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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睿臻、任远: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胡睿臻、任远: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胡睿臻、任远: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文/胡睿臻 任远

[摘 要]旅游美学的实践价值,在于有效指导旅游地资源审美潜力的开发,提供能够满足不同审美需求的审美客体。从旅游审美的生成、构成、过程及旅游的大众休闲归属来看,旅游审美客体的结构应该以感官特征为基础、以历史文化为过渡、以精神蕴含为升华。这样整合湖南汨罗现存的屈原文化资源,就形成了以探源屈原精神、乐享生态民俗为主题的屈子祠旅游审美金字塔结构。这个结构用自然景观、民俗活动、地方餐饮引发的感官和情感愉悦,调节屈原文化的悲感倾向与理性色彩,在确保传承屈原精神和祭屈民俗的同时,满足多数游客敬仰屈原却不愿承受过多凝重思绪的审美需要。

[关键词]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审美客体

引言

旅游美学从旅游实践出发,注重现实直观之美,是实用性、针对性很强的应用美学。旅游美学理论的研究成果只有被用于发掘、分析和整合旅游资源的审美潜质,方能显示出应用品格。湖南汨罗是屈原晚年长期居住、投江殉国的地方,保存了大量的屈原文化遗存。用旅游美学理论所勾勒的旅游审美结构分析、整合汨罗的屈原文化资源,将会建构起富有特色和吸引力的、有机的旅游审美客体。

一、基于感官愉悦的旅游审美结构

1、旅游审美起于官能感受、重视感官愉悦

旅途阻隔旅游者与日常生活、工作环境的功利联系,让他们以非实用的方式审视外物、审视物我关系,从而进入不同的审美状态、获得多重审美体验。审美关系是旅游活动最内在、最本质的关系[1],旅游集自然美、艺术美、社会美为一体,是综合性的审美实践[2]。旅游审美体系由空间、心理和文化三重结构支撑,遵循视觉感知、情感交互、精神超越的渐进式层级跃迁;其中空间景观元素与格局的审美特征是旅游审美的生发基础,对它的感性认知唤起主体的文化心理触动,形成主客同一的意象世界和审美感悟,进入领悟意蕴的审美高峰体验。所以,旅游审美包括了感官体验、情感体验和心灵感悟,可分为悦耳悦目、悦心悦意、悦志悦神三个层次。它开端于感官印象,经由想象、联想、移情而超越对象的形式呈现,由感性欣赏发展为具有情感意蕴的精神、文化体验。[3-4]

传统美学强调审美的感性特征,却排斥感性观照引起的感官愉悦。旅游属于大众审美与休闲,其根本目的、本质规定是消遣与审美等愉悦体验[5-6]。审美有高雅与通俗之分,旅游审美也有高雅、通俗之别;由景观的颜色、形状、运动引发,凭借感官获得的、精神蕴含较少的世俗愉悦,只要是以非功利心态来观照,就应该属于审美愉悦。美食的色香味形与生理需求、感官愉悦的关系最密切,但如果从超越生理本能、从风俗文化的高度来感受,也是包含生理快感和精神愉悦的综合审美。换个方向讲,历史文化旅游是典型的非功利静观,也必须由古迹的形式刺激感官、激发情感愉悦,然后才能领悟其中的文化意蕴[7]。

2、旅游审美的大众归属决定它的感官起点

旅游一般指现代大众旅游。大众审美往往偏向于通俗,偏向于感官层次的悦耳悦目。他们多喜爱休闲娱乐旅游,多注意自然景观的形象、色彩等外部特征,少追求文物古迹中深厚的文化积淀,审美接受主要凭直观感受[8-9]。在当代旅游市场中,中国游客多注重感性想象和形象思维中的景观真实,执迷于寻找特色美食,西方旅行者也开始由追求客观真实转向愉悦舒适[10]。从理论上讲,旅游作为“一种将生活内容休闲化”的大众审美方式,包含必要的生理活动;旅游愉悦受快乐原则支配,既有生理的、世俗的、情感释放的快乐,也有心理的、精神的、远离凡尘的快乐[11]。

所以,尽管旅游审美的最高境界是主体与自然、与名胜古迹的精神对话,但根据旅游的休闲属性和旅游审美的休憩趋势,它的精神意蕴应该从审美对象的感性美中获得。因此,在休闲审美的背景中,旅游审美宜扩大到包括感官、精神等不同愉悦层次的旅游全领域、全过程,包括美食、美景、美图、美乐、美文、美境等所有美好事物[12]。只是这些事物之间要建立起目标、内容、组织形式方面的清晰逻辑,这样才能让身体化、娱乐化的旅游具有雅致、缜密、适度自由等美学特质,才能让旅客成为审美主体,在感官愉悦、精神愉悦的融汇转化中实现身心、情理的和谐[13]。

