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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花

“他二婶,豆地的药还是得打哩,”爷爷说着,用袖口抹了抹额上的汗洙,猛灌了一口水,又说道:“眼瞅着豆苗马上开花喽,可不能教病苗传染着!”

“就三两稞病秧秧咱怕啥呀!”邻家二婶不以为意,手里正抓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坐在门外的石凳上乘凉哩!说完,她又伸了个懒腰,继续嗑起了瓜子。

而此时,爷爷却正往三轮车上收拾着药筒子和锄头,好奇的我也跟着爷爷一起下地。

乡间的石子路凹凸不平,爷爷骑着三轮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地头。微风吹过,大豆翠绿的叶子舒展着,在风中沙沙作响,远远望去,整块豆田像一块悬浮的绿毯。而这绿毯又散发着说不出的大豆的清香。我沿着田中的小道走着,随手掀起几片重叠的豆叶,便看见了朵朵紫色的豆花苞,鼓鼓囊囊的,仿佛用手轻轻触碰后便会绽放开来,给整片绿毯绣上绚丽的紫色花纹。

我很快也发现了豆地中的那几棵病苗,发黄的叶片打着蔫,上面显现着块块灰斑,而整株豆苗也成了灰黄色,它们耷拉着脑袋,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没有生气,在那蓬勃而有生机的绿毯中显得格外刺眼。

爷爷先用锄头锄掉了几株病苗,接着拿起药筒,从地头的小渠中舀了大半筒水,倒了大半包药进去,用木棍把药水搅均匀了,就把药筒子背到了自己身上,对着整块地的豆苗喷药。只见爷爷左手上下按压加压杆,右手握着喷药头,伴随加压杆一下一下的压击,喷头处密密地喷出雾气似的药水,均匀的笼罩在豆苗上。我突然发现,爷爷背着药筒子的背好像弯了许多,这古铜色的脊背恰如一把生锈的镰刀,在夕阳中闪耀着赭红色的光芒。

打完药的豆苗泛着星点的白色,像是擦了层粉似的,也显得精神了许多,伴着夕阳的余晖,现出斑斓的“霞光”。爷爷紧盯着豆苗,脸上满是期待,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骑三轮车回家的时候,爷爷还不忘频频的回头。我想,爷爷大概是许下了消除病害、期盼丰收的心愿吧。

几天后,花期如约而至,爷爷再次站在地头前,看看这一棵苗,又嗅嗅那朵豆花……在棵棵豆苗的叶子下、枝杈上,绽放着朵朵紫色的豆花。花朵似个盛满了玉液琼浆的酒樽,那酒樽倾斜着的角度若是再大些,便能洒满一村的酒香。紫色的花瓣,微微透明,又似一块年代久远的玉壁,而爷爷丰收的梦想之花让它在新的时光中重新点亮,绽放……

转眼望去,邻家二婶的地中却没了绿色的生气,满地灰黄色的七扭八歪的病苗,更别说什么开花了!二婶站在豆田里,嘴中不住的念叨着:“毁了!我的豆子……”恐怕二婶再没了吃瓜子、乘凉的心思吧。

澄明的天空似一潭清水,洗涤着朵朵豆花,也洗净了爷爷先前的忧郁。紫色的豆花绽放在豆地中,也绽放在爷爷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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