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武評三國”第31評】
文‖楊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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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曾說：生子當如孫仲謀。希望他的兒子和孫權一樣優秀。後來事實證明，他的兒子曹丕，并不亞于孫權。
曹丕（187——226），字子桓，是曹操的第二個兒子。曹操去世後，曹丕繼位魏王，接着，威逼漢獻帝禅位，建立了魏國，是為魏文帝。
曹丕和孫權，都是一代枭雄，從人品、謀略和政績等方面講，曹丕并不比孫權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孫權更為優秀。首先，從繼承大位方面講，曹丕要比孫權困難得多。
東吳基業開創者孫策，臨死前對吳國太和衆文武大臣交待，由弟弟孫權繼承吳主的位置。因孫權不滿二十歲，又交待孫權“内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孫策死後，孫權順利繼位。而曹丕就沒有孫權幸運，他的上位，充滿了艱辛和博弈。
曹操開創的基業，由誰繼承，多年來一直困擾着他。四個兒子，曹丕、曹植、曹彰和曹熊，都有上位的機會。特别是曹植，聰慧俊雅，才高八鬥，深受父親鐘愛，曹操很想讓他接班。曹丕看在眼裡，急在心中，暗地裡向老謀深算的司馬懿和賈诩請教，經過一番艱辛搏鬥，他終于擊敗了曹植一黨，繼承了魏王大位，随後又逼迫傀儡皇帝劉協禅位，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曹丕不愧為一代英主，主政後，進行了一系列改革。首先将漢獻帝和漢朝遺老遺少進行了妥善安置，遷都于洛陽，組建了新的文武上司班子。洛陽在地理位置上适于建都，曹丕斷然決定，将都城從許昌遷到洛陽。這一決定，全然改變了漢獻帝時期的末代舊貌，朝廷氣象煥然一新。
新朝廷繼續執行武帝時期的政策和路線，不拘一格重用人才，加強法治，重視農桑，推行屯田制，經濟得到發展，人口迅速恢複到四百多萬，軍事實力為三國之強。
在外交上，采取以守為攻的政策，不輕易出兵讨伐蜀、吳，而是韬光養晦，靜觀其變。蜀章武元年，劉備起兵伐吳，孫權派使者趙咨到許都，名為尊曹丕為帝，實為求援魏國出兵伐蜀。
魏國大夫劉晔勸曹丕趁機出兵伐吳，說滅了吳國，再滅蜀國就容易了。曹丕拒絕了劉晔的建議，說：“朕不助吳，亦不助蜀。但看吳、蜀交兵，若滅一國，但存一國，那時出兵，有何難哉？”這一坐山觀虎鬥的決策，顯示了曹丕的雄才大略。
果然，吳蜀交兵，劉備大敗，從此一蹶不振；吳國損失也不小。而魏國的實力，遠強于吳蜀，迫使兩國重新聯合抗魏，但兩國滅亡的時間大大提前了。隻可惜曹丕壽命不長，隻活了四十歲就死了。倘若天假其年，統一天下的應該是曹丕，而非司馬炎。
三國的君王都愛讀書，但劉備和孫權隻是觀其大略，并不去深入研究，曹丕卻不一樣，他才華橫溢，詩書滿腹。他和曹操、曹植都是漢魏建安文學的旗手。
在曹氏父子的倡導下，建安文學步入了一個輝煌的時代，曹氏父子和建安七子，留下了大量的詩詞文賦，影響和推動了後世的文化發展。
