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越野车,踏上寻访大漠的旅程。
随着车窗外的大漠由刺眼的金黄褪为灰黯的深红,两侧稀稀拉拉的矮小灌木也渐次消失,广阔的视线里只剩下了平坦的沙丘和耀眼的阳光。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午后,我邂逅了胡杨。
一片胡杨林在视线远方赫然展开,在光秃秃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苍凉。没有亭亭如盖的枝叶,没有挺拔傲岸的身躯,只有金黄色的叶片和阳光融成一样温暖的颜色。盘曲的枝干似一张干枯的老人的脸,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孤独。可胡杨林的枝干却无一例外地直指天空,在大漠扬着沙粒的风里,如同一只只高高扬起的手臂,向远方展示着它们独特的骄傲与倔强。
旁边几棵枯死的胡杨仍然直直地挺立着,他们细瘦的枝条已经被风吹折,只剩下巨大的空心的树干傲然地挺立在那里。有的树干已经被吹倒,却仍不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它盘曲的身躯像是被谁狠狠地扭了一下,却似乎仍要挣扎着爬起。
在旅途中,我经常会碰到两三个带着维吾尔族小帽的牧人,他们骑着骆驼缓缓前行,衣服上纷繁的花纹也被大漠的风沙吹成了模糊的色彩。没有驼铃叮当,没有牧人轻歌,眼前的景象完全不似我想象中古老的丝绸之路那般迷人与梦幻。
他们黝黑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如同胡杨伤痕累累的枝干,亦如被大风吹皱的沙丘。炎炎的烈日下,刺眼的阳光使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上是否闪耀着汗水。他们咬着下唇,默不作声,神情却平静而隐忍。头微微扬着,像是他们身旁同样沉默着骄傲着的胡杨。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不羁的坚定,让这片空旷的大漠也有了神彩。
在来到这戈壁滩之前,我从未那样清晰那样真实地感受过,有那么一些生命,在执着地追求着生存的意义。生存,在这些胡杨与牧人眼里,早已成为一种倔强的追求,深深镌刻在他们的皱纹里,扎根在这片大漠中。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戈壁滩上的石头,握在手心里。它传递给我灼人的温度。石头上涌动着没有杂质的红色,像是凝固的火焰。如同此时的胡杨林,它的坚忍,它的不屈,它生存的执着,它追求的倔强,在我几近干涸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熊熊不息的野火。
大漠的风依然在耳边奏出一组雄浑的交响乐,这乐声中,有千古的苍凉与悲壮,有执着的生命与灵魂。正午热辣的阳光把胡杨的影子投成一个个短短的黑点,却缩短不了它们追求生命的高度。它们骄傲地站立在这片干枯的土地上,站成风沙中一面高扬的旗帜。
胡杨啊,胡杨!我在内心低声地呼唤:请你继续屹立在这片沙漠上,屹立出倔强的追求,屹立出生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