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挥手自兹去

她仍在站台上,把手举过头顶,用力挥着,直到大巴开动。她渐渐成了一个点,再过了一个拐角,她和我当是不会再见了。

在泰国本地报二日游的小团,不仅可以省不少钱,而且还能与各色皮肤的人同行,不过没有见着一个金发碧眼,只有一个小黑炭和她母亲,着实让我失望,于是我戴上耳机,闷闷翻了一个白眼,耳后却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

回头就看到她蹲着哭泣,鼻涕眼泪全糊在脸上,直叫人心生厌恶,我看见她母亲拍了拍她的背,转身掬起一条细长的叶片似的物体,放到草丛中。这时,我那落在身后的老妈也忍不住一语不发地顿了顿,俯下了身子……“你们干嘛,捡草这种事有意义吗?”我不耐烦地走到母亲身旁,母亲便拈起一条“草片”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连忙后退——这是一条蚯蚓啊!母亲笑笑,将蚯蚓置于草地中,说:“昨天下雨,蚯蚓爬到水泥路面上来,现在太阳这么毒,她怕蚯蚓嗮死,就勇敢地捏起一只,扔进草丛中,结果扔完就吓哭了,哭成这样!”我觑了一眼那小姑娘,她又开始营救蚯蚓了——眼中却隐含闪闪泪水!

我看着她们几乎收拾完这些蚯蚓,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走过一个个地摊前,回头发现那小黑姑娘抱着一个奇丑无比的玩偶:说蛙不像蛙,说狗不像狗。我想起这是一个年迈老妪卖的,因为实在不美,所以我不禁看了几眼,一路上,她又买了一个独眼汉的扫帚,褴褛老头的手机壳——即使她们母女并没有用那款手机。

到了旅馆,她有蹦蹦跳跳地表示愿意帮我们嗮衣裳,个儿小,她便踩着板凳高举双手,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完成一个伟大的仪式,她的母亲永远都在她身后默默地维护她这些纯善的举动和无暇的心。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时望着她用力挥手的身影,突然感到有一种畸形的种族观从我身体抽离:她对每个人都给予热情,而那热情以燎原之势烧灼我的冷漠。于是我轻轻地挥了挥手,向着这位七八岁的小老师。

再见,小姑娘!

再见,狭隘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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