3、旅游审美客体的内部结构

综上所述,超越欲望与实用的感官愉悦在旅游中具有审美合法性。旅游审美客体由感官特征、历史文化、精神蕴含三个层面构成。它以资源的物质形态为起点,经过历史文化的赋予和过渡,由感官特征渐次深入到精神内涵。旅游审美过程与之对应,分为感官、情感愉悦→文化认知→精神领悟三个层级,感官、情感愉悦往往占较大的比重。所以,旅游审美客体的建构应该克服纯美学的唯美主义倾向,充分利用资源的感官特征[14],尊重旅游审美的休闲属性和一般水平,运用历史文化、风物传说给景观灌注人文精神和人格理想,有层次地满足不同层次的旅游审美需求。

二、汨罗屈子祠丰富的旅游资源

公元前278年屈原投汨罗江殉国,汨罗百姓划船搜救,衍生了众多纪念性建筑和习俗。

1、屈子祠建筑遗存

屈子祠坐落于汨罗市西北、汨罗江下游北岸的玉笥山。祠堂共三进,每进分左、中、右三厅。它的牌坊式大门连接整座建筑,进门便是前厅;第二进中厅为祭祀堂,神龛内供奉屈原牌位;第三进的朱漆龛里,高耸屈原立像。祠堂以正门、神龛、塑像为中轴,整体形状像一只振翅的凤鸟。它是砖木结构,单檐硬山顶,琉璃花板屋脊,马头山墙,青瓦屋面,青砖地面。它多根檩条的穿斗式结构、封火山墙的做法、牌楼式大门的堆塑、檐口处曲线的封檐,体现了明清湖南建筑的特征,传承了大量湘北建筑的技法。祠内保存着唐大和元年(公元827年)至清同治八年(公元1869年)的9块石碑,保存了宋版的《楚辞集注》等线装古籍。祠内外还有84棵百年以上的古木。

2、相关遗址与周边环境

玉笥山还留有独醒亭、骚坛、濯缨桥等15处遗址。屈子祠东侧新建屈原碑林,含天问坛、九歌台、离骚阁等仿古建筑,由环抱长廊、中间横廊隔成三进院落,廊内有当代书法家书写的屈原作品和纪念诗文碑刻356块。祠堂东南约两公里处新建屈子文化园。其中屈子书院采用穿斗式木结构,融合古楚文化的原型意象和湖湘风土建筑的特点[15],楚辞植物园根据楚辞描述布置格局,种植了多种药食两用植物[16]。

玉笥山东南二十余公里的汨罗山上有屈原十二疑冢,现存11座封土,被确认为春秋中期至战国晚期的楚墓。屈子祠东南约三十五公里有长乐镇回龙门遗址,据说当年沿江搜救的人在这里看到屈原升天,就调船返回。所在地十字街保留麻石路面和一系列汨罗民间古建筑,还保留着大量传统手艺、农具、日用品和商铺。

汨罗江国家湿地公园在屈子祠对岸,总面积两千八百多公顷,是包括河流湿地、湖泊湿地和沼泽湿地的江河冲积平原,属于典型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植被,其中有五百多种种子植物、两百多种野生脊椎动物,供六十余种候鸟栖息[17]。

3、与屈子祠相关的民俗活动

龙舟竞渡起源于汨罗。汨罗龙舟颜色以红黄为主,外形龙头凤尾,中部两根“将军柱”交叉而立,粗绳穿过柱顶,系于龙舟首尾,柱顶两面三角旗标明龙舟归属。船舵称“招”,做成青龙偃月刀的形状。当地村镇都有龙舟队,端午比赛的获胜者用龙舟宴庆功。在龙舟制作过程中,有偷神木、关头、亮舟、抢红等风俗。朝庙是汨罗龙舟赛的独有仪式。每年端午前夕,所有龙舟都划到玉笥山下,到屈子祠祭拜,希望屈原英灵保佑,划船平安、竞渡获胜。朝庙分祭屈、祭龙、上红、龙头洗澡等环节,其间穿插供奉祭品、三献爵、六叩首、诵唱祭文和赞龙词等民间宗教活动。仪式之后,龙头接在船头,龙舟竞渡开始。粽子起源于汨罗,专用于祀祭屈原,按原料、形状分不同种类。另外,汨罗纪念屈原的习俗还有端午踏青、采百草、插艾叶、挂菖蒲、挂香囊、喝雄黄酒等。

