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亭亭，飛檐翼翼；青磚幽幽，畫屏泠泠。雨敲芭蕉，月冷閑窗；蘭亭叙事，暗夜流香。人間賞心樂事，莫過群賢一隅，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耳聞管弦铮铮，目染綠意盈盈，口含蜀都珍馐，細嗅香茗影動。蘭亭朱門重重，探川菜幽光浮乎紙上，話蜀地美味映乎心上。是為記。
本欄目由“成都蘭亭叙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協辦
△努力餐舊影
革命烈士車耀先是四川大邑縣灌口場(今悅來鎮)人，早年間，在國民黨部隊裡擔任團長、師參謀長等職。退職後于1929年加入中國共産黨，在從事革命活動時他以開飯館做掩護，今天成都金河路上的努力餐就與他有着重要關系。其實，在做努力餐之前，車耀先就與成都美食有着衆多的關系。
學者鐘學隽後來回憶說：“我爺爺十四五歲的時候從簡陽老家到成都學徒。後來經簡陽老鄉介紹，到了車耀先先生開在牌坊巷的‘新的面館’學徒。”在學徒出師之後，喜愛烹饪的車耀先還給他交流了不少做美食的經驗和心得。在車耀先的指點下，鐘先生在北門開設了“北門鐘牛肉”，車耀先時常去那裡光顧，這自然不隻是去品嘗美食，更為重要的是交流美食技藝，抑或是有情報交換也未可知。
“新的面館”開設的詳細情況如今已少有人知道了，但這裡的清炖雞面是一大特色，尤其是宜賓的炖雞面為最，因其價格實惠且湯鮮味美吸引不少人前去品嘗。
此後，車耀先又在人民公園大門左側開了“庶幾飯店”， 他曾在餐館牆壁上留下一副對聯：“要解決吃飯問題，努力，努力！論實行民生主義，庶幾，庶幾！”不過，這家飯館卻被當成努力餐的故事了。不管怎樣，這些開餐館的經驗，無疑給車耀先後來開努力餐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
努力餐飯館最初是開在三橋南街（人民南路，四川劇場的對面），後來則遷到祠堂街172号（今天的餐館則是1956年遷建的）。唐友耕的後人唐勞绮曾告訴我說：“努力餐最早創辦的地方是開設在文廟後街的唐家花園裡，唐家花園占地面積很大，靠近陝西街的地方是後門，餐館就開設在那裡，當時我父親唐孟桓傾向于革命，把家産變賣了支援革命。”“努力餐”的含義呢，現在的說法是為“努力加餐”之意，這個詞的出處來自南朝梁蕭統從傳世無名氏《古詩》中選錄的《古詩十九首》，其中一首詩這樣寫到：“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後來，車耀先就利用努力餐從事地下革命活動的秘密聯絡點。他在刊物上為“幹燒什錦”釋出的廣告詞是：“燒什錦，名滿川，味道好，努力餐。”這道菜是由名廚馮德興制作。車耀先又在餐館外面寫着：如果我的菜好，請向君的朋友說；如果我的菜不好，請君向我說。”
除了燒什錦外，努力餐供應的還有宮保童雞、白汁桂魚、清湯三鮮等菜品，宮保童雞可謂是宮保雞丁的“改良版”。重慶人都知道有一道菜叫燈籠雞，這也是車耀先所創的一道菜，後傳至重慶，經演變引進會仙樓，成為紅極一時的菜肴，被收入《中國名菜集錦》一書。
現在更為人知的是這裡供應的特色菜——大肉蒸餃、大衆蒸碗飯，不過要将這樣的做法說成是“開了成都平民快餐店的先河”，卻是一廂情願，畢竟“快餐店”是現代的餐飲概念。這大衆蒸碗飯，車耀先将其取名為“革命飯”，每碗有三兩，這是用大米摻和肉粒、鮮豆、嫩筍蒸成，僅值兩碗小面錢。一般食量者，吃一份就可果腹。“革命飯”三個字，引起了特務注意，問：“為什麼要賣‘革命飯’?”車耀先的回答卻讓特務無話可說：“有啥子稀奇，孫中山先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嘛!”
努力餐注重四川名菜的大衆化和口味品質，并形成自己的特色，在成都餐館中獨樹一幟。每年的成都花會上，車耀先會在南門城牆上打出廣告詞以招徕顧客。廣告詞的内容為：“花會場，二仙庵；正中路，樹林邊；機器面，味道鮮；革命飯，努力餐。”這簡單易記的廣告詞很快風靡成都，讓不少逛少城公園的食客，都會順道去這裡嘗一嘗美食。
努力餐的食客大緻可以分為這樣幾種：一是隻要大肉蒸餃、大衆蒸碗飯就可以吃飽吃好的普通消費者。二是上點檔次的消費者，他們在這裡可以點菜消費，幾樣特色菜上來，花費也不是特别多。還有一種是革命者，他們與車耀先的聯絡在飯館裡進行，自然是不能不消費美食的。在努力餐先後擔任川菜主廚的也多是當時著名的廚師，如盛金山、何金鳌、白松雲和馮德興等。何金鳌，曾在護國軍中為時任旅長的朱德當炊事員，後來到努力餐當主廚；白松雲，精通紅案，尤擅墩子、冷菜，其代表菜品有南鹵醉蝦、棒棒雞等。這也說明努力餐之是以受到粉絲的歡迎，是因為菜确實做得與衆不同。不管怎樣，努力餐在車耀先的經營下做得風生水起，則顯示了他的營銷、經營能力是卓著的。
“西安事變”發生不久之後的1937年1月17日，《大聲》周刊在成都創刊了，社址就是努力餐上車耀先的家裡。這份革命刊物先後變更過三次名字，最後在1938年8月停刊。這時候的車耀先一方面要組織刊物的工作，一方面又要經營餐館，關于這一時期的餐館經營狀況，詳細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抗戰時，不少文化名流如鄧穎超、鄒韬奮、沈鈞儒、沙千裡、史良、章乃器、李公樸等都曾來努力餐品嘗美食，探讨抗戰。如今，這些故事還依然在努力餐流傳着。
1940年3月18日，車耀先在“搶米事件”中被捕，這時候的努力餐由其妻弟黃益新繼續經營。1956年，努力餐經過公私合營改造後成為國營企業。
20世紀80年代，由于城市改造，“努力餐”從舊址後退約幾十米，在金河路1号原貌複建。如今金河路上的努力餐，還在繼續講述着車耀先與美食、革命的故事。
（本文摘自《讀者報》2018年9月6日第23版。閱讀更多精彩内容，歡迎訂閱《讀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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