斯懷亞。烏斯懷亞是阿根廷火地島省的首府、行政中心，位于比格爾海峽北岸的烏斯懷亞灣畔，面積23平方公裡，人口約10萬，始建于1870年，1893年設城，主要經濟支柱産業為電器、木材加工、漁業和旅遊業，當地居民以從事伐木、養羊、捕魚等為生。烏斯懷亞是通往南極的理想出發地，是以馳名世界。

那天，夜宿烏斯懷亞。從酒店的視窗遠眺，小城依山傍海，白雪與青山影影綽綽卻妩媚可人，色調迥異的各種建築上璀璨的燈光與波光粼粼的比格爾水道相映成輝，旖旎的景色盡收眼底。我不禁有感：依山傍海夜寂靜，燈光璀璨勝繁星。白雪青山相映輝，烏斯懷亞盡盛名。

到了烏斯懷亞，不能不去世界盡頭的郵局打卡。翌日上午，我乘坐當年運送囚犯去伐木的現改為觀光的小火車來到火地島國家公園。導遊露西小姐介紹說，世界盡頭的郵局就在火地島國家公園内。她說，二十多年前有一個曾經是老師的阿根廷人名叫卡洛斯，他是個狂熱的阿根廷愛國者，為了追求自由的意志，遁隐到“世界盡頭”開起了一個人的郵局，一直經營到現在。露西小姐娓娓道來的有關郵局的“逸聞趣事”，讓我“漸入佳境”。誰料，她話鋒一轉：卡洛斯年事已高，既不定時上班也不一定天天營業，現在是否上班營業均不得而知。這讓我“獵奇”的心情忐忑起來。既然如此，隻能看運氣了，我還是直奔“世界盡頭”的郵局。

隻見海岸邊一條深入海中的棧道上有一間集裝箱大小的屋子，棧道兩邊和屋頂四周高高飄揚着阿根廷國旗。長方形的屋子木頂木門鐵皮牆，牆上寫着：UnidadPostalFinMundo（世界盡頭的郵局）。推門而入，慶幸的是卡洛斯在屋裡，裡面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世界各國的遊客。卡洛斯慈眉善目，标志性的大胡子灰白相間，身材敦實且腰闆挺直，有一種飽經風霜卻意志堅定的老者氣場，讓人敬重。我挑選了幾張具有代表性的烏斯懷亞風景明信片，填寫後請卡洛斯加蓋有“世界盡頭郵局”标志和字樣的郵戳。明信片三美元一張，加蓋郵戳一美元。當我要付錢時，卡洛斯卻連說帶比劃地要收人民币。原來卡洛斯在我填寫明信片的位址時得知我來自中國。他既是錢币收藏的愛好者，又對中國懷有好感。當我給他人民币百元大鈔時，他立即指着錢币上的頭像“毛澤東，毛澤東”地叫喚起來，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我不禁為他跷起了大拇指，并讓他手持百元人民币拍照留念。

烏斯懷亞的帝王蟹同樣盛名遠揚。從火地島國家公園回來的當天晚上，我們一行十人來到聖馬丁大街上店名為“竹”的中餐館，餐館沿街四開間。進入店内，左邊是烤房，爐火通紅，正在烤的羊香氣彌漫，令人垂涎；右邊是一排魚缸，全身鮮紅的帝王蟹在缸内橫行霸道，生猛的樣子讓人食指大動；中間排列着十幾張鋪就着潔白餐布的餐桌。整個餐廳整潔、舒适、溫馨，中國元素赫然可見。老闆夫婦來自中國大連，在此經營餐館多年，知道我們來自上海自然平添了幾分親近。老闆娘特别熱情地介紹，此時是食用烏斯懷亞帝王蟹的最好季節，蟹體碩大、蟹肉飽滿、蟹味鮮美且價格便宜，按個計算，每個三十美元重約兩千克。同行中的正軍老弟酷愛美食，尤擅食用蟹蝦，谙熟“蟹道”。他說在上海一個同樣重量的帝王蟹價格至少八百元，而這裡的帝王蟹折合人民币才二百多元，如此便宜“機不可失，時不我待”，一口氣要了十個帝王蟹，平均每個人一個。按當地的做法，全部清蒸，保持原汁原味。我們則刀剪手剝牙咬，大快朵頤。

席間，我們與老闆娘閑聊起來。原來夫婦倆在大連也是開飯店的，多年前來烏斯懷亞旅遊，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老闆娘說烏斯懷亞安靜整潔、生活閑适、海産豐富，南美風情濃郁，喜歡上了這裡的環境，于是租下了房子開了這家餐館。我們問：“生意如何？”她說：“季節特點鮮明，每到南極的夏季，便是這裡的旅遊旺季，生意不愁。這不，昨天和今天光帝王蟹就賣掉一百多個啦。而到了冬季，門可羅雀，幾乎沒有生意了。”我們又問：“孩子也在這兒？”她說：“孩子在大連念國中。”“那你要經常回去？”“哪能啊，太遠了，不友善。”末了，她歎息道：“兩難啊，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随後喃喃自語：“總歸要回去的。”此時眼淚已在她眼眶中打轉，思鄉之情令人恻隐。真可謂“冉冉老将至，何時返故鄉？”

那晚回到酒店，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卡洛斯的郵局，老闆娘的鄉愁，在我腦中久久盤桓。（薛全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