4、与屈子祠相关的餐饮习俗

龙舟宴的土八道是汨罗民间酒席的八道主菜。它分三个等级,主菜上桌之前有冷热各四的小碟八压桌,席间另有甜味、咸味的四样点心。龙舟赛的庆功酒是汨罗自产的小曲谷酒[18],用范家园黄氏家族家传的徽山黄酒曲发酵。汨罗更为知名的酒饮是长乐甜酒,选用本地三寸糯米,用深井井水和本地曲花籽甜酒曲酿制。汨罗百姓常饮姜盐豆子芝麻茶,冲泡工具和过程极有特色,屈子祠门口的姜盐茶已名气不小。

5、与屈子祠相关的历史、传说、文化

据闻一多等人研究,屈原在汨罗江畔生活九年以上,完成了《离骚》《九歌》《天问》等诗作[19];据清《湘阴县图志》,屈原故居在今楚塘乡双桥村南阳街[20]。据《水经注》载,屈原庙始建于汉[21],现存屈子祠由清乾隆十九年(1754年)知县陈钟理从汨罗江对岸迁建而成。《通典》说屈原墓存在已久[22];新修《汨罗市志》说“相传屈原投江后,头部被鱼蚀去一半,女媭为其配上半边金头,为防盗墓,故筑疑冢”。

根据汨罗民间传说,屈原在独醒亭和渔民谈心,在骚坛写作《离骚》《九歌》,在濯缨桥洗帽涤缨,在桃花洞避暑,在饮马塘饮马,在江潭披发行吟,在河泊潭怀石自沉,尸体在对岸晒尸墩打捞出水;女媭在望爷墩盼父归来,在绣花墩为父绣像,筑墓取土而成楚塘,兜土登山经过烈女桥,在剪刀池磨剪自刎以身殉父;宋玉、景差在招屈亭为屈原招魂,后人珍藏屈原遗简建藏骚阁,为屈原祝寿建寿星台。

根据《荆楚岁时记》《隋书·地理志》《隋唐嘉话》,龙舟竞渡起源于汨罗民众搜救屈原,南北朝、隋唐时已经是江南的端午盛况。据《续齐谐记》记载,汨罗人最早用竹筒装米,投水祭屈原;东汉时受屈原显灵嘱托,改用楝叶、彩丝包裹糯米。据说九子朝阳粽象征屈原父子,红枣糯米粽象征他赤诚为国、清白做人[23]。

凤在湖湘文化中是通天使者,湖湘建筑的木饰一般雕成凤的形状[24]。屈子祠形象如凤鸟振翅,有引渡屈原灵魂升天的喻意。从长沙出土的帛画“人物龙凤图”“人物御龙图”来看,龙凤在战国楚文化中是引导灵魂升天的灵物,将器物饰以龙凤是用它们招引魂魄。汨罗龙舟龙头凤尾的造型应该传承了这样的文化因子[25]。

三、屈子祠的旅游审美特征

从上面的列举可以看出,汨罗屈子祠是以人文资源为主、以自然资源为辅的复合型旅游资源。名人遗址与陵墓、仿古建筑、祭祀仪式、纪念民俗、历史传说、诗文、楹联碑刻和风景河段、草原风光、植物群落、地方餐饮,围绕屈原主题形成了复合的审美内涵。

1、感官、情感层的肃穆与舒缓

由玉笥山脚登台阶到屈子祠前的石坪,仰视白底红边的山门,给人巍峨的视觉效果和庄严的心理感受。门额正中的汉白玉五龙捧圣石雕,大门上方十七幅以屈原生平、作品写意、喜爱花草为内容的石灰堆画,前厅藻井的雕刻彩绘、神龛周围的瑞兽木雕、中厅山墙墙面的浮雕,白墙、灰砖、深褐门窗柱檐的素朴色调,祠内外的树木以及缭绕祠中的烟气、钟罄声,又造成了幽静严肃的气氛。屈子书院与《楚辞》相同的黑褐与红褐主色,战国楚地花卉母题的挂落装饰,都给人庄重的视觉观感[15]。

然而,屈子祠、屈子文化园、屈原疑冢周边丘陵起伏、阡陌纵横、竹木荫蔽。站在石坪或11号封土远望,汨罗江岸线尽收眼底,湿地公园平缓伸展,城市村镇渐隐天边,微风吹来江水、草木的气息。玉笥山的百年古木、楚辞植物,湿地公园冬春时候鸟翔止,夏秋时水禽嬉戏,朝夕间太阳起落于烟波、水牛徜徉于滩泽。这些富有生机的自然景观给人开阔深远的视野,让人产生愉悦爽朗的心境和舒缓优美的审美感受,有效地调节着历史建筑、祭祀风俗所引发的深沉追思和肃穆崇高之美。

