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有一个世世代代都是瓦匠的陈家,这一代当家人名叫陈忠,他父亲很早就病逝了,他与母亲马氏相依为命。
长大后,陈忠到了婚配年龄,因为陈忠勤劳肯干,母亲马氏勤俭持家,这时候家里也算是小有资产。
于是娶了一房娇美可人的媳妇金氏,陈忠对她那叫一个百般宠爱。
次年就生下一对龙凤双胞胎。
羡煞旁人。
可惜陈忠福气薄,结婚才过七年,就生了一场怪病,一命呜呼了。
而他们刚满六岁的小女儿楚儿突然间患了失语症,无法说话。
成为了寡妇的金氏,依然和婆婆马氏住在一起,两人一起扶养家里唯一的男嗣宝儿和女儿楚儿。
有句古话:“寡妇门前是非多”。
就算这寡妇上有婆婆,下有儿女,但是毕竟陈家家底还算厚实,为自己母亲妻子和儿女留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家产,金氏也年纪尚轻,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男人惦记上了金氏。
金氏是烦不胜烦,为了向婆婆和外人表明自己为陈家守节的心志,每天一到申时(15:00~17:00)便紧闭房门。
婆婆看到如此自己媳妇如此守节,心中大为敬佩,对儿媳更加的好,婆媳之间的关系反倒比陈忠在世的时候,更加和谐了。
这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婆婆马氏嘱咐儿媳金氏和孙子孙女待在家中,她去集市上买点菜肉和小孩子玩具,在集市上遇到一个赤脚郎中。
马氏年老体衰,儿子也英年早逝,故而有一些老毛病在身,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心疼病,在各大医堂,治过几次都没有根除,于是她让赤脚郎中给自己瞧瞧病。
结果马氏走过来,还没有开口说话,赤脚郎中便说马氏有心疼病,而且有些年头,至少有六七年了。
马氏很是惊讶,认为自己碰到了神医,于是让赤脚郎中替自己仔细把脉,赤脚郎中把完脉,就写下一张药方,让她自己回家抓药。
不过,赤脚郎中还说了一句,如果自己上门亲自熬药就能更大地发挥药效,只需要再加几文钱就行。
马氏想了一下,觉得郎中说的有理,于是带着郎中回到家里。
路上那位赤脚郎中自称姓周,以前治愈过好几位患有心疼病的病人,马氏一听,更为高兴。
等到了家,周郎中为马氏熬制草药,无意间看见寡居的金氏,金氏看见有外人,立马紧闭房门。
马氏告诉周郎中,她是自己守节的儿媳妇,一直不见外人。
周郎中熬完药后,告诉马氏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看着马氏服下后,这才离去。
周郎中出门左绕右绕走了好一段路,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人跟了上来,周郎中对他们二人说道:“金氏绝对有问题,你俩暗中把金氏盯紧喽!”
原来,这位周郎中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刚刚上任的周知县。
周县令已经让捕快盯着金氏十几天了。
周乐田认为陈忠去世才不到半年,可是自己看到金氏脸上红光满面,眼眸带水,肯定得到过滋润,那么她必然不是寡居,她丈夫陈忠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周县令家里世世代代行医,从小周县令就在家人熏陶下精通医理,药理,后来还连续考中了秀才和举人,被朝廷派遣过来担任县令。
这次装扮成赤脚郎中到处行医,是因为有一桩冤案找上了他。
在上任的路上,有一阵大旋风一直在周县令前面盘旋,也不靠近周县令,也不自行离去,随从们都在一旁指指点点,周县令也很是好奇,干脆吩咐随从们跟随旋风,看看是个啥子玩意。
一路跟随,最后周县令和随从们居然跟着旋风来到一处墓前,旋风才消失。
周县令找了当地地保过来询问,这才得知这是瓦匠陈忠的坟地,陈忠半年前就病逝了,女儿也在父亲死后半个月就得了失语症。
周县令一了解情况,就推测其中必有蹊跷,又把当时负责埋葬陈忠的老人叫过来,老人也说了一件很是古怪的事,埋葬陈忠的时候,陈忠一直睁着双眼,使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闭上,只能就这样睁着眼睛入土了。
来到县衙之后,周县令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安排两捕快先对金氏进行暗中盯梢,看看金氏会不会露出马脚。
等到了赶集市的这一天,周县令又亲自装扮成江湖郎中,遇到马氏后,用帮助马氏熬药的借口,暗中观察金氏的情况。
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于是立马下令带金氏来衙门审问。
不过周知县没有想到的是,无论他怎么威胁,怎么恐吓,金氏都死不承认。
婆婆马氏听到媳妇被抓,随即赶了过来,跪在衙门求县令老爷开恩。
为了查明真相,周县令决定开棺验尸。
在古代,开棺那是大忌,马氏和金氏死活不同意。
周县令认为这是查明真相的唯一方法,也是还陈忠冤情的唯一方法。
于是,当堂许下誓言:“如果查不出陈忠死因,自己甘愿辞官。”
