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啁啾,唤醒了太阳,阳光从地平线上迸出来,顷刻间,满世界都是透明的音乐,青绿的光……花开了,姹紫嫣红的,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满世界都是怒放的生命,灵动的诗……
文风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丽诗趣苑”(离市区远)的草地上,背上压着很多厚厚的冰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想翻身,动不了。右手往后背一摸,摸到了皮肤上的麻绳,像绑好的鞋带一样,麻绳从这边的皮肤穿过去又从那边的皮肤钻出来,穿梭十几个来回。粘乎乎的!?他抽回手一看,殷红殷红的,一闻,浓浓的血腥味。谁的血?如果是我的血,为什么一点不疼?到底谁在搞恶作剧?他开始想起《西游记》里的石猴来,并学着把手掌往额前一放,瞪大眼睛放眼四望:没有妖怪!也不见人影!但见远山在轻纱似的雾里若隐若现;近处,草儿吐绿,青得逼人的眼;各种花儿争奇斗艳,芳香扑鼻,沁人心脾,蚂蚁从这朵花的雄蕊上爬下来又登上另一朵花的雌蕊,停在柱头上,把头拗过来又转过去,得意得像个凯旋的将军。呵呵!至于嘛,不就是传了一次粉嘛!文风瞧不上这得瑟,把目光放在树叶上:叶,肥极了,叶绿素潜伏在叶绿体里,叶绿体躲进海绵组织,在上下表皮间疯长生命的颜色。鸟语啁啾,唤醒了太阳,阳光从地平线上迸出来,顷刻间,满世界都是透明的音乐,青绿的光……
他陶醉得闭上了眼睛。冰块渐渐融化,透明的液态水,红色粘稠的固态血,把他淹没了,仿佛自己过了奈河桥,喝了孟婆汤,来到了阎王爷跟前,阎王爷却给了他一个生死签——生。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睡在医院里。周围不再是鸟语花香般的仙境,而是白色的墙、白色的被、白色的灯、白色的恐怖。他开始觉得一阵一阵地痛,痛得他龇牙咧嘴。医生一边忙活一边隔着口罩说:“别动,丢了一个肾,哪能不痛呢?20厘米长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好,到时化脓了再来剪开伤口就更糟了。你还是一个初中生,所以我们只是一点一点地给你加麻醉药,加多了麻醉药对大脑极为有害。”趁着清醒,文风好奇地问医生:“为什么冰块压着不痛?”“冰有镇痛的作用。也能让伤口处于低温而不发炎。”医生回答,“麻醉药持续起作用时不痛,时间一长,药效丧失,冰又融化,你就痛得晕过去了,是老农把你送到这里。”
听着医生的叙述,豆大的汗珠从文风的额前汇成一脉脉小溪流,流过紧锁的眉头,沿着高挺的鼻梁两侧挥师南下,流向初生的胡须迂回着前行,一支向着喉结进攻,一支没入棱角分明的嘴里。他后怕极了!下意识地抿嘴,咸咸的汗里伴着苦味儿,像生活中泪水的味道,此刻,后悔和愤怒交织,痛苦和无奈杂陈,隐忍和宽容互补。这一切,他只能往肚里咽。
一次青春期的逆反,一次赌气的离家出走,在酒吧里借酒消愁,险些丢了性命。肾,去哪里了?
又是春天。花开了,姹紫嫣红的,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满世界都是怒放的生命,灵动的诗……
文风换同桌了。新同桌是个女的,名叫蔡花。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樱桃嘴;麻花辫,黑皮肤,穿着土。这也不奇怪,她来自地震灾区,山里的孩子哪能不沾泥土的气息呢?文风心里忖着,发现这个同桌其实还有很多不一样的新鲜。比如,整理书桌,三下五除二,那利索劲不是城里女生能比的。走路更像一阵风,不,像火苗,上下左右“噌噌”地乱窜,不像城里的女孩——抬头、挺胸、收腹,袅娜地走着直线。
在文风眼里,蔡花太不一样了。同学们不愿意跟她同桌,文风一拍胸脯:“朕准了!”因此,170厘米的文风身边多了一个155厘米的原生态。
极不搭调的土洋结合,闹了不少笑话。文风躲在教室后走廊里,独自有说有笑,对着地面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他正偷偷地给表姐打电话呢!(学校禁止带手机,他把手机藏在口袋里,正用耳机对话呢!)蔡花刚好路过,以为文风为她唱的,脸红了。心想:文风到底在想啥子嘛,不存在撒!中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我得帮他打消这个念头。于是,蔡花写了《我的未来不是梦》给文风。文风诡异地笑了,莫非蔡花在向我表白?不行,做同桌可以,别的还真不能多想。怎样回绝才不伤她自尊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文风让蔡花用四川话先念《思想品德》中的《做情绪的主人》,再念《学校规章制度》,一切正常啦!蔡花脸上的红晕没了。两人都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庆幸。
两个半月后,统考结束。文风的成绩从全校100名前进到第10名。老师笑着说:“真是近朱者赤!”“是啊!”同学们跟着附和。文风自然高兴。他拿腔拿调:“这次战功赫赫,全凭蔡爱卿辅佐,朕赏蔡爱卿良田千亩,别墅一栋!”“皇上啊,依老臣所见,还是封她为贵妃吧!”外号叫“青蛙王子”的同学开始聒噪。“对!”男同学们起哄,一边有节奏地敲着课桌一边齐声喊:“封贵妃!咚!咚!”“封贵妃!咚!咚!”这阵式就像威风锣鼓!邻班的老师走过来:“你们班在开联欢会啊!能注意分贝吗?”这时候,教室又恢复平静。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蔡花,她早已把头低到桌面下了。
体育课上,文风翻单杠时,手一松,摔地上了。同学们扶他起来,他腰膝酸软,四肢无力。原因出在刚换的肾。又要换肾!医院没有匹配的肾!医生把文风的直系亲属做了比对,没有符合条件的。大家犯难了。
有一天,医生办公室的门开了。蔡花拿着化验单,交给文风的主刀医生。手术室里,白炽灯像盛开的喇叭花,亮在文风的正上方……手术室外,围着家长、老师和同学们。
“还没出来啊?”一个陌生的老奶奶小跑着过来了,没停下脚就焦急地问。
大家面面相觑。
“我是蔡花的奶奶,收养她还不到9个月。”奶奶一边解释一边喘气,“哎,要不是文风丢了肾,何苦来遭这个罪。都是因为我啊!”
“因为您?”大家脸上写满疑惑。
“是啊,我身上有一个肾就是文风去年丢的。当时,我肾功能衰竭,又找不到合适肾源。情急之下,我决定花30万元买肾,并把这个消息印刷成广告贴出去。换肾后,我把这30万元打进阿黑的账户。他收到钱后,电话停机了。我是从医生们的对话里,无意中听到文风的肾进了我的身体。”
蔡花和她的伙伴们都惊呆了!原来,奶奶这次要我贴广告找肾源救文风,是为了替奶奶赎罪啊!蔡花走到奶奶身边,握住奶奶的手,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庄严地宣告:“手术很成功!”围观的人群“噢”地欢呼起来。蔡花和奶奶相视一笑。奶奶的脸庞像朵盛开的大菊花。
青春像春天的大树和小草,在刚强和顽强间萌发生命的绿色;青春像遍地的花儿,在隐忍和宽容间怒放生命的颜色;青春像东升的旭日,在天地之间无私地蓬勃正能量,温暖人与自然及社会每一个阴暗处的痛楚,留一份和谐去惊天地,泣鬼神!
青春让世界更美好!同学们,让我们携起手来,show出青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