2、感官、情感层的神秘与休闲

在朝庙祭拜中,船长肩扛龙头率众进祠,把龙头置于神龛前的香案,摆祭品、燃香烛、击钟鼓,所有人跪在丹墀内献爵叩首。之后,船长扛起龙头,率众绕神龛一周,在鞭炮鼓乐声中飞奔下山、扑入汨罗江,龙头五沉五起、参拜五方,两边的划船手齐唱祈颂词。这与龙舟制作时的仪式禁忌和屈子祠建筑布局、龙舟形制招引灵魂的寓意一起,昭示人类难以把握的神秘力量,引发游览者的敬畏心理。

但是,龙舟比赛中划船手整齐刚劲的动作,划开水面的龙头、舟身两侧翻滚的浪花、麻绳上飘扬的彩旗、凤尾上悠悠的彩绸、站立船头舞旗指挥的船长、沿江追逐龙舟的孩童,锣鼓声、号令声、观众的呐喊声,以及赛后的土八道、谷酒、长乐甜酒、粽子、姜盐茶,民俗的狂欢驱散了祭祀的威严与怀念的沉重。

3、感情、精神层的反思与释然

屈子祠与纪念风俗发展绵延两千余年,是屈原精神的物质载体,体现了人们对他的高度尊崇。从传统士大夫角度来看,他的人格是培养特定政治人才的楷模,在漫长的专制制度中激励着无数报国无门的仁人志士。古代帝王往往凭借他在士大夫和民众中的影响,在朝代交替之际加封屈原,用文化策略维系其政治统治[26]。屈子祠精神的这一面令人产生崇高、敬仰的审美感情,却压抑着现代人的个体价值。

从个体与社会的关系来分析,屈原恪守中正、立志高远、不落流俗,既自负热情、又固执急躁。他处顺境时我行我素、毫无变通、不顾别人感受,极易遭受攻击;经挫折时激愤不平、怨天尤人、不看对象场合,却不检讨自己,最后走向极端,结束生命以唤醒别人、寻求解脱[27]。他不懂政治家应有的低调与隐忍,光明正大却不能磨练心性,没有反击权谋的能力;他是在世俗中挣扎的个体,他的伟大在于没有被世界改变[28]。他所面临的是古今共通的问题,现代人可以从他的命运反思自我人格的完善。

4、符码与直感结合的审美方式

作为历史文化旅游资源,屈子祠的感官形象含有鲜明的意义指向,具有很强的符码性。祠堂、神龛、牌位、塑像、疑冢、碑刻的形象与文字,祭祀的场景、气氛,能直观地引导游览者审美情感的方向,将其审美直接带入精神层面;竞渡、食粽、仪式、其他遗址,只需浅显的知识,就能把浏览者引入审美的精神层面;而祠堂的凤形布局、龙舟的引魂意图、文化园的湘楚韵味,则需要专业的知识才能体会。

可是,置身江畔湿地、植物园与竞渡场面,品尝粽子、土八道、甜酒、谷酒,观赏和体验偷神木、插艾叶、挂菖蒲等风俗,游览者很可能会忽略它们的纪念内涵,更多地去体会它们带来的感官新奇、感官愉悦和快乐心情。于是,民俗成为官能愉悦和心绪释放的理由,历史、传说等知识因素可能引发游览者的思考,继续充任由感官向精神的过渡,也可能仅仅起到增强新奇感的作用,民俗的符码意义弱化。

四、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屈原精神尽管积极,却因人生遭遇而倾向于悲感文化。它的沉重内容、理性深度,都与旅游审美追求愉悦、休闲的本性不尽相符。但汨罗屈子祠所涉及的多元民俗资源、所具有的复合审美特征,使其旅游审美主题能够包容探源屈骚精神与乐享生态民俗两大部分。所以,合理组织两类资源要素在旅游审美中的比例、层次、布局,就有可能建构起符合审美规律和需求的、结构明晰的旅游审美客体。

