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老城裡沙盤
在2003年天津老城廂拆遷之前,在153萬平方米的土地上,還保留了很多明清時期的老房子,拐來拐去的胡同、層層遞進的府第宅院,形式獨特,風格迥然。經曆了六百年滄桑歲月,這裡哺育出衆多文人墨客、達官顯貴,是天津的發祥地之一。
過去在東馬路與北馬路交口處的五和商場,是清末建的常關舊址。東安市場,是天津第一座商場。“樂善好施”的牌坊是津門書家趙元禮寫的。倉廒街的來源可以從《衛志》中找到:“令天津衛官建蓋倉廒貯糧。于宣德間增置三倉。”街上有會文書院,是“鄉試”的地方。背後是府縣學古建築群——文廟,這是老城廂儲存最完好的區域,後來得以修複,直到今日仍可随時參觀,算是對天津曆史的一種緬懷。
沿北馬路往西走,是“北海樓”舊迹。清末時期,北馬路因緊鄰估衣街,成為天津最繁華的區域,“北海樓”相當于現在的購物中心 ,裡面有兩百多家售賣洋廣雜貨的商戶,打出的廣告語是:“不逛北海樓,白下天津衛!”樓上有北海茶社,可容納300名觀衆,平時每天兩場演出,鼓王劉寶全、單弦榮劍塵、梅花大鼓金萬昌、相聲藝人萬人迷李德钖、天津時調高五姑、鴛鴦調秦翠紅等名家大蔓兒,都曾在這裡登台演出,弦歌檀闆,盛極一時。
天津老城裡
旁邊還有白衣庵胡同龍亭聖廟,龍亭改為考工場,仿制竹木鐵瓷各種洋貨,織布,傳授油畫、照像、刺繡、石印、制造風琴等工藝,陳列産品,是天津工業的起點。後改為國貨售品所,再後來是祥德齋糕點店,存活到2003年。
老城廂裡面還有明代建築三義廟,曾是義和團在城廂最初活動的壇口。“五四”運動時“女界愛國同志會”在附近的江蘇會館成立。“鄉祠”是明代建築,儲存了大殿,旁有張體信撰寫的石碑。縣衙、鹽運署都還有不少建築。前邊是戶部街,曾建有天津第一座園林“浣俗亭”。
當年的老城廂,普通百姓與富豪大宅門共居,有錢人也以家中出了文化人為榮耀。天津“八大家”中的益德王家、鄉祠卞家都散居在這一帶。近代天津赫赫有名的大鹽商“海張五”張錦文,一個在英法聯軍入侵時出盡風頭的人物,他的家宅是道光、鹹豐時期的建築,虎座門樓、磚刻照壁、木雕花飾、精美石雕、垂花門、檐頭雕飾、廊柱、門扇、天棚……精妙非凡。無量庵華家的大門奢華,人盡皆知,是天津文人華長卿、華石斧的舊居。甲骨文家王襄的故家在倉門口,附近有一座中西合璧的老教堂。
北門裡的小宜門口,是義和團大師兄張德成在城廂建壇的地方,大宜門口是府署街進口,過去這一帶多是明代建築,靳家胡同靳勇住家,是天津最早的住戶之一。府署是明代衛衙,後改為縣署,後來成為中學和禮堂。往西的項家胡同是條古老的裡巷,明代薊遼守備項嘉谟原來住在這,他原是嘉興望族,順治二年清兵破南京,他懷抱詩文跳入天心湖而亡。西北角舊有一座城隍廟,是明永樂年創立的,後來也改成了中學,還存有一對石獅和石碑。如今,咱們說的這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天津老城廂典型的四合院,一般正門不算大,可是裡面院子套院子,一眼望不到底。端坐的石礅托起雕飾花紋的木門,古香古色,奶白色的石階使院與院之間由低漸高,階梯兩邊光潔細膩如同石滑梯,梯面兩道寬而深的凹痕,顯示着久遠的曆史……
随着時間的推移,雕梁畫棟的建築變成了紅磚小屋,大門、中門及石礅也不翼而飛,家裡人口多了,最初的房子住不下了,就向院中擴張,各家各戶都蓋起了大小不等的小屋,密密實實地見縫插針,過去有錢人家的大院變得曲徑通幽面目全非。馮鞏的電影《沒事偷着樂》,在老城廂的院子裡蓋了間小屋,把大樹包在屋子裡。這部電影的原版小說作者是北京作家劉恒,寫的是北京的事,但馮鞏把它搬到天津老城廂,毫無違和感。
一位朋友在“今日頭條-天津往事”文章下面寫了很長的留言,懷念他記憶中的老城裡,摘錄于下:“我在鼓樓東卞家大院住了近五十年,50年代,東門裡大街80号附近是中合樓飯館(後來才搬到東馬路和東門裡大街交口處),小時候家裡人給我在那包中午飯。再往西不遠處,有一縫足球、籃球的。文廟牌樓旁有一座小二樓,是私人開辦的國際打字學校,但沒見有多少學生。牌樓西邊是藥店,我隻記得有一個廣告,大寫一個“聾”字。經司胡同口有一兩家賣剪紙花樣的。過大劉家胡同再往西,路南一間小門臉是風筝魏,旁邊是小人兒書鋪,我看完小人兒書,就看魏老爺子紮風筝,一看老半天,老爺子從來沒轟過我。這情景幾十年來從未忘記。“
“往東挨着門臉是賣剪紙花樣的,進門一攔門櫃台,牆上挂着玻璃框,裡面都是花樣,不記得賣過吊錢之類的年貨,有鞋樣,很精細。再往東是王家大院(或徐家大院),正門在東門裡,後門在大劉家胡同。運署西街國小原來是37中學,老房子沒改造前,仍是衙門狀,前邊一片空闊,幾進大堂,很高很大,後邊的房子就小得多,大樹很多,一個人不抱不過來,衙門裡有小花園,可惜在50年代末全拆掉,改成國小校,否則絕對是文物。我住卞家大院數十年,五六十年代房管站每隔一兩年給門窗、廊柱刮膩子上油漆,後來又在大院門口釘上文物保護的牌子。卞家大院内有十個四合院,每個院門窗木雕圖案都不一樣,很漂亮。我在我住的院裡學會了騎自行車。2002年拆遷時,萬幸沒怎麼動,但有些精美的磚雕、木雕被文博機關取走了,堅持了兩三年,馮骥才先生力保也沒用,最終卞家大院變成一片廢墟。聽說有很多大漆牆闆、門窗用在了楊柳青安家大院的修複上。現在唯一可查的隻有1958年栽在院裡的槐樹了,當初的小苗,如今已有兩抱粗。”(文:何玉新)
消失的老城裡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