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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夥伴一一一黑牛

#向上吧少年#我們的這個生産隊,田地多,耕牛卻很少,隻因翻耕遲緩,耽誤農作物種植時節,以至影響糧食的産量。這一直是老隊長的一塊心病,每年的年終總結會,他都會唠叨一回,唏噓一番,隊裡沒錢,最後也隻能無奈地作罷。

今年的年終總結會如期舉行,隊裡的婦儒老少爺們,隻要能動的都到場了。小孩在追逐打鬧,小夥砍着大山,老年人唠着嗑,婦女們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聊着。一時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正在人們聊得興起時,前面人群有些燥動,原來是老隊長一手托着煙鬥吸着旱煙走進了會場,後面還跟着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就是我們這裡,十裡八鄉最有名氣的相牛大師,劉師爺。他有一絕,不管什麼牛,隻要他瞧上一眼,就知道它的品性,出息和生死終結,牛經這一塊,他是捏得死死的,從不出錯。他和老隊長來到斑駁破舊的桌子邊敲了敲煙鬥,退去煙灰坐在桌子旁。人們也自覺的靜了下來。老隊長清了清喉嚨開始說話了,今年很快又要過去了,我沒把鄉親們帶好,任過着苦日子,慚愧呀!會場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今天我對鄉親們有個不情之請求,今年過節的錢不發了,給隊裡買頭牛,大家同意不?話音未落,就有幾個不同意的聲音,平時很難見到一點暈腥,過年把買肉的錢扣了,沒肉吃那還叫過年嗎?但很快被大多數同意的聲音淹沒了。老隊長用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人們安靜接着說,看來大家都是同意的,不同意的我也很了解,現在的生活确是很苦,不訪想一想,吃完這頓肉,我們又繼續過着吃糠咽菜的日子嗎?上交國家的公糧不能少,我們隻有克服困難,想辦法,要吃飽飯,先要解決耕牛的問題。下邊有人說,老隊長你講咱辦就咱辦就是了!衆人也附和着。最終劉師爺建議,老隊長拍闆,根據隊裡的經濟情況,買犍子牛錢不夠,買老弱牛又不合算,最終決定由劉師爺和老隊長到牛市買兩頭奶口小牛,喂上一年半載就可犁田了。買回來後,會上還定下來由我家和楊蛋家飼養。

老隊長多年的願望終于實作了。這天中午,劉師爺和老隊長牽着、由劉師爺精心挑選的、兩頭大概一歲左右的青毛牯子水牛,來到草坪。叫我父親和楊叔各牽一頭回家好生喂着。我家牽的一頭,全身烏黑,角基寬大,身軀健碩四肢露筋,前峰略高,耳寬眼大而且炯炯有神,一見到它我就喜歡上了,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它黑牛。

楊蛋家領的那頭,雖然跟黑牛差不多,隻是脖子下面橫着一條白毛,楊蛋也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白條。

我和揚蛋是好朋友,我們放牛也在一起,時間長了,黑牛和白條也成了好朋友,有時還隔得遠遠的,它們就嗯兒!嗯兒!的打着招呼。到了山邊我們把牛放在山坡上,我和楊蛋在山邊的石頭上玩。黑牛和白條吃飽後我們叫着它們的名字,它們就會跑回來。

時間過得真快,又到了春耕時節,黑牛也成了半大小牯牛,撒下籠頭,換上鼻栓了。劉師爺說過,一歲籠頭,二歲拴,三歲犁铧四歲腌。今天早上,黑牛被隊裡犁田把式牽走了,說是教黑牛犁田。也不知道黑牛學得怎樣,一個上午我都忐忑不安,終于到了中午,犁田把式和黑牛滿身稀泥的回來了,一邊走把式一邊氣沖沖的說,這次劉師爺看走眼了,這黑牛駕不上擔,再好也沒用呀!還不如早點賣掉算了。聽到要賣黑牛,我趕緊迎上去,求把式不要賣黑牛。把式說除非能駕上擔,不然留着有何用。把式一邊說着一邊餘怒未消的走了。