金氏还想挣扎一下,但是马氏一直也对自己儿子的病逝有所疑虑,加上县令一直说自己儿子有冤情,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勉强同意。
马氏是陈家老主母,她一同意,其他人包括金氏在内,也只能同意。
周县令带着众人来到了墓地,打开棺材,众人一看,顿时惊呆了:虽然陈忠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可程忠的双眼居然还睁开着,吓得仵作都不敢上前检验。
周县令走向前去,对陈忠的身体作了个揖:“本县知道你有冤情,如果你信任本官,请合上双眼,让仵作帮你检验,本县一定让你冤情昭雪。”
刚说完,陈忠竟然缓缓的闭上双眼。
这下马氏更加确信自己儿子的确有天大的冤情要诉说了,对仵作检查自己儿子身体没了抗拒。
两个仵作走向前来,从头至脚将陈忠身体细细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致命伤痕。
又拿了几根银针,在嘴巴、喉咙和肠胃等出去刺入,也没有发现有中毒的痕迹。
这下,金氏可算洗清自己身上嫌疑了,在陈忠的墓地上像泼妇一般大吵大闹。
周县令大为心烦,说自己几天后就递上辞呈,金氏才消停。
周县令心想:“陈忠两次显灵申冤,肯定有莫大冤情,可是金氏尾巴扫的太好,一时间也找不出她的证据。对付非常之人,只得用非常手段了。”
想到这里,周县令叫来两捕快,如此这般吩咐下去,两人点头称是,夸赞“大人高明”,便做事去了。
两捕快按照吩咐,找了一个手脚便利的梁上君子,趁着金氏不注意,悄悄溜进了金氏的房间,躲到了床底。
这位梁上君子在床底下摸索了好一会,发现有几块砖头是活动的,还有一根活动的绳子,一扯,床底下那几块活动的砖块居然开了,露出一个大洞。
这个大洞,只能容一人通过,梁上君子立马回来报告给两位捕快,两位捕快也是见多识广之辈,一说,他们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位捕快赶紧回去通知周县令,周知县得知消息后,带着捕快们急忙赶过来。
金氏恰好回来,看到周县令带着捕快们寻到那个大洞,顿时瘫在地上。
周县令让几个捕快带好武器,小心翼翼地钻入地道,不一会儿功夫,就从隔壁床底下钻出来,隔壁住的是一位白脸书生,这位书生看到床底出现几个捕快,吓得面色苍白。
周县令一看,哟呵,人证物证俱在,这下金氏也无话可说,束手就擒。
梁上君子躲到寡妇床底下,发现床底下别有洞天,她与书生长达几年的丑事也大白于天下。
原来陈忠虽然小有家资,但是看得不好看,金氏一直嫌弃丈夫陈忠长的丑,认为自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恰好隔壁住着一位年轻书生,虽然家境贫寒,但是长得俊俏,金氏就这样惦记上了。
金氏不守妇德,经常暗中向书生暗送秋波,那书生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没两次诱惑,就和金氏混在一起了。
可惜,纸里包不住火,陈忠无意间发现了妻子与书生的丑事,但是为了自己两位孩子的考虑,忍下来了,并警告金氏,不要再和书生来往了。
金氏看丈夫陈忠不顺眼,书生也一肚子坏水,两人合谋想出一个所谓的长远之计,那就是除掉陈忠,一劳永逸。
为此,金氏假意向陈忠道歉,灌醉程陈忠,书生虽然出了毒计,却不敢下手,反倒是金氏心狠手辣,直接从自己丈夫陈忠的头顶处钉入一根长钉子,直接让陈忠一命呜呼。
也正因为如此,一般人都以为陈忠是暴毙,因为全身都没有伤口。
陈忠去世后,书生暗中找了几位工匠,悄悄打通与金氏的地道。
金氏也天天早早就紧闭房门,就是为了和书生暗中幽会。
这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别说外面,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次,金氏的女儿子楚儿晚上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发现自己母亲房间有男人,金氏怕女儿说漏了嘴,竟然狠下心来,喂自己女儿哑药,让楚儿说不出话来。
可恨的金氏,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她过了服丧期,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嫁给书生吗?
丈夫和女儿何其无辜,为何要残害丈夫和女儿?
婆婆马氏知道真相后,当场昏厥了过去,许久才醒过来,她真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守节儿媳妇金氏居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不仅害死了自己儿子,就连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敢下黑手。
最终,周县令判处金氏凌迟、书生剥夺功名并斩首。
几个月后,秋天到了,金氏和书生被处以极刑,大家都说周县令是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