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旗踏高山,秋光点点,落英飞无语。游鱼得水,朗朗欢歌漫野,昂首啸青天。长龙蜿蜒深山坳,莘莘学子登高游,励志牵黄又擎苍。今朝舞,明朝傲,桂冠得时,居高再狂笑。
励志远足,不管他励志还是远足,在我看来,还不如玩的痛快。一双筷子,一个小菜,两瓶清水,再来他八个馒头—到山顶野炊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久居学校里的我们就像古代重重宫墙里的深闺怨妇,这难得的大好时机唤起了我们骨子里的那股最原始的孩童野劲—是奔向自然的渴望,更是“胸胆尚开张”的狂妄。只想疯疯狂狂地玩,只愿纯纯粹粹地乐。阔步前行,个个意气风发;童男玉女,人人朗笑无忌。区区十几里山路,就这样被我们在谈笑间抛却的无影无踪。可是,在登终点站的那座高山时,却让我如同经历了一趟死亡一般终生难忘。
我们从阳面登山。我背着一包“干粮”,手举校旗首当其冲。刚开始还信心满满,可到半山腰时,汗如雨,喘如牛,望前路茫茫,寻左右无人,大脑缺氧,口干舌燥,四肢困乏,腰骨酸麻。只因心中的那句“不能停”,我麻木而又执着地向上挪动着脚步。此刻,我感到了无尽的孤独,有种天地瞬息而凝固的错觉,没有希望,但又不敢绝望。身前是粱,身后是谷,跨梁而跃顶,入谷而碎骨。我不敢赌,也不敢有放弃的念头,只有前进,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耗尽一切能量—即使这跟我玩的初衷背道而驰。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涯,我想那一定存在于人的心中;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无穷,我想那一定存在于死的生中。茫茫大地自有天道在,漫漫难路自有绝期时。等至高处,面向群峰,秋高气爽。
迎徐徐秋风,望迟迟来者,遍野红襟,孤客自在天涯。跃山俯天川,惊叹金秋无限,无断红相伴,唯木叶弥漫,秋叶性烈碎春花,秋意酒浓赛春朝。潇潇黄中赤,氲氲紫中绿,雄雄粗犷汉,喏喏江山美。千般困苦随风去,秋峦那边醉柳暗。
原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天地浑成之美景,我何曾目睹过?自喜于俗世的花花草草,不曾料想,在这孤独的尽头,竟有如此折服我灵魂的万川木叶。我不曾拜倒于天涯,却甘愿在这色韵天成的枯叶中沉醉。他们凝聚一生的生命精华,只求于无花处尽现金秋之焕发。我终于明白了黄沾的“江山笑,烟雨遥,浪涛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有如此用生命在燃烧着美丽的萧萧木叶,江山复何求?唯有狂笑于天,醉笑于地,喜泪洗千愁,红尘何忧忧?
本持顽劣之心,偶得生命之真谛。求今后,越遍无尽之天涯,历尽无欲之孤独,再观沧海之一笑,方显生命之精华。待到木叶曼舞时,于无花处话风流。