我把黑牛牽到水塘邊,幫它洗去身上的泥醬,黑牛屁股上,身上看到好幾道青紅的血痕,黑牛挨打了,我好心疼,又無可奈何,黑牛可能被賣掉,我又很擔心。一連幾天,再沒人教黑牛犁田,我更着急。我把黑牛牽到田邊吃草,看看把式是怎樣給牛上擔下擔的,我看了一下覺得很簡單,但黑牛見了卻怯怯的,我摸摸它的脖子,安撫它才安定下來。等把式收工了,我把黑牛牽到犁具前,想學把式,教教黑牛,黑牛開始有點反感,慢慢的它也順從了我,乘這機會我給它上下擔,做了好多面,直到它完全放松順服了,我才長長出了口氣。黑牛不好教,驚動了老隊長和劉師爺,今天有空,聽說我在這裡放牛,特意過來探探情況。我看到他們過來,馬上說,黑牛能上擔,不要賣它。一邊說一邊把黑牛牽到犁具前,當着老隊長和劉師爺演釋好幾面。劉師爺自信的說,好好的牛,我怎麼會看錯呢!一定是把式開始驚吓了它。把式想證明黑牛的情況也來了,看到剛剛黑牛上擔的情況後,承認當天教黑牛時,看到黑牛個頭大,擔心不好教,想給它一個下馬威,不想搞得人仰馬翻。劉師爺責怪的說,你好糊塗。黑牛終于可以留下了,我也放心了。

以前隊裡的牛慢慢變老,犁田大不如前了。黑牛,白條成了牛中主力,好象有用不完的力氣,一天翻地七八畝是常事,老隊長一看到黑牛和白條就樂哈哈的,我和楊蛋也為它們驕傲。

黑牛和白條長得越來越雄壯了,我的手都夠不到牛背了,每次騎它,隻能用左腳踏在它頭上,叫黑牛用頭把我送到它背上。

黑牛和白條一如既往的友好。直到有一天,不知道那裡跑來一頭發情的母牛,筆直來到黑牛面前,向黑牛示愛,白條不知是好奇還是怎地也追了過來,隔在它們中間,母牛對白條好象不感興趣,又跑到黑牛跟前,白條又來阻擋,往返幾次,黑牛有點不耐煩了,用它那又寬又大的牛角挑了白條幾下,這下白條好象得不到母牛芳心,惱羞成怒。一時間兩個龐然大物,乒乒乓乓的幹了起來,那母牛吓得逃跑了。揚蛋也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我馬上叫來就近幹活的鄉親們,他們也一愁莫展,隻能幹登眼。聽到黑牛和白條幹仗的消息,一會兒的工夫,全隊男女老少都聚齊了。隻聽到人們惋惜聲和歎息聲。年輕小夥用竹棒試着趕開它們,一點作用也沒有。我和楊蛋喊着黑牛和白條的名字,它們應着,卻撤不開頭。看着隊裡的兩個寶貝火拼,年老的婦女幹脆呼天搶地的喊天。黑牛和白條打紅眼了,草坪一大片被踏得稀亂,搞得塵土飛揚,暈天敝日。有人說快找老隊長來,看有沒有辦法,正說間,老隊長脫衣甩帽的趕到了,一看到這般光景,趕忙說,快叫劉師爺來,他定有辦法。兩個機靈的小夥,箭一般的竄出,找劉師爺去了。老隊長氣還沒有喘順,隻見兩小夥,在劉師爺兩邊,叉着師爺腳不沾地的飄了過來,師爺腳一點地,給他們的頭上一人敲了一煙鬥,說你小子撒什麼瘋。老隊長趕緊說不怪他們,情況緊急,你趕緊想想辦法,黑牛和白條幹上了,這兩個寶貝損不起呀!師爺同時看到了場上的情況。師爺說,要分開它們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用火燒牛的肚皮,這個效果快,也簡單,但會傷到牛,一旦發疢牛就廢了。第二個比較麻煩,找四根木樁釘進土裡,用粗繩把牛的後腿固定,再用被單,用竹杆挑着,擋住牛的視線,就能分開它們。話音剛落,就近的婦女們,自發的拿來被單挑在竹杆上,男人們扛來木樁繩索,照師爺一番指導,終于把黑牛和白條分開了。最後,劉師爺還警告說,不能再等了,今年秋涼後,黑牛丶白條都得去勢腌掉,不然後患無窮,要不賣掉一個,不讓碰面。賣掉誰都舍不得的,最後決定秋涼後把它們腌割去勢。

聽到要腌黑牛,我好擔心,希望今年沒有秋天,最好時間不要走動。

秋天還是來了,黑牛被牽到曬谷坪上,聽說這個獸醫是師爺的朋友,技術高超。但我還是不放心,想阻止他們,又不敢看那血腥場面,就留在外面绯徊着。一盞茶的時間,老隊長把黑牛牽了出來,把黑牛交給我,還叮囑我好好把黑牛養着。我圍着黑牛轉了一圈,發現黑牛少了個包包,但不覺得疼苦,我終于放心了,黑牛再不會被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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