曹丕本人的文章詩賦很優秀，他也是中國文學評論的第一人，他寫的《論典》，是中國文學評論的經典文章，在評論中，他提出：“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主張文學應該以“文氣”和“文本”為靈魂，反對“文人相輕”，倡導文學繁榮。為中國文學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建安文學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孫策評價孫權：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事實證明的确如此，孫權在位時間最長，保住了東吳的基業，而進軍合肥時，被曹軍打的大敗，差點丢了性命，從此便固守江東。而曹丕繼承父志，始終不忘消滅蜀、吳，一統天下，經常親統魏兵，伐蜀伐吳。因蜀吳聯合抗魏，魏擊吳則蜀出兵漢中，襲擊長安；魏擊蜀，則吳出兵合肥，襲擊許都。是以三國拉鋸戰，相持了許多年，但在這期間，曹丕進取的精神要比孫權強了許多倍。
曹丕的個性極似其父，工于心計，聰明狡詐，大智若愚，沉穩淡定。在和曹植的鬥争中，他虛心向朝中老臣求教，如賈诩、司馬懿之輩，請他們點撥自己如何取得父親的認可。在曹操面前，他不做表面文章，表現出忠厚老實的一面，如每次曹操出征，他送行時總是淚流滿面和依依不舍，而曹植卻賣弄聰明和文采，高調朗誦他歌功頌德的詩賦，給曹操以華而不實的感覺。
曹植結交之人，多是華而不實的文壇俊秀，如楊修、丁儀之輩，平日不習正事，專好舞文弄墨，寫詩唱和，嗜酒放縱，虛華少誠。雖然如此，但曹操還想培養他當接班人，有次出征，專門帶上他，想讓他得到鍛煉。
曹丕見父親不重用自己，心裡很不滿意，在出征前的頭一天晚上，将曹植請到家中，設宴為弟弟送行，将曹植灌得酩酊大醉。次日，曹軍出行，曹植因醉遲到，使得曹操對他大失所望。在冊立世子時，曹操心裡還是猶豫不決，便問計于賈诩。賈诩趁機說：“魏王忘了劉表和袁紹廢長立幼的故事了嗎？”一句話，堅定了曹操立曹丕為世子的信心。
曹丕登基後，倡導儒學，注重教化，黃初二年，下诏封議朗孔羨為宗聖侯。重修孔子舊廟，并派官兵守護。他提倡節儉，反對奢靡。黃初三年，他下诏确定首陽山以東的一處荒地為自己的陵墓，并以文書為囑，說墓地不能修官道，不設守陵的縣邑，喪葬時的棺木和壽衣隻要能護住遺體就行了，随葬之物絕不要有金銀珠寶之類，僅可随葬一些陶器。
觀《三國志》，孫權和曹丕相比，各有千秋。曹操的意願，應該得到了滿足。但是，因為作者封建正統思想的原因，曹丕的負面影響不少。首先是打了勝仗便搶了對手的老婆；再就是“兄逼弟曹植賦詩”一節，說他心狠手辣要殺手足。
其實在封建王朝内部，手足相殘的故事很多，秦二世胡亥上位後，就殺了弟兄姐妹幾十個；唐太宗李世民不僅殺了哥哥弟弟，連侄子都不放過；清雍正帝殺起弟兄來也毫不手軟。而曹丕對曹植最終還是放了一馬，隻是将他貶在外地，生活上也沒有難為他。
最令後世統治者反感的是曹丕篡漢之舉。其實這是曹丕背的最大的黑鍋。在曹操時代，三國鼎立的局面已經形成，東漢王朝已名存實亡，曹操也沒有必要再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死後，局面更新，舊朝廷更沒有存在的必要，新桃換舊符勢在必行，漢獻帝禅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曹丕并不存在“篡漢”之罪過。
星移鬥轉，朝代更疊。當年叱咤風雲的孫權和曹丕，早已化為塵埃，但石頭城仍在，受禅台猶存。今許昌市南三十裡處的繁城鎮，受禅台還儲存較好，黃土高疊，樹木蔥郁，花草繁茂，風景秀麗。離台不遠有魏文帝廟（後明代許州知州邵寶改為漢愍帝廟），現存曆史真迹“三絕碑”（屬國家一級文物），曆代來此登台憑吊的人絡繹不絕。這正是：
大河奔流木蕭蕭，
萬裡江山須臾抛。
多少權奸随逝水，
一篇文章說爾曹！
【作者簡介】楊森武，湖北人，畢業于華中師大中文系，就職許昌，為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長篇小說《百裡碑》，短篇小說集《口碑》、《戲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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