1、资源要素的审美层级与比例

如前所述,旅游审美的最高境界是对客体的精神领悟,但领悟起始于官能感知,需要相关知识的铺垫和引导才能达到,而多数旅游者乐于感官、情绪的愉悦,不愿承受较多的理性认知。屈子祠旅游审美的精神领悟层是对屈原精神的共鸣或对他命运的反思。前者有充足的感官符码表征,有大量历史传说做知识支撑,让人肃然起敬、心情低沉、重任在肩。后者提供远观立场,逸出屈原精神的社会重压与价值冲突,让人肯定人生的个体价值,但与常识不符,对旅游者的知识储备和思辨能力要求较高。因此,理想的做法是强化屈子祠及相关景观的符码特征,在感官层、情绪层的审美愉悦中不断提示屈原主题,同时放大纪念民俗的狂欢属性,放大它休闲和情感释放的功能,把精神领悟放在顶端而少量的位置,发挥它强烈却即时的魅力。这样,屈子祠旅游资源诸要素就形成一个金字塔审美结构:感官符码和民俗活动处于基底,是屈子祠旅游审美的官能、情感愉悦层;精神领悟处于塔尖,表明汨罗屈原旅游审美的深度和超越品质;历史传说处于中层,强化官能、情感愉悦层的文化个性,并将它引渡到审美的精神层和超越层。

2、资源要素的审美移置与组合

如前所述,旅游审美包含多种审美对象、包含从感官到精神不同层次的愉悦,需要在特定主题中汇集、整合分散的旅游资源。汨罗屈子祠、屈原碑林、屈子文化园的地理位置相对集中,实存、记载、传说、祭仪和其他衍生功能的空间位置也相对集中,形成了主题鲜明、纯度较高的历史文化类旅游审美客体。玉笥山、汨罗江湿地和它形成人文景观、自然景观的搭配,能够缓解屈原命运带来的凝重之感。但是,屈子祠距龙舟竞渡中心、疑冢、回龙门分别有近半小时、近五十分钟的车程,朝庙、龙舟竞渡等活动只在端午举行,这都不利于旅游者一览汨罗屈原遗址和重要民俗的全貌。另外,土八道、谷酒散落于汨罗乡间,甜酒产于长乐镇,景观的纯度不允许较大规模的餐饮经营,容易造成屈子祠旅游审美地方餐饮感官层的不足。因此在空间上,需要把竞渡中心的部分功能移置到屈子祠前,把土八道、谷酒和长乐甜酒集中于景区外的屈子祠镇;在时间上,有必要把端午风俗、仪式打造为日常的表演和体验项目。当然,也可以把长乐镇作为衔接点,在回龙门终结屈原之旅,在十字街旧民居开启地方餐饮和故事会民俗体验。

3、资源要素的审美布局与次序

整合之后的屈子祠旅游资源沿汨罗江呈线状分布,形成一条由县乡公路连结的屈原文化审美线路。其中屈子祠处于灵魂地位,碑林、文化园是其扩展,与玉笥山、湿地公园一起成为整条景观线的中心。它延伸向十二疑冢,至回龙门到达末梢。依据景观主题和资源的审美层次,屈子祠旅游审美宜从屈子祠开始,在十字街结束。这是因为:一、汨罗最具影响力和吸引力的旅游审美主题是屈原文化,最能体现屈原文化的景观当数屈子祠;从屈子祠开始,可以利用首因效应突出主题、满足旅游者最强烈的期待。二、在领会屈子祠的精神内涵、碰触沉重思绪之后,旅游者进入龙舟竞渡、湿地公园、端午民俗和特色餐饮,景观纯度、精神浓度和感官愉悦、情绪释放之间相互调节,符合旅游审美的休闲愉悦性质和屈子祠旅游审美的金字塔结构。三、旅游者在祠堂、祭仪、文化园处于精神审美的崇高严肃之中,这种感受在疑冢、回龙门延续并渐次减弱;他们的感官审美在湿地、竞渡、民俗、地方餐饮、十字街民居和故事会中逐步加强,由放松愉快走向热烈狂欢;两条线索的交替,形成了屈子祠旅游审美的节奏和韵律。

五、反思

从旅游审美的性质、过程、生成机制和现有的、普遍的旅游审美水平,归纳出有较强包容力和明晰层级的旅游审美结构模型,用它衡量具体资源的审美内涵,再根据资源的审美特色设定主题,建构符合资源特征和旅游者审美需求的旅游审美客体,这种做法力图用旅游审美的学理逻辑调配旅游地的资源要素,在它们之间建立包容而辩证的联系,以满足旅游者慕名而来、尽欢而去的审美预期。这种做法并未全面考虑旅游客体,悬置了服务和介质因素;它在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上的运用是一种尝试,实际效果还需要游客审美感受度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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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睿臻、任远: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胡睿臻(1977- ),男,甘肃秦安人,湖南理工学院中文学院,文艺学专业文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美学与应用美学。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在《中国文化研究》《中国艺术报》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十余篇。

胡睿臻、任远:汨罗屈子祠旅游审美客体建构

任远(1983- ),女,湖南汩罗人,供职于湖南省汨罗市文联,研究方向:屈原文物宣传。在《云梦学刊》《职大学报》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